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头儿等人自然是发现了这一幕,纷纷围拢上来,询问道:“宋老哥这是怎么了?” 微生景清沉默不语,在地上开始刨坑。 老柴头儿见状,想着自己问宋酒烧。可是当他摸到宋酒烧的皮肤时,竟然是如同摸到了火炭一般,快速的收回了手。 老柴头儿惊慌道:“怎么…怎么会这么冷!宋老哥他…莫非是?” 微生景清点了点头,“老前辈一剑杀了两位高手,自己耗尽气机,力竭而终。” 老柴头儿神色落寞的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抱着两坛搜刮来的好酒,带着一群人抬着棺材走了过来。 老柴头儿小心翼翼的将宋酒烧的尸体放在了棺材里,而后和微生景清一起挖坑。 当棺材埋下之后,老柴头儿将两坛酒水,悉数倒在了坟头之上。 “老哥,一路走好。” 而他身后的所有人,齐齐弯腰行礼,为这个走了一辈子江湖的宋酒烧,送行。 微生景清埋葬了宋酒烧之后,也没有再继续留在寨子中。 离开前,小林子询问道:“陆许,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微生景清笑道:“一定会有机会的。” 小林子拍着胸脯保证道:“好嘞,看着吧,到时候我写的字一定很好看!” 微生景清拍了拍小林子的肩膀,“我等着那一天。” 微生景清和寨子里的这些人一一告别之后,离开了这方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 路上,微生景清不停的想着关于宋酒烧的一切。 这个走了一辈子江湖的剑客,临走之前唯一的遗憾,微生景清必须要搞清楚。 他没有办法救下宋酒烧,那就帮他弥补一下遗憾吧。 …… 江司在空禅寺等了一月有余,还是没见到微生景清的到来。他最近日子里有些烦躁了,想着是不是被李术给忽悠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天天就是听哪些和尚念经,他怎么能不烦? 不过江司最近倒是发现一个有趣的和尚,每日不念经,也不打坐。偏爱喝酒吃肉,而且是无肉不欢,无酒不乐。 酒楼里,江司看着坐在对面正狼吞虎咽的和尚,笑眯眯的说道:“我说修缘和尚,你这样吃肉喝酒真的没关系吗?” 修缘艰难的咽下嘴里的肉,“你懂什么,小僧吃的是酒肉吗?小僧吃的是世俗业障!” 江司笑道:“所以,这就是你修的佛法了?” 修缘喝了一口酒,长长的“啊”了一声,“非也非也,江施主。佛法无边,小僧修不来的。” 江司疑惑道:“那你这是?” 修缘揽过一盘鱼,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口齿不清道:“小僧修的是本心。” 江司看着修缘三两下就解决了一盘鱼,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道:“给我留点!” 说着,江司抢过桌上剩下的酒菜,揽在自己的面前。 修缘一脸委屈道:“江施主,小僧还没吃饱呢!” 江司对此置若罔闻,要知道这和尚身上是没有半文钱的,这一桌子菜还不得是他来买单? 想到这里,江司吃的更快了。生怕吃少了一点,就是亏了钱一样。 就在这时候,小二带着一个少年走了上来。 少年头上的斗笠压的极低,只能隐约间看到少年的下巴的轮廓。 小二领着少年来到了江司两人的桌前,“客官,您要找的人就在这儿了。” 江司一脸疑惑的抬起手,只是手上依旧不停的往嘴里塞着吃的。 倒是对面的修缘此时眼眸一亮,起身说道:“小僧修缘,见过微生先生。” 微生景清抬了抬斗笠,诧异道:“你认识我?” 修缘笑道:“小僧前来,就是为了等微生先生的。” 江司吞下了嘴里的东西,有些疑惑的看着微生景清。心道这人声音怎么这般熟悉? 可是仔细看了看,江司又确定自己确实是没有见过这个少年的。 微生景清注意到了江司的目光,扭头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江司疑惑道:“你是谁啊?” 微生景清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江司的身边,玩心大起,“我是谁?你不认识了?当年我们一起逛花楼的日子当真一去不复返了?我的江大少爷?” 江司愣了愣,实在是没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不过这都不重要,既然对方这么捧场,那他也不能落了对方的面子不是? 江司笑着拍了拍微生景清的肩膀,笑道:“原来是你啊,你不应该在丘陵国的吗?怎么来这儿了?” 微生景清笑道:“这不是听说了我们江大少爷行走江湖的壮举后,心向往之嘛。这不,就特意赶来见你了。” 江司笑道:“好兄弟,仗义!来来来,喝酒,今儿咱俩不醉不归!” 修缘一直在对面,也不插话,也不拆穿微生景清,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微生景清招了招手,一直等候在一边的小二连忙弓着身走了过来,“客官,您叫我?” 微生景清笑道:“把你们师傅的拿手好菜一样来一个,再来两壶好酒!” 说完,微生景清摸出了两块碎银,丢给了小二。 小二笑着,转身快步就离开了二楼。 而在一边的江司听闻之后,一想到等下自己不仅不需要付这一桌酒菜钱不说,还能白吃白喝,心底早就乐开了花。 不过江司脸上却依旧没有变化,客套道:“兄弟这是做什么,哪儿能让你破费呢?” 微生景清笑道:“这点和当初江大少爷请我喝花酒的时候,九牛一毛罢了。江少爷要是再推辞,那就是把我不当兄弟了啊!” 江司举起酒杯,笑道:“我的错,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微生景清也倒了一杯酒,“不能,兄弟陪你一个!” 一杯酒下肚,江司更加确定眼前这个少年是自己的旧相识。只是自己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就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劝酒。 想着对方喝醉了之后,自己再套话就应该不会被笑话了吧? 可是直到小二将菜都上齐全了之后,江司还是没发现微生景清有喝醉的迹象,就只能无奈停下喝酒,开始品尝美味。 一个江司,一个修缘,两人此刻的吃香,委实是有些难看了。 微生景清倒也不嫌弃,端着一杯酒,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酒足饭饱之后,江司瘫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抚摸着肚子,打着饱嗝。 对面的修缘倒是好了许多,此刻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就仿佛刚刚那个不顾形象的僧人不是他一般。 微生景清抿了一口酒,笑道:“修缘法师,不知在此等我是为了什么事?” 修缘道:“微生先生,小僧来此,是为了赠予先生一桩缘法。” 微生景清眉头轻挑,“哦?法师说说看?” 修缘双手合十,“先生可知达摩祖师?” 微生景清摇晃着酒杯,眼眸微眯,“刚才我看法师喝酒吃肉,想必应该不是达摩院的僧人吧?” 修缘笑道:“自然,小僧身出密宗。” 微生景清道:“那法师跟我提什么达摩祖师?难不成密宗还和达摩祖师有关系?” 修缘见到微生景清已经起了疑心,连忙道:“先生莫慌,且听小僧细细说来。” 微生景清微微颔首,示意修缘继续说下去。 修缘继续道:“世人皆知,上四境第一境,乃是出自佛家。分为真伪两境。真境乃是罗汉真身,伪境乃是罗汉身。那先生可知,其实罗汉真身之上,还有一境?” 微生景清沉思片刻,笑道:“莫非是传说中的罗汉金身境?” 修缘笑道:“先生当真博学多识。” 微生景清笑道:“法师别卖关子了,直说无妨。” 修缘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罗汉金身并非传闻,是真实存在。只是这个境界,非人能修道,只有天生金身。而当年达摩祖师,便是天生罗汉金身。” “至于我们密宗和达摩祖师有什么关系,这就说来话长了。一千年前,达摩祖师初创佛教之前,便有密宗。实际上达摩祖师便是密宗弟子,后来修佛有成,创立下达摩院。” “而达摩祖师圆寂之地,正是在我密宗之内。当年达摩祖师圆寂之前,将一身罗汉金身真血,尽数留在了密宗。可不知怎的,这件事被达摩院知道了,这几百年来,每十年便会来密宗讨要达摩祖师留下的真血。” 微生景清听到这里,疑惑道:“他们要这真血又有何用?” 修缘叹息道:“唉!先生有所不知,这达摩祖师的真云,可淬炼人体。寻常人得到真云,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而罗汉身这个境界的江湖武夫得到真血,可以踏入罗汉真身。以此类推,若是佛家罗汉真身这个境界的人,得到真血,可有一层机会踏入罗汉金身。不过这都是他们痴心妄想罢了,这些年来,我密宗先辈,早就有人尝试过了,这条路行不通的。” 微生景清道:“那你们直接告诉达摩院不就得了?” 修缘叹道:“人心一事,难测难测。密宗就算是磨破嘴皮,达摩院的人不信,我们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