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猴子
“你的,紫嫣。” 最后一句,声如蚊蚁。 但孙悟空何等修为,哪能瞒过他的双耳? 他微微侧目,看着那绝美的女子,已羞红了脸低下头。 花林中,有少女,情窦初开。 一时间,孙悟空心神荡漾,嘴角微微扬起。 这才是四妹该有的样子…… 她太苦了,一生被困在囚笼之中,爱而不得,纵使反抗也以失败告终,寄希望于天命人,可天命人却回以失望。 初见时,她的脸上满是惆怅。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模样,他想看到她笑,发自内心的笑。 不自觉间,孙悟空伸出了手,将她搂入怀中。 他能感觉到紫嫣身体微微一颤,但情窦初开的少女并未挣扎,她侧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 春风徐徐,这一幕宛如永恒。 然而,此次的相聚只是短暂,眼见一个时辰将至,纵使万般不舍,孙悟空还是带着紫嫣,再次回到了兰喜村。 魂归肉身,九转还魂丹的药效发作,紫嫣慢慢醒来。 她的脸上,再次露出一抹惆怅:“你要走了吗?” “阿嫣,我要走了。你等我,我会再回来的。那时,我会亲自破了这禁制,带你离开。” 孙悟空深情道,他也有所不舍。 四妹,是他最大的意难平。 如今,他虽已陪她看了山外青山,可终究只是暂时。 只要那满天神佛还在,强权之下,他们终究不过是神佛谋夺灵蕴的棋子,终究没有自由可言。 神佛只手遮天,以众生为刍狗,他便要捅破这天! 他要抚平心中意难平,他要扭转悲剧的结局。 昔日,齐天大圣失败了,他或许也无法成功,但他想试一试。 孙悟空看着脸带惆怅的紫嫣,回忆起花林中让百花失色的笑容,他心中为之感慨:“弥补遗憾,或许,这便是我穿越的意义吧。” 纵使这是一条不归路,虽死亦无悔。 “阿嫣,等我。” 孙悟空低声告别,转身离去。 紫嫣目送着他的身影,眼中异彩连连:“臭猴子,我会等你的。” 声音虽轻,字字铿锵。 她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像今天一样,身披金甲脚踏祥云,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如同一位盖世的英雄。 不…… 他,便是她的盖世英雄! 离开朱家大院,筋斗云腾空而起,兰喜村在身后渐渐模糊。 孙悟空没有回头,他害怕一旦回头,他会舍不得走。 ———— 东胜神洲,花果山。 山顶顽石旁,一老猴盘坐,他似是睡着了,又似是从未睡过,就这般默默的坐在这颗顽石旁,默默陪伴。 “他们总说,孙悟空死了,天地间会再造出一个合适的后辈,他们会让这个后辈成为新的孙悟空,成为新的灵蕴之泉。” 老猴子抚摸着顽石上的凹凸不平,喃喃自语:“他们说我在赌,而赌,便会输。他们自诩天命,可他们怎知这天地之意?” “你这泼猴,一生肆意妄为,如今又以身入局,可结局真能如你所愿吗?生来空空,死亦空空,何故喜怒哀思,何故争强斗胜。” 老猴子说着,深深一叹。 也不知是叹那身死化作顽石的泼猴,还是叹那放不下泼猴的自己。 神佛皆说他在赌,皆认为他会输。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从没有赌,便也没有输。 他所在意的,只是那泼猴。 自那场大战后已过了三百年,他目送着一个个猴子猴孙下山,每逢他们下山,他都会为他们打一根柳木棍,折柳相送。 他们离开了,有的死在外头,有的重归花果山,和他讲着山外的故事。 他们,或许都不是神佛等的天命人。 但他们在老猴子眼中,却是泼猴的延续。 身虽死,意长存。 老猴子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昔日那泼猴。 他留在这花果山中,只为了见证,那一个个故事,一个个结局。 “三百年了,或许还要再等两百年吧……” 老猴子呢喃,似陷入沉睡般梦呓:“漫天神佛,如此执着输赢,可笑,可悲……” 声音渐轻,他似乎真的睡着了,再无言语。 可忽然间,一道祥云划破长空,其远观声势浩大,可细细倾听,却无一丝声响,惊不醒遍山群猴。 可是,老猴子却醒了。 空中,一道身影从筋斗云缓缓落下。 那是一只身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手穿点翠飞龙钎,脚着藕丝步云履的猴子。 “泼猴?” 老猴子轻呼,似在呼唤思念多年的老友,浑浊的双眸中有异彩闪过。 眼前的老猴子,孙悟空自然不陌生。 在《黑神话》的最后,是老猴子带着天命人进入了齐天大圣的记忆,面对最后的boss,大圣残躯。 以老猴子开始,以老猴子结束。 这个花果山的老猴,处处透着神秘,对于他身份的猜测,网上众多纷纭,而孙悟空也有自己的猜测。 他双手合十,对着老猴子行了一礼。 见此一幕,老猴子深深看了他几眼,轻轻一叹:“你很像他,但你不是他。坐吧,少年郎。” 这话一出,孙悟空心中一凛。 老猴子称他‘少年郎’,难道是看破了他身份? 这怎么可能!? 心中惊疑,孙悟空席地而坐,认真问:“大师,我有一惑。” 还没询问,老猴子似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少年郎,你不是天命人,你也不是那泼猴,你和他们不同,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关于你的路,我给不了你建议,我的建议只会影响你的判断。你只需随心而行,一切自有天意。” 老谜语人般的回答,让孙悟空哑口无言。 随心而行,一切自有天意? 孙悟空眉头微皱,陷入沉思:“我是因游戏重入轮回而穿越的,如果我不是天命人,那在我之后,是否还会出现天命人?” 他看向老猴子,后者依靠在顽石上低着头,仿佛已沉沉睡去。 其意不言而喻,孙悟空见状,拱手离去。 看着那破空而去的身影,老头子意有所指的呢喃:“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场众生大棋,他将会是最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