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没在第一时间发声，也并未在之后三方对峙期间纵身而出，一方面是场面严肃，自己不合时宜的出现，太过危险；其次嘛……几人互相报了跟脚之后，就那般面无表情的对峙着。　　 再后来，这三方——月霞山的女剑修卯晨，雾阳谷的道袍男子陈玉铭以及自称无名散修的颜月，在半空中目光交流半刻钟后，各自散去，卯晨御剑冲天飞走，陈玉铭及其师妹少正宁宁同乘飞舟从容离去，唯独颜月御着脚底的飞叶不知道钻到城里哪个角落去了。　　 到这时，左明哪里还能不明白，三人并非没有交流，大概是用了传音之法了，结合期间那碎嘴小女孩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会有错。　　 “那三人刚开始自报家门……莫非是给我听的？”　　 可是，为什么呢？　　 “此间事了，都城附近有宗门弟子留守，让成王安心便是。”　　 疑心之间，耳边传来温和又熟悉的声音，正是那陈玉铭。　　 左明木然起身，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苦笑一阵，又摇了摇头。　　 “终于还是露了怯，眼见三人稍稍交手，便是那般大的排场，我还是惧了……”　　 现在的他回过神来，有些遗憾，但似乎仍有补救的机会，左明想到在场三方，其中只有那红衣女子好似留在了城内。　　 其实若是按照他的心意，那雾阳谷的陈玉铭最有风范，行事举止端正稳重，斗法之时也是他最为从容不迫，如果可以选，他毫无疑问会选择拜入对方的宗门，若是可能，拜在对方门下最好不过。　　 那许多的念头在左明脑海中一闪而过，自己不会飞，就算跑得快，哪里又比得上那飞剑飞舟，方才不过数次呼吸的功夫，女剑修便消失在了天际，陈玉铭飞舟则更不必说，人家法器似乎带着隐形的功效，飞舟启动瞬间便消失在左明眼前。　　 唯有那女子，也只有女子！　　 在下决定之前，左明已经早早地纵起身法，在高低错落的屋舍房檐间闪烁身形，奔着刚才女子离去的大致方位追去。　　 左明早早发现，自己脑子比之前好用了太多，身体更是强悍的不像话，有时候，自己的念头好像还没到那，身体便知道了结果，已经开始行动了。　　 “谁调了我鼠标的灵敏度没告诉我……”　　 左明想着，与那浪荡人定是脱离不了干系的，现在能确定杨奇未死，总有相见之日。　　 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左明已经越过皇宫和勋贵们的聚集区，来到一处风月场，围着这处繁华地，有七八家做小买卖的散户，有卖饰品和一些小吃的，看到这，左明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不知为何，他来到这边不过半年光景，那些三十年的记忆翻起来，却带上了很重的烟灰尘土的味道。　　 大城多有宵禁，但只针对平头百姓，深夜还能灯火辉煌的地方，卫士们过来也只是顺路吃些夜宵，然后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城中的一处处繁华之所。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一二位统领，三五只大臣，都灵国风气不闭，官也好，商也罢，宿娼成风，并以此为雅，哪怕是百姓，自家男人偶尔放荡，女主人通常也只当不见。　　 左明又愣神了，不过并未持续很久，梵月城这处会所高有五层，白日里看去倒是一般，晚上各处灯景亮起，却是明丽辉煌，颇为大气。　　 心头念起，左明准备下去吃点夜宵，一路寻来没见红影，他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然而当他将目光扫到一处角落的摊位时，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不消说，自是那红衣女子现身了。　　 少时，左明从一处街口转过现身，走向那处老伯开的面摊，临近十多丈时，左明鼻子抽动，眼神越发明亮起来。　　 “老伯，要十碗。”　　 左明声音很轻，将一粒金豆放在空碗，然后直直走向女子那桌。　　 此地桌子简陋，只有五张，桌子四周围着三五只小矮凳子，除了女子那桌，还有两桌有人，看衣着都是锦绣，大约是里边玩累了出来透风，顺路填些东西。　　 女子一身红衣，在黑夜里也是惹眼，不过其人一身清冷，双目虽然亮丽，却也冷冽，明晃晃地写着生人勿近，因此虽然其他人对这女子颇为好奇，但也只是偶尔偷瞟上几眼，没有一人如左明这般直接，直直走向对方，坐在了女子跟前。　　 女子方才吃到一半，便是知道了对面有人，女子仍是自顾自吃着混沌，头都未抬。　　 馄饨，这边叫混沌，但东西是一个东西。　　 “店家该准备些高凳，仙子风姿，蹲在这小凳上，实在是……”　　 女子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戏谑。　　 “老伯，你在房顶上偷看半月，可有收获？”　　 “如今我与那仙家两人已有和议，你还追着不放，到底是何用意？”　　 左明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将嘴角和下巴上的胡子一一扯去，然后揉了揉脸，将原本不该存在于这张脸上的褶皱搓平，最后露出自己的本来面貌。　　 “抱歉，我并非有意得罪，而且……我此行来寻仙子，与那人无关，与那两人无关，与成王同样无关，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颜月眼中有些惊色，他盯着左明脸上有皱纹的地方看了许久，不知想些什么，但她觉得这人有些意思，不妨与他多说几句，或许真有点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我知道，你是个胆子大的，凡俗中人，偷窥修者，你可知道你为何不死？”　　 “我猜想，一来我是成王客卿，颇受重视，而最近都城内成王的传言颇多，仙子大概是不想多惹事端，”　　 女子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但我想，这不是最重要的，我头顶飞舟上那两人该是仙子忍了我这许多天最重要的原因吧！”　　 颜月目中惊奇更甚，他忽然觉得眼前坐在小板凳上的年轻男子，竟然有些高深了。　　 “你都知道？”　　 此时，店家开始端上那十碗混沌，左明没回答对方，而是先夹起一个混沌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那女子就这般看着他，他也不急。　　 “仙子果然好品味，这老伯的手艺，就算放眼全城，也是一流！”　　 “那倒……”　　 颜月两字方才出口，便呆愣一时。　　 左明如喝粥一般将滚烫的一碗混沌喝下，然后不停歇又一气喝了三碗，这次不说女子，便是其他桌客人也将注意力全数放到了左明身上。　　 看了美女，美女不是自己的；看了奇人，奇闻可就是自己的了。　　 “今日着急盯梢，晚饭没吃，这混沌虽好，却等不及细细品尝了”　　 “嘿！”　　 左明舒服地微微眯眯眼睛，随后才想起什么来似的，问向对面。　　 “仙子，方才你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