而在那山谷之中,山果也站在那座茅草屋前,仰望着这弯弯的月亮。 他睡过的床依然还在,那串风铃依然在窗前叮当作响,他要听的琴曲还未来得及弹奏,房屋里便已只剩下他的画像。 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她双手合十,虔诚向着月亮祈祷,只希望那牵挂的人,永远福泰安康。 此时此刻,在那俟吕邻罗提的族落之外,上官云珂一个人静静的站着,离众人数丈之远。那柔然族落早已淹没在黑暗之中,遥夜一片寂静。 大家与魔族拼杀半日,早已身心疲惫,都盘膝地上打坐休息。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她抬头望着那弯明月,心中若有所失。 她不知道此刻安羽凡怎么样了,亦不知道父亲带领众人走到了哪里。 以前在蓬莱阁,她从不知道什么是担忧,只这一次,这两个人却如何也令她放心不下。 她的父亲道法高深,又有成百上千的人马跟随,还不至于让她过多挂念。 只是安羽凡,单一个月珠就已令他痛不欲生,如今日珠也被融入他的体内,却如何不让她担心忧虑。 她不明白,上天为何单靠着他一个人折磨呢? 每每想起从青衣堂将他救出来的那一夜,她背着他,他的气息,那不经意的肌肤接触,尤其被他夺走的初吻,她的心就不由波澜起伏。 还有他于那梨花小筑刻下的那首词,以及在那小河边写下的那首诗,无不透漏着他对自己的仰慕,但他却从不像安子荣那样表现出来。 她也不明白自己,她明明瞧不上任何人,却偏偏为他动了心,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骆天豪走到她身旁,关怀道:“师妹,你还在为师父担忧么?” 上官云珂望着那弯明月,只不言语。骆天豪又道:“师妹尽管放心,师父乃一代宗师,道法高强,又有那么多人跟随,纵使一时迷失方向,也定然不会有事。” 安子荣也走了过来,劝慰道:“云珂师妹何故在此惆怅,我通无师叔已派人前去接应,想上官隐前辈不日便能到达。如今夜色渐深,云珂师妹只宜早些休息,说不得天亮后还要与那魔族再战。” 上官云珂回过头,淡淡道:“你二人只管去休息,我一时不困,只想自己安静一会儿。”说罢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那柔然族落方向。 安子荣不悦道:“云珂师妹莫不是在担心羽凡吧?” 上官云珂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好在晚上看不清楚,她嗔道:“安师兄胡说什么!羽凡师兄为了大家才心甘情愿被魔族带走,我们都应该感激他,关心他。” 安子荣诮嗤一笑,“所有的事都是因他而起,如今还要我来感谢他。” 顿了顿,他又道:“他最应该感谢我才是,当初若不是我爹将他带至天龙山,他如何有机会拜入天龙门,若不拜入天龙门,也许现在他还在我家里做一个小小的杂役呢,又如何能得上官云珂关心。” 上官云珂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安师兄此言差矣!事情不是因羽凡师兄而起,而是因日月珠而起,他亦是为日月珠所累。倘若没有他,也会有另一个人出现,我们说不得同样会来到这里。” 她为安羽凡辩护,更令安子荣妒意横发,“云珂师妹何故如此袒护羽凡,他哪里比得上我?” 上官云珂冷冷道:“我没有袒护他,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知道你喜欢他!”安子荣冷哼一声。 “我没有!安师兄莫要胡言乱语!”上官云珂欲遮还羞。 安子荣才不相信,“可是他已经有了秋莹儿,还有柔然哪个叫郁久闾山果的,看起来与他亦关系匪浅。” 想起秋莹儿,上官云珂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惆怅,她与安羽凡的关系众人昭昭,天下早已传遍。然安羽凡贵为天龙门弟子,而秋莹儿却是魔族妖女,他们之间横着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能在一起。 那个郁久闾山果,从她与安羽凡告别的那番场景可以看出,她确实对安羽凡盛意拳拳,尤其她喊出的那句“我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想不明白,安羽凡在那个石洞之内住的三日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骆天豪帮上官云珂道:“师妹担心安羽凡师兄安危有何不可,我也在担心他。他为我们众人才身遭磨难,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关心他。” 安子荣蔑视道:“你真是昏头搭脑!倘若——” “师兄!”不待他说完,苏霜月跑了过来,“我找你好久,你却在这里。” 安子荣眉头微蹙,“你找我做什么?” 苏霜月噘起小嘴,娇嗔道:“只准你找别人,我就不能找你吗?别人有师兄陪,你何必在这里碍眼。” 骆天豪接口道:“苏师妹说的对,谁的师妹谁来陪。我师妹自有我陪着,无须安师兄费力劳心。” 安子荣哭笑不得,上官云珂亦啼笑皆非,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远远走开。 骆天豪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安子荣也欲跟上去,却被苏霜月一把拉住。 上官云珂找一块干净之地打坐调息,内心却波澜荡漾,便好比微风拂动柳枝,在平静的湖面之上荡起一层又一层涟漪。 夜色一如既往的缓缓流淌,有的人梦逸流苏,有的人彻夜难眠…… 再说秋长风将安羽凡带至一间密室之内,运起功法将魔族圣器玄龟盾悬于他头顶,那玄龟盾发出一股黑烟将他笼罩于下,不能动弹。 安羽凡直觉一股寒力将自己包裹,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而后秋长风与周奎、雷霆、阿伏干达海三人分坐于安羽凡四周,屈掌成指,各发出一道真气,直抵他玉堂、灵台、肩髎诸穴。 除了阿伏干达海,其余三人的真气皆阴寒无比,安羽凡更觉得冰冷彻骨,胸中亦有如万马奔腾,胀痛难耐。 他咬着牙,不吱一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激刺之下,日月珠一同觉醒,他体内瞬间又涌起一热一寒两股巨力,便像是两道巨川,直欲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