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怎么过，这帮狗娘养的！”身旁的兵士用拳头砸了一下树，又慌忙用手去扶了下摇晃的树干，生怕引起敌人的注意。　　 时习之看了那铁索桥一眼，心中也生出一股怒气来。　　 桥上原本铺满了木板，现在都被敌人给拆了去。如果想过去就得重新把桥铺好。　　 “准备好了吗？”时习之抱着怀中木板盯着那铁索桥，随时准备冲出去。　　 “等一下--”旁边的兵士拉住他，“那边好像有人！”　　 “这可怎么办？”另一人着急道，“后面的人已经追来了！”　　 “可现在过去肯定要伤亡不少人--”　　 “不过去，咱们整个编队伤亡更大！”　　 “等命令吧。”几人嘀咕几声后，没了声音。　　 时习之紧紧抠着怀里那几块板子，这板子不是什么上好的材料，弯曲变形，上面还有不少虫眼。　　 “想啥呢？”旁边的兵士见时习之不吭声，撞他一下。　　 “没有，在想这板子结实么--”时习之用指甲掐了掐，板子不是很硬。　　 “嗐--”那兵士还想再说，却听到号角长鸣。　　 “快！冲！”　　 时习之猛然起身，背着长枪，单手抱着板子冲了出去。　　 “咻--”上方传来破空声，利箭带着杀气呼啸而至，插进他们脚下，摇动不止。　　 “啪--”利箭被一只大脚踩断。接着有无数的脚从它上面踏了过去。　　 第一块板子放在铁索上，很快有第二块，第三块......　　 数不清的箭矢从天而降，前赴后继的人群永不停歇。　　 木板铺好了，又被打掉，打掉后再铺好......　　 时习之和身旁的兵士们匍匐着在红色的木板上前进时，根本无暇看身下几百米狰狞的江水。　　 江水怒号，疯狂地往上卷集，仿若一只长着大嘴的水怪。　　 “啊--”利箭把木板射穿，也把一个兵士带了下去，喂了那水怪。　　 时习之和其他兵士只能带着悲愤继续往前，此时有任何一丝犹豫都是对那些失去生命的同袍的亵渎。　　 当时习之和众兵士通过铁索桥站到江对岸时，利箭变少了，前方忽然传来呐喊声。　　 时习之和兵士对看一眼，猛然抽出身后长枪。　　 长枪飞舞，刀光剑影。不用任何灵力和敌人厮杀竟然是这种感觉。时习之挑飞一个敌兵后，看了眼周围奋力的兵士。　　 为什么？他心中突然涌出三个字。　　 他一怔，看向对方直对自己面门而来的长枪，猛然侧身，手中翻个枪花，将对方长枪打飞。　　 为什么？那三个又在心头浮现。　　 “什么为什么？”时习之心底另一个声音怒吼，“这是命令，是任务！”他随手刺穿一个敌兵的胸膛，头莫名有点眩晕和疼痛。　　 为什么？还是那三个字。　　 为什么？　　 时习之突然捂住头，从余光中看见周围的兵士都停止厮杀，向他围了过来。　　 “为什么？”他们问时习之。　　 “为什么？”　　 时习之头疼欲裂，手中长枪险些握不住，他推开面前的围着他的人，踉跄着往前跑去。　　 前方乌云密布，天色昏暗。　　 远处山峰上，一座巨大的雕像矗立其间。　　 雕像看不清样子，只能看出头发很长，背上挂着很多青铜人像。人像各不相同，从他们的眼睛里还流淌出血泪。　　 时习之用枪拄地，讶异地看着眼前一幕。　　 “为什么？”它们突然齐齐开口，全都转向时习之。　　 “什么为什么？”时习之心中烦闷，“这是战争，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在远山和他之间突然出现一个巨坑，里面出现很多黑色人影。　　 有的几个人按着一个女人模样的人，欺身压了上去。　　 有的手提一把刀将跪着的人头颅砍了下来。　　 有的拿着小刀，步步紧逼，把人开了膛破了肚。　　 ......　　 巨坑里人影越来越多，倒在地上的人影也越来越多。　　 时习之定定往坑里看去，忽然被人推到一旁。再回头看去，刚才站的地方有几支带着火的长箭。　　 “为什么？”时习之看着刚才救自己的人问。　　 “俺们村没剩几个人了！跟他们拼了！”那个年轻的兵士两眼通红，猛地往前冲去。　　 没跑两步，被一支箭当胸穿过，倒在地上。　　 时习之突然身上一轻，灵魂飘出体外，他走到那个兵士面前。　　 “俺叫孔放。等俺长大了也要像你们一样--”　　 倒在地上的年轻兵士突然变成了小男孩的模样。　　 他小小的胸膛上插着一支箭，火从箭上蔓延到他的身上。　　 “为了家人，为了百姓。为了--苍生。”　　 时习之突然低声道，伸手去扶那个孩子。　　 手从那孩子身上穿过，他碰不到他。他眼睁睁看那孩子咽了气。　　 时习之直起身来，身旁突然出现许多兵士跟敌人厮杀的景象。　　 他穿行其中，看他们满脸怒容，看他们浴血抗争，看他们猝然倒地......　　 时习之看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喃喃道：“我能做些什么......”　　 金属的转动声再度传来。　　 时习之猛然睁眼，长叹出一口气。他坐在那里久久未动，良久才心念一动，取出乾坤无极阴阳镜。　　 “这到底是何物？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形？”时习之低头打量着乾坤无极阴阳镜，心里还在想之前看到的场景，“这是幻象，还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又或者是正在发生的，还没发生过的？”　　 “知过去，晓未来......”时习之轻抚着乾坤无极阴阳镜，仔细翻看着上面的各个文字。　　 “时护卫，大王召见--”一女官在殿前施礼。　　 “好。”时习之收起乾坤无极阴阳镜，跟着女官走向流光殿。　　 流光殿。　　 陆礼闭目坐在椅子上。　　 “大王，时护卫到了。”女官走至身前禀告。　　 “知道了--”陆礼没有睁眼，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大王，你的伤--”时习之见陆礼一脸疲色，上前一步问道。　　 “无事，习惯了--”陆礼睁开眼看向时习之，自嘲一笑，“又不是第一次遭雷劈了。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渡雷劫。”　　 “倒是你，怎么精神如此萎靡？”陆礼一眼就瞧出时习之的状态不对。　　 “我--”时习之看了眼陆礼，思量着要不要跟她说。　　 陆礼慢慢坐直，取了旁边的清茶，拿起盖子，撇了撇，并不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