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和伊川在船头谈话的功夫,海船已经装满,整整十二万袋灵米和灵麦码放的整整齐齐,云天给了装货工人每人一两金子的小费,为了避免管事克扣,他亲自发到了每个人手中。 这些都是卖力气干活的人,若是在地渊星,他们定然会收入不菲,衣食无忧,但是在这天元星,越是勤劳工作下苦力的人越赚不到钱,生活越是穷困潦倒。 反倒是那些偷奸耍滑的人,能够赚到许多钱,享尽荣华。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降下,今年注定是一个寒冬,到时不知有多少人要冻毙街头。 云天没有能力改变很多事情,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做些善事,以求问心无愧。 他现在有钱,而且一个人吃喝拉撒也花不了多少,不如拿来换些功德的好。 毕竟金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带到天帝那里一文不值,阎王爷也完全不需要这东西,那些烧纸钱给死人妄图贿赂阎王爷的,实在是愚昧不堪,那些东西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如何能瞒过阎王爷? 云天目送大船离港,伊川站在船头,与大船一道迎着风雪驶向东极岛。 回去的路上,云天特意拐到了城边的贫民窟看了一眼,确实是又脏又乱,这里的居民正在忙着用各种东西修补窝棚,以抵御即将到来的严寒。 街巷里肮脏不堪,实在是下不去脚,云天放出仙灵飞舟,用一张黑巾蒙住了脸,从贫民窟顶上飞过。 他双手左右弹射,一锭锭金子精准的砸进了一座座窝棚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千七百两金子便挥洒一空。 加上买粮的三千三百两,正好是五千两黄金,这是城主府刚给他送来的俸禄。 这些钱发给城中的贫民和东极岛的百姓,也算是替城主花在了正地方。 做完这些事,云天飞回了洞府之中。 金袍长老府中,一名黑衣人正站在金袍长老身边,向他禀报密情。 “你确定是他?” “弟子看得一清二楚,正是云客卿,将金子都发给了贫民窟的百姓。” “白花花的银子散给穷人,真是造孽啊。” 金袍长老面带不屑的说道。 “如此心慈手软,如何能成就大事。” “那长老还要拉拢他吗?” “当然,此人既然心善,自然没什么心机,更容易被我们掌控,为我所用。况且此人身怀异术,功法精妙,定然大有来历,你多派些人四处巡访,一定要查出此人的底细。” “是!” 黑衣人领命而去。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三夜,院中的积雪整整有半人多深,大家都在感慨,上一次下这么大的雪,还是六十年前呢。 院中的腾云松上,大雪压弯了枝条,不时有断枝坠落下来。 天上乌云密布,寒气逼人。 回首望去,霞光山上白雪皑皑。 云天放出仙灵飞舟,飞到山崖边,只见整座古浪城银装素裹,华光一片,宛如雪国一般。 码头上的积雪已经铲除,工人们开始了忙碌的劳作,各种过冬物资正紧锣密鼓的装卸,粮仓门口挤满了人,人们都在抢购过冬的物资。 湛蓝色的海面上,漂浮着点点尚未融化的积雪,煞是好看。 云天来到海丹阁,又买了一些妖兽心丹,这些炙热之物在寒冬服用最为适宜,既可以补充灵力,又可以维持体温。 他这次带来了一万多本基础练气功法,印刷都十分精良,准备交给王富贵进行售卖,于是用传音符唤了王富贵前来。 “流云海一贯这么早入冬吗?” “不瞒公子,今年的天气有些怪,往年一般要一个月后才会下一场雪,今年却提早了,而且还下得这么大,这么深,温度骤降,看来是个寒冬啊。” “家里都安置好了吗?” “托公子的福,买了许多冰丝银炭,又给内人和孩子们一人添置了一件貂皮大衣,我们一家子,都是跟着公子享福了。” 王富贵对云天感激不已,自从跟了云天,不仅每月都有高额的薪酬,还经常有赏赐和礼物,短短数月间,他的积蓄较之前数年都要多,自然是对云天死心塌地。 “谈谈贩卖功法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回公子的话,我已经托人在传功堂打听过了,对于这种事他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贩卖的不是碧水派功法就成,至于其他门派的功法,他们巴不得有人拿来贩卖,他们也好买上几本观摩观摩呢。” “我给那几个小吏一人送了一本《清源功法》,他们都乐得合不拢嘴呢。” “既然如此,那便万事大吉。负责分销的人都找到了吗?” “回公子的话,全都找好了,大家一听有钱赚,早就急不可耐,只等公子一声令下了。” “好,市场上同类型的功法一般卖多少钱?” “一般都是十五两黄金一本。” “你觉得我们该定价多少?” “至少二十两黄金一本,公子带来的这些功法,不仅印刷精良,而且都极其精妙,比他们卖的那些要强太多了,卖二十两黄金一本都算是便宜了。” “一般的练气修士,一年大概能存下多少两金子?” “除去吃喝拉撒,还有灵石和灵丹的开销,一年也就存个十两金子吧。” “那就定价十三两黄金好了,让大家也少花些钱,眼下已经入冬了,大家省下钱也能多买些过冬物资。” “这个价格会不会太便宜了?” 王富贵觉得这么好的功法,一本至少也要卖二十两黄金,大家一定会抢着要的,因为云天送给他的那本《黄庭真典》,他拿回去修习之后,果然发现炼精化气的速度提升很多,对于修炼者来说,这是实打实的宝贝呀。 “就按十三两吧,我们赚钱的同时,也要让利于人,这样生意才能长远。” “每本书我收十二两金子,剩下的那一两金子你和那些小贩平分,每人半两,这样一万本书如果能卖完,你也能得五千两黄金了。” “那我自己去卖,岂不是每本书可以得到一两黄金。” “老王,做生意一定不要想着自己把钱都赚完,要雇人,要让别人赚到钱,你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你自己一个人去卖,一天能卖几本,一万本要多长时间才能卖完?你雇佣一百个人替你卖,虽然每本书会分走半两黄金,但一天可以卖出很多本,赚的钱要多得多。” “公子所言极是,是我糊涂了,我听公子的。” “找的那些人一定要机灵,告诉他们,不要跟碧水派的人起争执,能让则让,以生意为重,别为了一点钱把命都豁出去了。” “明白,我一定把公子的话传达到。” 云天交代好这些事情,先将一千本《练气入门手册》交给了王富贵,这是最基础的练气功法。 老王将书装进空间法袋中,放出飞行法器往城中飞去。 只用了三天时间,一千本《练气入门手册》便即售罄,王富贵带着一万两千五百两黄金来到云天洞府,将黄金全都摆在了桌子上。 看着满桌黄灿灿的金子,王富贵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一千本《练气入门手册》卖了一万三千两黄金,按照云天事先的吩咐,那些小贩的提成已经当场兑付,这剩下的一万两千五百两,有一万两千两是云天的,五百两是王富贵的提成。 云天用一支青玉笔将五百两金子推到了王富贵跟前。 “公子真的要给我五百两?” “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 “可是只卖了三天啊,三天就让我赚五百两黄金?” 王富贵依然有些不可置信,三天赚五百两黄金,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比他辛辛苦苦一辈子赚的钱都多。 他年轻时也给人做过工,由于他做事麻利又有力气,所以干的比别人更快更多,那些老板给他发工资时总是面带不舍,总觉得他赚的太多了,甚至事后还会想办法调低工价。 “老王,你赚的越多,我不是赚的更多吗?我不是那些愚蠢的人,不会因为你三天赚了五百两黄金就心里不舒服,因为我比你赚的更多,我赚了几千两,一个人坐着六匹马拉的华丽马车,怎么能去嫉妒他的车夫买了一头毛驴呢?” 其实云天说少了,这一万两千两黄金,他赚了一万一千九百九十两,买这一千本书只花了他十两金子。 但他作为老板,肯定不能实诚到把底账也交给员工,要不然时间久了,总会有人觉得老板给自己分的太少了。 老板的归老板,员工的归员工,互不亏枉,这才是最好的生意经。 更何况他还没算运费呢,从地渊星带到天元星,这才是无法估量的成本,所以这个钱是他应该赚的。 王富贵开心的收下了云天给他的五百两黄金,乐得合不拢嘴。 云天又从空间法袋中取出了一千本《炼精化气纲要》,交给王富贵,老王没有多待,带上书就往城中飞去了,云天想要留他喝些酒都留不住。 也难怪,赚钱实在是太快了,王富贵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云天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此后的日子里,云天在洞府中修炼《三元真典》,在炼气化神的同时培育三枝灵根,心神之海渐渐充实起来。 他又研究了炼化法宝的办法,将藏经长老送给他的那方“通灵印”炼化为内宝,与“通灵尖碑”融为一体。 此时云天的心神之海上空,漂浮着一方青色大印,发出耀眼的白光,隐隐有风雷之声,这便是“通灵印”与“通灵尖碑”融合后的产物。 在“通灵大印”的加持下,虽然云天现在只有练气四层,刚刚步入筑基初期,但神识已经与练气五层的筑基中期修士不相上下,但与金丹修士还有很大差距。 在玄武道院的那次开学第一课后,天机掌殿姜望前辈送给他一本《神农功法》,相传是神农炎帝所作,十分精妙高深,数千年来能炼通者寥寥无几。 姜望前辈对云天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参悟书中精髓,将《神农功法》练成。 云天研读了多天,依然不能参悟其精妙,书中前半部分夹杂着一些符号和线条,看起来云山雾罩一般。 后半部分讲述的是“四象功”,将灵力激发出体外,仿效青龙、朱雀、麒麟、玄武,形成四种不同的功法,或用作防御,或用作进攻。 这些功法也极其高深,要花费数百年时间才能练成,云天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慢慢练着,毕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说不定练着练着速度就加快了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天的修炼境界不断提升,财富也越来越多。 过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一万本功法全部售罄,云天赚了十二万两黄金,王富贵赚了五千两黄金,他手底下那些小贩也分到了五千两黄金,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王富贵换了大宅子,买了几个丫鬟,过上了小财主的生活。 “公子,还有书吗?” 他似乎还不尽兴。 “没了。” “可惜了,还有好多人没买到,追着问下批货什么时候到呢。” “等等吧,钱赚的太多了也不是好事。” 云天之所以没有回去再带些书过来,的确是因为最近赚的钱实在是太多,他觉得应该缓一缓。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赚了十二万两黄金,折合成地渊星的货币,也就是十二亿铜元。 有时候钱太多了也不完全是好事,眼下云天就有些发愁,首先就是发愁这些钱怎么花。 他一个人吃喝拉撒根本用不到这么多,所以这些日子里他有时会在晚上驾着仙灵飞舟出去转一圈,往那些贫民窟里扔下些金锭,也算是为自己积下些功德,一个月下来,总共施舍出去六万两黄金。 古人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又云,救一人,如救众人,杀一人,如杀众人。 得了这些金锭,或许很多人便不至于冻饿而死,便等于是救了他们的命,这个功德可不小啊。 仙宗最是重功德,那些得道真人、元婴上人们之所以要善待乾阳国的百姓,根本原因就是为了积攒功德,因为功德是飞升仙界、求得长生的最重要因素,境界能力反倒是次要的。 仙宗的这套制度讲究“引私向公”,也就是发之以其阴,会之以其阳。 人都是好德而归利的,所谓好德,就是喜欢外在的好名声,要面子。 所谓归利,就是内心其实渴望利益,要里子。 所以青楼女子要在脚上寄一条红绳,寓意是尚有一丝相挂,保有一丝尊严,这便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强盗占山为王,打劫之前还要大吼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要为自己的抢劫行为附上合法性。 官吏都是喜欢贪墨的,但如果将金条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他是一定不肯接的,必须得巧立名目的送给他,他才会收下。 社会就像一个大妓院,每个人都是婊子,到处都立着牌坊。 人的私欲是不可能剔除的,喜欢美女、喜欢子嗣、喜欢金钱、喜欢豪车骏马、喜欢牲畜、喜欢田地,终生都在为这些东西而奔波奋斗。 除非有更大的诱惑能够战胜这些东西,这个诱惑便是“长生”。 如果想要“长生”必须积攒功德,那么人们就会愿意为了“长生”而施舍钱财,为了“长生”而帮助他人,为了“长生”而积德行善。 这就是修仙之门打开的意义所在,是为了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而不是让世界变得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