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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笛老道寻贵子,兰墨夫妻泪无声

   老汉和老道聊了一番欢响,唠到趣出,包子铺的众人也随之附和,着乐。   不一会儿,那老汉不知悄悄对老道士说了些什么,一张糙脸扭扭捏捏的红了些许,大家纵使未听见,也笑出声来。   “让老道传你两手也不是不行。”老道士把吃饱的青虫赶回那青翠的笛子里后,一手抚弄着垂眉和白须,一副思索之态。   老道掐指摆弄了片刻,便对老汉道“至于寿数,见你倒算是个善信,福主,今知非之年,余寿二十有六。”   兀那老汉尚且不知旁人丝毫未听得片语,但得知自己还能高寿到七十六,实在喜悦,就要当场下拜感谢,发现竟不得起身,乃惊。   “上师,但说无妨,老汉一定赴死。”那老汉事到临头有些后悔莽撞了,但嘴上也没含糊,承诺张口就来,一如昔日在花巷哄骗老妇一般斩钉截铁。   “哈哈,无需烦扰,只消你和边上那位小兄弟,帮我打听到这云县神童所在何处即可,老道需要在其附近占算一卦确认些事情,对你等和小神童均无任何妨碍,大可放心就是。”   黑脸青年左右瞧了瞧,周围众人眼中好似没看见任何奇异,没听见任何异常言语一般,仍在开怀,舅舅则一如往常在最靠门的内角落用食,毫无察觉。   无奈便上前听候指示,他心想就当是运气不好撞邪了吧,等此事完,看我非得狠狠宰那刘老汉一刀。   +++   时至下午,不到黄昏   灵墨轩外,那腰挂青笛的老道慢悠悠的经过。   此轩在当地有些年头,早年叫竹墨轩,经营者是个附庸风雅的土老财,特意找人看了风水,据说旺财旺宅,便在此地建了一处雅阁,贩卖精致书画,特制笔墨,其后跟建了一座宅院,无名。   那竹墨轩的老地主经营有亏,常说被那风水师骗了,直到十多年前,灵渊父母流居在此,机缘巧合得见此轩此院,便被灵渊母亲用积蓄买下。   灵渊父亲名叫张临墨,灵渊母亲便取谐音,改一竹字,称灵墨轩。而因临墨妻名,祝香兰,灵渊父亲便将轩后宅院,题之为兰心居。   夫妻二人琴瑟和弦,举案齐眉,经营有道,笔墨又实惠。加之先生临墨写得一手好字,画技精湛,灵墨轩于当地是小有名气。   而近五六年,自二人独子张灵渊,以神童之名,传遍乡野,闻达三郡,灵墨轩吸引的目光已是难以计数。   老道默默琢磨着黑脸青年和老汉打听到的信息,在附近找了荫凉僻静处凝望,手里突然出现令牌一般正在微微震动着的宝鉴,正中心一颗绯红色宝珠上正发着轻柔而夺目的光。   “果然,宗门大修的转世身应该就在此处了,真是让老道我好一番找,不过应该说不愧是转世身,小小年纪都如此不凡吗?凡俗界这稀薄的灵气竟然有些许被搅动的痕迹。”老道有些惊奇的捋着胡须,转而一笑。   “那些凡人怕是很难想到,他们口中的小神童竟然真有了些神异,如此不凡当是我宗大修前辈转世,此番待弟子接您回宗。”老道恭敬遥遥一拜,身形闪烁,随即消失不见。   +++   【我一直知道,我的渊儿是不凡的,即使去除作为娘亲的滤镜去看待我的孩子,那也远非神童之名能够概括。】   【作为生养他的家人,我是如此的确信那孩子是何等的天之骄子,即使他曾经誉满京师的父亲也被其才华打击到在静室自闭三天,出关后便痴迷搜查古籍中亦不可考证的天生圣人。】   面对着迎客厅坐在客位的老道士,祝香兰挽着张临墨的手愈发的紧了。   【无数个深夜里我泪流满面的惊醒,梦到某一天他会一脸不舍,无奈而坚定的选择离开我们。。。但,我从未想过这样的一天竟然如此之早,如此之快。】   张临墨也紧了紧妻子的手,失态的把妻子揽在怀里,他能体会并感受到妻子的心慌和苦闷,作为父亲他亦是如此。   作为曾经见识过繁华世界、饱读诗书、后来又遍阅古籍的文士,他远比妻子更了解,和儿子之间的天堑。   那非是什么父子代沟,学派差异、思想分歧,是最最直白、简单,而又无情残酷的间隔——仙凡之别。   【当那沉稳的孩子跑到他眼前,两手舞动间制出冰气,喜悦的说,“父亲,快看,我发现了新的制冰之术哦,以后父亲、娘亲和可儿夏天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冰用啦。”】   【作为父亲的我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褒奖、甚至质疑,现在想来我知道我的脸上挤满的情绪应该是恐惧吧,或许还有一丝丝妒忌。】   【那个聪慧到让我感叹世上竟然真有生而知之者的孩子,而且还是我的种,作为父亲的我,心态却极为复杂——孩子优秀而理所当然的喜悦,优秀过头到路人只知其子不知其父的羞愧和无奈,无论如何发奋也想不到可以比拟那孩子随口之言的愤懑和无力。】   【我那时丑陋的神态应该吓到那孩子了吧,近年来他越发和我疏远了,我只怪我自己】   【我常常会想,如果灵渊的才华和天赋仅仅在古籍中所言的凡俗界又该有多好啊,他会成为绝世大儒,当代甚至万代的圣人,作为一个还算出色的文士,我并不需要靠着孩子来名垂青史,相反,我充满期待的成为他的磨刀石,踏脚石,作为他完成自己思想、学说的第一个对手,竭尽我所能的让我诞下的神苗茁壮成长。】   【仙道,非凡道,亦非天道,是独道,亦是逆道,我看到那本古书是这样写的。而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有修士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更有大修,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我悲伤的看着那孩子兴奋的大声这样读。】   【我和香兰,便如那朝菌和蟪蛄,而灵渊的未来应会是那恒古不变的明月吧。】此时揽着妻子,湿了衣襟的张临墨这样想,挥手让一旁的小厮喊灵渊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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