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句话,林妄签的那张合同的内容就定了。 别墅的年头有些久了,隔音和现在的新房比算差的,走廊里的脚步声稍微大一点在卧室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池渊没在床上,站在落地窗边儿脑袋抵着玻璃看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搞音乐的耳朵都灵,两间卧室的落地窗玻璃钢架结构连着,一点动静都顺着月亮这个由头飘进池渊耳朵里了。 时针过了10,池渊闭了闭眼睛,生物钟比时钟还准,月亮起了圈儿毛边,开始感觉到视线模糊了一层。耳边细微的声响是林妄在说话,嗓子还是哑的,语气是和池渊面对面时没有的沉稳客气。 把林妄带过来算是一时兴起,和林妄睡了也是。 那天已经快十点了,池渊应该立刻躺到床上闭眼。看见林妄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还一脸正经地要往外走的时候,他突然不想睡觉了。 一张称得上青涩的脸,眼神里有点儿慌乱,但看着池渊的时候很稳。心里有底的人才这样。 池渊喜欢,所以把人留了下来。但他喜欢的不是林妄的稳,是林妄一点点折在他手里,弯了挺直的脊,模糊了精明的眼,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神志不清地用头撞枕头,边要边叫停,边哭边骂人。 那晚池渊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着受罪,清醒着放纵。 熬到深夜的恶心和控着林妄的愉悦在身体里拉扯,最后终结于一口咬住林妄的脖子,做林妄最不喜欢的动作,听林妄眼泪流下来,嘶哑地喊“他妈的,别这么弄”。 林妄晕过去的时候,池渊从身后抱着他,鼻子嘴唇抵着林妄的耳朵,感受着林妄的体温,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我的。”他说。 - 林妄睡觉不挑剔不认床,混的最难的时候几张报纸铺着长椅也能糊弄一宿。 有些经历人转眼就忘了,有些不行,它直直刻在你骨髓里头,你抬抬头弯弯腰都受着它的影响。 上辈子林妄也当过少爷,住过别墅,老妈老爸按万当单位给零花,幸福得跟小皇帝似的。后来公司出了事,爸妈张罗钱的路上遇到山洪,二老一起走了。 林妄那年才十七,什么都没了。 太阳光刺着眼睛,林妄抹了把脸,掌心有点湿。梦到什么记不清楚了,应该是挺远的事儿。林妄没放心上,揉了揉眼睛先看手机——六点十五,多年的生物钟还是没变。 这个时间按余琦说的,池渊醒了,但林妄在自己屋浴室洗漱的时候还是加了小心,尽量小点声。 保姆阿姨早上七点做好饭,林妄随便套了身衣服,掐着时间出了卧室。另一道开门声同时响起来,林妄朝走廊最里面看过去,平平静静的脸眉梢没来由地一挑。 池渊站在林妄视线最末端,半张脸在阴影里,头发是潮湿的,在白色T恤上洇了些不明显的水渍。他也看着林妄,目光匿在暗处,像一头年轻的,并不餍足的肉食动物。 那天之后,林妄浅薄地暂时将池渊归类到“复杂的人”里。不夸张地说,林妄混迹社交场这么多年,看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眼就能把对方看透了,聊几分钟就能摸透了对方的斤两。 但这些本事放到池渊身上时,通通不管用了,反而让林妄有种光着屁|股站在池渊面前被审视的错觉。 短短两次照面,池渊给林妄的印象是尖锐又矛盾。这样赤|裸的攻击性放在一个人身上时,往往会显得凶狠暴力惹人厌恶。但池渊克制,那双称得上漂亮的眼睛里眼神很安静。 他就站在那儿,看着你,一边告诉你“我会吃人”,一边给你的脖子系上餐巾。 第5章 林妄昨晚就在车上吃了个面包,现在挺饿了。还要一起住一年的时间,林妄想把关系变得简单点。他看着池渊,指了指楼梯的方向,笑了下:“吃饭?” “嗯。”池渊视线没固定往林妄身上落,眉眼有些倦,声音发涩。 走过来的时候林妄比了一下他俩的身高,池渊要高出不少,长腿看着迈的慢,实际上一步挺远,林妄得紧跟着,保持半步的距离在后面。 这些年当林哥当惯了,林妄养了些算不上毛病的习惯,他爱照顾人,特别是身边抬眼就能看见的,总喜欢说几句。毕竟“林哥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 池渊这幅一看就浑身哪都不舒服的模样,林妄话在舌头和嗓子间转了一圈儿,在问你哪难受吗和保持沉默间犹豫了几秒,就是这几秒,池渊走到二楼停下,沉默地拐进了一个房间。 二楼是创作的地方,没让林妄跟着,林妄肯定不能进去。 下到一楼坐上餐桌,林妄才捂着额头笑了一声。这事儿弄的,想缓和一下关系,还没说出去。他什么时候这么怯过。 林哥的反应速度,话在嘴边停超过两秒都对不起这些年生意场上的磋磨。 阿姨一样一样上菜,最后把盛好的粥放到林妄面前,笑呵呵地说:“林先生,慢用。” 简单的早餐,看着就好吃,但林妄没动筷子,看了眼二楼,笑着问:“他不吃?” “池先生饿的时候才吃,您不用等他。”阿姨话不多,很有素养,说完这句就离开了。 林妄尝了口蔬菜粥,对他来淡了,但熬的很稠很香。 别墅的年头看着挺长了,余琦没说二楼外的地方也不许去,林妄吃完饭趁着时间在一楼转了转。 走了一圈最大的感触就是,这里怎么没有大灯。 做成各种艺术品的感应灯藏在各个不起眼的地方,林妄昨天来的时候已经见识到了,跟魔法小城堡似的,走哪亮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