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中八仙歌》道: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人生若无那么多为了蝇蝇利所各自奔走的繁琐之事,能像这首诗里的这样的逍遥自在,实为一件幸事。 三五日之前,李青莲离开了沪华县,但留下了两首诗。 一首名为《乌夜啼》,诗句如下: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停梭怅然忆远人,独宿孤房泪如雨。 一首名为《侠客行》,诗句如下: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旋风山上,自从那日京墨亲手为乌鸦精下葬,选举统领失败又被黄猫精羞辱过后,他的修行是越发的勤奋刻苦。 京墨坚持每日清晨的四十公里负重前行,饭量也逐渐增大。 下午巡逻完毕以后京墨总会在沪华县最大的书铺里泡上两个时辰多,回山后他会跟着鹿师傅认识一些新的草药,学习一些新的医术方便自救。剩余的时间里独自或与班里的猪妖在后山练习,精进自己的力量,速度和拳脚功夫直及天黑。 跳丸日月,流光易逝。弹指之间又已有五年过去,此时旋风山上漫天飞雪,寒风刺骨。 众小妖穿上了棉衣,将军统领们穿上了厚厚的铠甲。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白雪皑皑,天凝地闭的景象。 眺望山巅,一个身姿矫健,如同疾风闪电的身影穿梭山间。 “等等我,等等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这道身影的后面跟着的猪妖喘息连连。 “快点儿,石辗,我们快跟不上鹿师傅他们了。”循声看去,京墨穿着一袭黑袍正站在苍柏枝头之上,黑袍内用钢铁所做的负重背心和负重腰带一副青蓝色的护腕戴在手上,在他的身上还背着一陀圆形的滚石。京墨虽说经过这些年的捶打磨练变得成熟稳重,但不免的有些沧桑。 在猪妖石辗的心里京墨是这样的:“年龄约有二十四五岁,身高七尺有余,速度很快。时常穿着一袭对鸯黑袍,上面绣着日月星辰;佩戴一柄黑剑宛如黑夜游侠。虽是寸头金发但仪容非常的清秀俊美,一双睑裂细长的丹凤眼里藏了许多往事。” 而石辗则不同,他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穿着一袭八尺长袍甚是威风凛凛,英姿飒爽。腰上别着数十副色彩斑斓的面具,这面具名为万相,带上之后念动口诀可由自己的心意变换成他人的模样,是石辗的传家宝物。 石辗道:“京墨兄啊,以你现在的本事别说是教头和统领了,我觉得大统领都不成问题。” “大统领吗?”京墨道,突然转头哈哈一笑又道:“我只知道正在修行时,快回山吧,别叫鹿师傅等急了。” 说罢,二妖你追我赶的回到山里。 一个时辰后,妖怪们吃过了午饭,京墨和石辗开始下山巡逻。 到了沪华县,只看得在那县衙门下百姓们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京墨道:“不用说,肯定又有热闹事。” 石辗道:“那我们去看看?” 京墨又道:“行是行,可我们不能这样去。” 石辗道:“知道。哈哈,看热闹的老规矩了。” 石辗说着,从腰下解开两副面具,一黑一棕,棕面具留给自己,黑面具给了京墨。 二妖戴上面具念动口诀由心而变,变做了两个百姓的样子,京墨和石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京墨满意道:“这便是驱摊击鼓吹长笛,瘦鬼染面惟齿白。” 走到县衙门下,听百姓们议论纷纷道:“听说这回和以前大不一样,这回审的是一个妖精。” “妖精?可不敢胡说,这山上的妖精可是沪华县的活菩萨。要不是他们保佑我们风调雨顺,我们哪里来的银子赚啊。” “可这妖精不是旋风山的,好像是……是什么北俱芦洲云游此处的?” “对,这妖精在醉仙楼赵掌柜那儿吃了霸王餐,足足有一百两银子!” “还有这样的事?” “害!你还真别奇怪,这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我路过醉仙楼的时候看见了,这妖精还是个女妖精呢。” “女妖精?” “对呀,对呀。赵掌柜估计是看上这女妖精了想纳妾但他没像样的理由所以才要来县衙讨要个说法的。” “讨要个说法?这不就是直截了当的想要据为己有吗?曾经有多少良家妇女被他用这招骗成小老婆了。” “对!赵掌柜的用这招可是屡试不爽啊!” “这个县太爷虽然这次是第一回升堂办案但是我想和上一任是一样的。” “哈哈,当然了,这些当官的都是专收银子不办事的家伙。” 京墨凑上去问那人道:“哦?看来你深谙此道了?” “年轻人,你太年轻了。赵掌柜只要舍得砸黄金和白银,砸的足够多足够深,那肯定就赢了。” “我看这女妖精这次是凶多吉少喽。” 话罢,京墨和石辗互相对视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县衙门下。 他们来到了一旁的巷子里,取下了面具现出本相。 二妖轻功熟练,旋即跳及县衙后堂顶上,不出所料那陈县令果然就在下面,京墨和石辗屏气凝神,趴在堂顶之上观察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只见后堂里门紧闭着,陈县令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躺在上任县令的躺椅上。主簿和县尉拿着算盘快速清算着什么,而旁边的地上摆放着四箱黄金和五箱白银。 主簿道:“大人,醉仙楼赵掌柜送来两箱黄金和两箱白银,一共是三百两黄金和二百两白银。” 县尉道:“大人,锦缎楼刘老板送来三箱黄金和三箱白银,一共是五百两黄金和三百两白银。” 县令道:“噢?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主簿道:“原因是那女妖精在醉仙楼吃了霸王餐,根据赵掌柜说这几天的吃喝住费用一共是四百两白银。” 县尉道:“原因是那女妖精在锦缎楼买了好几十套漂亮衣服和高档丝绸,根据刘老板说这些漂亮衣服和高档丝绸一共加上是三百两银子。” 县令怒道:“废什么话?我问的是诉求,诉求!” “赵掌柜的诉求是将这女妖精纳为三房来抵押这些银子。” “刘老板的诉求是将这女妖精纳为四房来抵押这些银子。” 县令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问道:“你们刚才说是谁送来的黄金和白银比较多来着?” 县尉和主簿齐声道:“回大人的话,是刘老板送来的黄金和白银比较多。” 县令道:“噢,那……那就判刘老板胜。” 主簿又道:“可是赵掌柜说事成之后还有几箱珠宝送上。” 县令坐起来道:“珠宝?那判赵掌柜的胜。” 县尉又道:“可是刘老板说事成之后还有几名海外西洋女子和三五箱玛瑙一并奉上。” 县令刷的一下站起来,两眼放光道:“西洋女子?那就判刘老板胜。” 主簿道:“可是……” 县令道:“可是什么可是?就这样决定了,判刘老板胜。” 主簿又道:“大人,这个赵掌柜的和旋风山黄统领是相识啊!” 县令顿时吓得眼发绿光,双腿止不住的颤抖道:“你是说山上的那个黄狸猫妖怪?” 主簿道:“正是。” 县令气的直跺脚道:“你啊你啊,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升堂!就判赵掌柜的胜。” 京墨趴在堂顶之上暗道了一声混蛋,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石辗,二妖心有灵犀一齐跳下,只见几掌下去那县令,主簿和县尉人头滚滚落地。 京墨和石辗戴上面具念动口诀变做县令和主簿的样子,又扒下了他们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二妖走进前堂,关了后堂门。京墨扮作县令的样子走上堂案准备审案,石辗则是扮作主簿的样子坐在旁边开始做笔录。只见堂下站着两男两女围成一个圈儿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在他们的一旁还放着一个铁笼,铁笼里还站着一个漂亮的女狐妖。 京墨正坐朝堂之上,啪啪啪的拍响案桌上的惊堂木。京墨大喝问道:“堂下何人?看见本官为何不跪?” 慌的那两男两女噗通跪下连连磕头道:“小人瞎了眼,小人瞎了眼,适才并未看见大人。” “你们有何事状告本官啊?”京墨看着堂下的几人,一本正经的问道。 “噗嗤……” 石辗在一旁看着京墨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啪啪啪……” 京墨正坐朝堂之上再次拍响惊堂木,转头对石辗道:“主簿官请你严肃,严肃。” 堂下一男道:“我是赵鹏。”另一男道:“我是刘必子。” “我是问你们有何事状告本官而不是问你们的姓名,你们听清楚了再回话。”京墨道。 二男不语,只是连连磕头。 他们齐声道:“小人万死,万死。我要状告的就是这妖精她买东西不给钱!” “他妈的,买东西不给钱?” “对!请姥爷为我们做主!” 京墨正坐朝堂之上用手摸了摸头顶上的官帽子,看着堂下他们一副乖巧的样子心里暗暗道:“在这个世道这顶狗帽子对于他们来说居然这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