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虚昆和衣掌柜在客栈大厅用着早膳，外面集市逐渐热闹，人声鼎沸，叫卖声不断。　　 前者眼角余光瞥见似乎有一袭白衣踏入门槛，刚转头看去，就见那人一路小跑来到桌边，屁颠屁颠坐下，咧嘴笑道：“两位，本世子正好还没吃，不介意吧。”　　 说完，来人便将李虚昆桌上刚啃了一口的馒头取走，从中间掰开，将咬过的那一半还给李虚昆，对着剩下那一半就是一口咬下。　　 李道长眯眼看向自己那一半馒头：‘好家伙，讲究人，但不是很讲究。’　　 “世子殿下这是干啥，我这小客栈别的没有，馒头吃食管够。”衣掌柜笑呵呵起身，亲自去后厨拿了点馒头与酱牛肉过来。　　 放下盘子之后，衣掌柜也并未落座，现在整个客栈上下都看得出来，世子与李虚昆交情颇深，人家有话要说，自然是识趣回避。　　 等掌柜离开后，马户一手拿馒头，一手拿筷子，嘴里还有半口满口，便迫不及待凑上前神秘兮兮问道：“小昆子，昨晚去平遥武馆是不是……”　　 马户拿筷子的手斜抹了一下自己脖子，恰好被筷子另一头扎到喉结，差点没被嘴里的馒头噎死。　　 李虚昆等他一个人表演完，这才慢慢悠悠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们马王城，有邪魔歪道，你信不信？”　　 “邪魔歪道？什么意思？”　　 “昨晚有人在北区留下黑色印记，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印记？！”马户放下筷子，眉头紧锁。　　 李虚昆以手指蘸水，凭借记忆，在桌面一笔一笔画上昨晚所看到的黑色印记。　　 马户直勾勾看着桌面的水渍，双眉几乎要蹙成一条相连直线。　　 他屏气凝神片刻，猛然出声：“小昆子，实话实说，本世子看不明白啊……　　 “你这画得也不明显啊，深色桌子透明水渍，对比不强烈很难看清的。”　　 李道长瞪了一眼这个演不下去的世子马户，轻声解释：“我大致探查一番，这个黑色印记目的是吸取普通凡人阳气，至于吸取阳气为了什么，目前还不清楚。”　　 “吸取阳气！”马户猛的站起身，拉住李虚昆的袖口，“速速跟我回王府检查一番，本世子还未给马家留下香火，不能丢了阳气！”　　 李虚昆不为所动，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突然发疯的马户。　　 那武馆黑衣人真要有去王府种下黑色印记的本事，也不必大半夜偷偷摸摸去那贫苦的城池北区，专挑贫穷百姓下手。　　 “你最近最好让人盯着平遥武馆，那些黑色的印记一旦种下，要发现并不容易。　　 “或者可以让地方官员留心注意是否有成片的群众经常性发困、无力、嗜睡。”　　 “行，没问题，不过我最近就有点……”　　 马户在李虚昆阴沉的目光下，识趣地闭上嘴，只不过他最近确实经常发困、无力、嗜睡嘛。　　 “走，一起去东区逛逛。”马户放下筷子，招呼李虚昆往外走去。　　 “等一下，早膳钱还没给。”　　 马户随手丢出一粒碎银在桌上，李虚昆回头朝衣掌柜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在说地主家的傻儿子给钱，不要白不要。　　 ……　　 马王城东区热闹集市。　　 一席白衣俊朗公子，搂着一身朴素麻衣的消瘦身影，两人行走在集市中。　　 前者自然是那世子马户，他时不时朝两边摊位熟悉面孔点头，满脸笑意，就好像来到最为熟悉的地盘。　　 后者倒是十分好奇到处打量，这条街与上次来东区并不相同，但两边的摊位同样热闹非凡。　　 “走快点，马上要开始了！”马户催促道。　　 “什么东西要开始了？”　　 “赛脚会！”　　 “什么东西？”　　 “赛脚会啊！”　　 “赛脚会是什么东西！”　　 “你连赛脚会都不知道？！”马户震惊。　　 李虚昆老实摇头。　　 “看了你便知道！”马户搓了搓手，拉着李虚昆大步向前。　　 再往前，经过一处拐角后，李虚昆一眼便看到有一个小小空旷地带，人满为患。　　 马户拉着李虚昆，在人群后排队。　　 这时，李虚昆才看到原来队伍并非簇拥在一起，而是有序前进的。　　 “这是？”李道长疑惑问道。　　 “赛脚会啊，就是晒脚大赛！没见过吧。”马户哈哈大笑。　　 说话间，李虚昆抬眼看到一排姑娘，人人坐在石凳上，装束倒是整齐，就是个个伸出双腿于裙摆外，供这些看客观赏品评。　　 李道长甚至还看到有看客伸手抚摸，那女孩只是脸颊泛红，倒也未曾缩腿拒绝。　　 “小昆子，你有所不知，大圣王朝多数地界女子以‘裹脚为荣’，还将‘足小’等同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是我爹不这样认为，觉得给女子裹脚是对女子的一种折磨，要知道那种夜以继日地缠足，以致骨骼变形，只为显得足小的，却会让皮肉流脓，皮肤溃烂的。”　　 马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所以在这马王城，裹脚与否取决于女子自身，一旦发现违背女子意愿，强行裹脚的，少则重打二十大板，多则杖刑至死。”　　 李虚昆来到马王城后，首次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啧啧称奇：“还有这好事，贫道可算开眼了。”　　 上一世在山巅要是举办这样的活动，不知道那几个长腿师妹会作何反应。　　 李道长定睛看去，有那姑娘一双裸露在外的双腿纤细修长，虽未上手，但还是能感受到必定是柔腻如玉；　　 还有几位并肩而坐的姑娘，双腿倒也不似刚才所见那般玉肉贴骨，反而十分圆润笔直，尤其是到大腿，那一抹浑圆让李虚昆不由惊叹。　　 还有姑娘故意以一双半透明黑缠丝从脚趾裹住直至膝盖，倒也有一番别样的美感，是李道长在山巅未曾见过的打扮。　　 包括马户和李虚昆在内的人流，只能向前不能退后，看过了一双双腿后，世子殿下十分自豪，朗声道：　　 “如何？是不是没有白来。”　　 “确实，贫道长见识了。”　　 要是马户知道眼前的消瘦少年曾经是一位渡劫期巅峰修士，估计这句话的含金量要往上翻上无数番，直至比天高。　　 “这些姑娘都是不愿缠足，以赛脚会为由，大方秀出自己的双腿，就是为了告诉众人，足并非以小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