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莹儿又道:“我也不要你赴汤蹈火,我千辛万苦把你从阎王爷那里救回来,你若再有所差池,我这一番心意岂不白费。”说罢咯咯笑了起来。 安羽凡道:“知恩图报,世之常理,你的恩情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忘记,日后若能效以犬马,自是我的荣幸。” “你又说起这样话来了!”秋莹儿瞪他一眼,“我救你是我乐意,哪个又图你回报。但要我不乐意,就是天皇老子求情,我也不会救。” 安羽凡不知说些什么好,秋莹儿微微一笑,又道:“你重伤初愈,还是不要久站为好。”说着便扶他又到床上坐下。 安羽凡看着淡紫色的帷幔,问:“这可是你的闺房?” “对呀!”秋莹儿眼如秋水,脉脉含情。 安羽凡羞愧道:“那你岂不是没地方——” “你放心好了,我家的房子多的很。” “不知我昏睡了几天?” 秋莹儿屈指一算,道:“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 “我竟然昏睡了这么长时间?”安羽凡感觉不可思议,“那么这八天来,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嗯!”秋莹儿点点头,“说起来我好多天都没能睡个好觉了,如今你醒来,今晚我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安羽凡感动不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一个婢女敲门进来,对秋莹儿道:“小姐,夫人来看你了。” 她话音刚落,但见一位身着红裙的中年妇人径直走了进来。 秋莹儿一看到这位中年妇人,喊一声“娘”,高兴得立刻跑了过去,一下扑在她怀里。 安羽凡打量这位妇人,但见她身穿一袭绛红色石榴裙,宝髻轻绾,上插一支清雅绿玉梅花簪,黛眉如画,粉面含春,一派威严之中又兼有几分慈祥。 秋母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娇斥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娘,回家这许多日,总是不出这个院子,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就不要我这个娘了?” 安羽凡听到“心上人”三个字,瞬时心中有些害羞。 秋莹儿亦羞涩的把头埋进母亲怀里,“哪有!娘!我正要去看您老人家的。” 秋母抚摸着她的脸蛋,怜惜道:“只怕你一刻也不舍得离开此地,看你面目憔悴,消瘦了不少,想来这许多日都没有休息好。知女莫如母,你从小什么脾性我自是最为清楚,你何曾对人这么关怀备至?常言道女大不中留,我的莹儿长大了。” 秋莹儿撒娇道:“我才不要离开,我要一辈子陪在娘身边。” 安羽凡从床上下来,向秋母作揖道:“晚辈安羽凡见过伯母! ” 秋母这才注意到,原来安羽凡已经醒了,她微微一笑,“原来少侠已经醒来,少侠免礼,不必客气!” 她又拍拍秋莹儿肩膀,笑她道:“在客人面前,还跟小孩子一般,没个正经模样。” “嗯,我不管。”秋莹儿依偎在她身上,尽情的撒着娇。 秋母又对安羽凡道:“听说安少侠是天龙门弟子?” 安羽凡答道:“在下乃天龙门北天殿通无仙尊座下弟子,多谢伯母和莹儿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安少侠不必客气!那么安少侠家乡原在何处?父母可还健在?”秋母又问。 “哎呀,娘!”未等安羽凡回答,秋莹儿便已非常不耐烦,“羽凡刚刚醒来,身体还十分虚弱,你莫要问他许多。” “好好好!”秋母轻轻捏一下她的脸蛋,“这就开始向着他了,我不问就是了。” 然后她又向安羽凡道:“少侠重伤初愈,不宜久站,我这就去了,你好好休息,如有什么需求,让下人报来便是。” 安羽凡再作一揖,“伯母慢走,恕晚辈不能相送。” 秋母点点头,再看秋莹儿一眼,轻声道:“你和我出来一下。” 秋莹儿跟着母亲出来,出了回廊,秋母站定,轻声嘱咐她道:“我早说过,安排他于别处居住,你偏不听。如今他既然醒来,宜早早换个房间,一个大男人,天天睡在你的闺房,莫要让下人生出些闲言碎语。” “哎呀,娘!”秋莹儿倒嫌她啰嗦,“我这个房间阳光清气最是充足,正适合他养伤,下人谁敢说闲话,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秋母见她不听,又道:“那你也无须亲自照顾他,下人那么多,还不够你使唤吗?” 秋莹儿道:“他伤势这么重,下人毛手毛脚,懒惰懈怠,我岂能放心。” “真是女大不由娘!”秋母叹一口气,“你究竟是个未出阁女儿家,凡事总要注意些分寸。他又是天龙门弟子,我只怕以后——” “我知道了,娘!”秋莹儿未待母亲说完,便急欲推她离去,“教中事务繁忙,您劳累半天,且回去休息,女儿自有分寸。”秋母瞪她一眼,再叹一口气,无奈离去。 秋莹儿返回房中,见安羽凡坐在床沿,便嘱他躺下,安羽凡不肯。 她便从柜子里找出他原来的衣服为他披上,这衣服早已洗得干干净净,还多了一丝清香之气。 秋莹儿又命婢女打来一盆温水,她拧过毛巾就要给安羽凡擦脸,安羽凡何曾享受过这般待遇,受宠若惊,接过毛巾定要自己动手,秋莹儿却又将毛巾夺回。 “你昏迷这许多天,每天都是我这样给你擦的,又有什么关系。” 安羽凡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羞红,心怦怦直跳,这么多天都蒙她如此照料,真不知如何回报。 “你若不想躺着,不如我扶你到院中晒会儿太阳也是好的。”秋莹儿依然柔情蜜意。 “嗯!”安羽凡点点头。 秋莹儿扶起他来到院中,在石凳上铺了一个棉毯,才让他坐下。她自己也在他旁边坐下,静静的望着他。 白日当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院中花团锦绣,香飘四溢,翠绿的枝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抬眼望去,院外山脉层峦叠嶂,高低冥迷,有若飞龙舞凤。 安羽凡夸道:“这里景色秀丽,花香怡人,风光简直比我们天龙山上还要美。” 秋莹儿笑道:“你若喜欢,可以永远在这里住下去。” 这时,有婢女摘来一朵紫红的鲜花,递与秋莹儿道:“小姐,这是今晨才开的,我特意采来一朵与您,您闻闻香不香。” 安羽凡道:“花开正盛,何故采下来,转眼枯萎岂不可惜?” 秋莹儿笑道:“你岂不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罢她蓦地想到什么,脸上悄然浮起一丝羞涩。 而后她又对那婢女道:“既然羽凡不喜欢,日后就不要再采摘了。” 那婢女躬身领命,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