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离开了大殿,陈平平转头望向了这雄阔的建筑,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幸好当初将范贤送到了詹州,这京都,还真是个无情之地啊。” .. 在庆帝的有心运作下,沧州大败,两国将要谈判的事情不胫而走。 而且原本应该属于秘密消息的国书内容,也开始在民间流传,一时间引得百姓们群情激奋,小到街头巷尾,大到官 府门,也全都在议论此事。 燕归楼,是京都规模最大的酒楼,上下三层,里外三进,不光有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更有美人歌舞。 寻常时候燕归楼的生意都很好,每日谈天说地的勋贵公子数不胜数。 更有不少人多花银子去后院消遣 然而今日的燕归楼则有些不同,不再是喝酒玩要之声,也没了寻花问柳之音,只有一声声痛骂…… “哑!”。 “小小北齐也敢让我们庆国割地赔款?姥姥!” “反了他了,老子活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过这么过分的要-求!” 酒楼内,一众豪门贵子聚而相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却无人动筷。 “要我说,就应该立刻发重兵将齐国灭了!” “对!” “小小齐国焉敢猬狂!” 众人积愤难消,一个个谈论着国家大事,恨不得能立即夺回失地,其肉食其血! ..... 街边,茶摊。 劳累了一天的力巴刚刚坐下,便听说了齐庆两国将要谈判的事宜 茶雄老板嘟曦道“这世道真是乱了,竟然轮到咱们给齐国割地赔款了,喉” “啥玩意儿?咱们给齐国各地赔款?整岔劈了吧!” 力巴们根本就不信。 庆国已经强了太多年,这种强大的意识根深蒂固在每个庆国人心中,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战无不胜的庆军会有失败的 一天,尤其是被弱齐打败。 “不信也不成啊,过不了多久,那齐国的使者就来了,真他娘的嗨气! 家国大事虽是在庙堂上决策,但黎民百姓亦是喜欢谈论此事 不过数日时间,整个京都,乃至整个庆国都知道了庆国沧州兵败,将要给庆国割地赔款的事情 此事一经传出,立刻引起整个庆国的广泛关注,百姓们议论纷纷,均不能接受如此丧权辱国的事情发生。 若非庆帝积威甚久,治安严酷,恐怕各地都要闹起示威游行了。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私下印刷反和谈的言词,到处宣传。 “齐人宁宇!” “战争屠夫!” “杀我同胞,毁我家园,其罪当!” 全国各地,都有学子自发在街上叫喊,怒斥着宁宇的罪责。 要在往常,用不了一刻钟,恐怕就得有官差将其赶走,但近些时日不管骂的多凶,都压根没人管。 这倒不是庆帝专门下令,而是那些衙门的官差,同样也恨宁宇入骨! 衙门中。 官差们聚在一起,根本就无心前去维持秩序,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加入其中。 “咱们凭什么给齐国赔款?就凭他们?也配! 众人义愤填膺。 班头叼着草棍,猛的一锤门板,怒道:“那宁宇我可听说过,是个狠人!” “大破北蛮时将蛮人屠岁始尽,绝其种毁其穴,几乎把地都犁了三遍,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啊! “我也听说了,貌似在草原上还有一座用蛮人头骨垒成的京观,好家伙,比山都高!”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人接茬道:“我听说沧州也没能幸免啊,以宁宇这恶人的作风,沧州百姓定是也遭了殃,我有个表哥侥幸逃难回 来,说宁宇把整个沧州城都给屠了,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啊!” “太可恨了!” 众人咬牙切齿。 类似的对话出现在庆国各地,几乎所有人都加入其中,不知不觉,全国上下万众一心,已对从没谋面过的宁宇恨之 入骨。 更有画师作了宁宇的画像,却没有画出其英武神俊,而是将其形容为三头六臂身高文二的恶鬼。 一时之间,举国胆寒,宁宇的名声彻底臭了,甚至到了让婴儿止哭的程度。 几乎所有人都叫着,要让宁宇有来无回! .a.. 百姓是淳朴的,也是愚味的。 他们哪里想到,自己不过是被自己敬重的皇帝陛下给利用了而已。 人言可畏。 饶是庆帝也不得不在乎自已的名声,他想杀宁宇,但也不想被天下人睡骂,他要让即将发生的刺杀名正言顺! 在庆帝的操纵下,整个庆国都充斥着怒骂之声,京都内更是人心煌煌。 但有一个地方是例外。 秋月渐高,湖水渐寒。 司李李坐在船畔,脱下了青布鞋,有一双如霜的白足,轻轻的踢着水。 也只有这冰凉的湖水能让她冷静下来。 “姑娘。”丫萍儿从后方走来,在其耳畔低语,“有好消息…” 司李李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当真?” 丫萍儿点点头,忍不住面带喜色:“自是真的,到处都在传,庆军大败,而且很快宁宇就要出使庆国了。“ 司李季很开心,可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冰凉的湖水就让她冷静下来。 她左右看看,郑重提醒道:“现在情势紧张,我们身在敌国,千万不能表露心迹,一定要忍,要藏,不能让人发现 端倪。” 丫鬟萍儿也是精神一阵,重重的点了点头:“奴婢记住了。 “嗯。“司李李应了一声,随后又长长一叹,自光中透出几许担忧。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他来。 “可是姑娘,你不是早就想见他吗?”丫鬟不解。 司李李眼眉低垂“现在庆国上下都对宁宇恨之入骨,群情激奋,他若是来了,我怕… 话音未落,司李李忽然听到脚步声接近。 不多时,徐娘半老的老子走了出来:“李李啊,准备准备,晚上你得出来唱曲儿。” “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司李李收起雪白的双足,穿上鞋袜,朝着房间走去。 她心绪不宁,想要提醒宁宇别来,可是眼下又没有送条件的情报。 司李李眉宇间的愁绪化也化不开,索性现在庆国上下谁也不高兴,倒是没人觉得异常。 天色渐晚,花楼的生意也来了。 司李李坐在台子上,青葱手指拨弄琴弦,歌声悠扬婉转。 她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九霄云外。 “宁宇,我帮不了你,只能为你祈祷千百遍,但愿你准备万全,平安无事!” 京都城歌舞升平,沧州的斯杀却还在继续。 战场上土兵们前赴后继,地面户横遍野,鲜血横流,惨叫与哀豪声不绝于耳。 有人冲锋,有人倒下,有人死去,有人连死都做不到。 入目所及,宛若地狱,有些人或是被火油点燃,或是被擂木砸到,或是被箭矢射中,他们没死,却在痛苦中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