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下云头,二人直入灵宝派中。 才一进入山门,那邵平安便将张道尘带到一处山崖之上。 此处山崖周边又有八座云雾缭绕的山脉伫立,倒是灵宝派下院中的善功院正址所在。 “这善功院中又分为三观,分别为临渊观、德修观、缘丰观,你便在那临渊观上做一名解译执事好了。” 说完,他便将这张道尘往下一扔,随即便迎着一阵清风直入云头。 张道尘险些摔了个狗啃泥,随后看着远去的邵无伤,只是默默无语。 岁月如河,奔流不息。 转眼间便是一月过去,而张道尘也成为一名灵宝派下院弟子。 “师弟,我又来找你来解译道书来了。” 张道尘坐在亭台之上,颇为无奈地看着眼前慢步走来的道人。 此人名叫做赵元,乃是德修观专门为上院上师们供养仙马的弟子。 嗯,可以称其为弼马温。 一个月以来,张道尘从最开始对这临渊观的陌生再到如今的熟悉,对这修行界的认识也是愈加深厚起来。 自己在这灵宝派上无亲无故,邵平安虽说将自己带离苦海,但也只是给自己提供一个优先成道的机会罢了。 张道尘所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 还好自己毕竟是个解译执事,凭借这来凑一口饭吃也没什么问题。 这一月以来他已通过替人解析骨文,广结交同道之人,自己的名声已经在这偌大个临渊观中传起。 当然也结交了不少死党,比如说这位赵元。 赵元三十多岁,膀阔腰圆,身材粗壮,一身青色道袍,袖子挽到了小臂,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毕竟是替上院上师饲养仙马,身份非同小可。 只怕此人已是到了那开脉二重的水准了吧?张道尘心里暗想。 只见他将从口袋中掏出一瓶玉丹,又拿出一本道书来。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赵师兄,你我不必见外,解译道书随时找我,何须这些药丹作为酬谢?” 这话一出,赵元叹了一声。赶忙坐下说道: “张师弟,这话你可就错了,你当真以为这些药丹只是作为答谢吗?” 也不等张道尘回话,赵元开口解释道:“你要知道自从一个月前你来到我观担任解译执事后,你在解读道书上面的造诣已经是远远超过了临渊、德修两观内所有执事,可偏偏你在出价上面尤为低廉。” “其中造成的影响你可知晓?” 张道尘一愣,这一月以来他只埋头修炼以及解读道书赚些丹药资源,哪里管得了这些? 听这赵元说起,他这才意识到了问题关键。 这解读道书也是个生意,那些下院长老执事们虽然说也能解读道书,但其中解读道书要求的酬劳也是颇高。 他们垄断着对于道书的解释权,普通弟子若是得了功法,还要解读这些功法道书,还得花费灵药资源从他们那里寻求道书的译本。 仅仅如此,往往还得不到真正的完全译本,因为道书的解释权全在他们那里。 而张道尘这番初来乍到,便已经将自己的名气打了出去。 不仅在道书解译上面颇为准确,就连出价也是低了许多。 这自然引起了他们的不满,今日赵元前来赠与这些东西,就是防止那群人对张道尘不轨。 张道尘从容拿过道书,随手翻了几页之后,微微一笑,取笔饱蘸墨水,也不思考,就在白纸上落笔疾书。 “张师弟写得一手好字,看样子倒像是个读书人出身。” 赵元赞许道。 不一会儿,张道尘已然将一切翻译完毕。 “多谢赵师兄所赠予的丹药与功法,只是那奕管事想来有几分底线,轻易不会动我,师兄大可放心。” “这些丹药功法我便收下了,还望师兄日后多多照顾。” 听完,赵元举手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还希望张师弟万事小心,正如世俗有句话说的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万事小心,师兄我便先告退了。” 这番结交张道尘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在张道尘那里解译道书所消耗的代价可比其他地方要少多了。 因此从长远考虑,观中弟子也都是偏向张道尘一方。 待赵元走后,张道尘闭上双目,再不言语。 回到望天峰自家洞府,他检查自已所有一切。 “纹银一百两,仙粮二百斤,腌肉和各类蔬果三百斤,上好宽袖道袍、冠带、鞋袜各三套,紫铜养气炉一只……” 这便是一月以来自已所得物资了,倒可以改善一下伙食。 放下清单,张道尘微微一叹。便暗自修行门派下发的《上清一气清经》。 这部功法乃灵宝派立派之基,对于打磨经脉、淬炼精气有颇大用处。 然而这下院弟子只能修炼其中上部,其中下部只有上院弟子才能修炼。 “得快些提高自己的道行才是,这初来乍到,便惹上了一众执事,害了他们的利益,只怕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只是事物终究有两面性,惹祸上身对张道尘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他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修道者,自然明白只有修为才是根本,而想要提高自己的修为,便只有更上的资源与功法。 只是不说上院,便是这下观之中,纵使观中上师每月开门讲道,没有常年“供奉”,旁人想要获得道门法诀,那也是休想。 为了得到那修行上法,只有择机吸引灵宝派上层的注意。 想到此处,他一番入定修炼,修炼起那上清法门。 一夜无语。 翌日清晨,刚从入定中醒来,他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嘈杂之声。 推开门前去一看,直接门外树林间站着一位矮胖男子。 他约莫四旬出头,衣衫华贵,头戴九阳巾,脚下一双厚底高履,脸型白而圆胖,一只手捧一只紫泥茶壶慢慢啜着,另外一只手却是持着一只紫金色烟斗。 无论如何看上去都像是个豪绅,而不是伺候人的管事。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杂役仆从打扮模样的弟子恭候左右。 “哟?终于醒了?张师弟,你可叫我们几个等了好久!” 眼前的这位矮胖男人正是那奕管事,只见他说话间那一口黄牙张开,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 张道尘站住脚跟,面无波澜。 “怎么?奕管事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 弈管事则是停了一停,面色有些塌了下来,一脸横肉有些颤抖。 哼,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断了我的财路,还敢问我发生了什么? 他随后谄媚一笑,笑容中满是杀意。 “倒也没什么,主要是这三观之中,不日将进行一场道书大会,届时我三观弟子之中擅长解读骨文道书的都会参与,在下这番前来只是告知张师弟罢了。” 有些意思,道书大会?只怕这分明就是针对我张某人的吧? “这邀请信书我便放在张师弟这里了,张师弟不会怕了,不敢去吧?” 果不其然,奕管事这番明显是将张道尘逼入一个死胡同中。 倘若他不去,便可以视其为张道尘技不如人、自甘落败。 此时便可砸了这张道尘解译执事的招牌,并且在外放出谣言,此人的职位由来乃是其人背后有个上院弟子的靠山。 这一番由不得他不去,可他一旦去了,也是落入奕管事的阴谋之中。 思来想去,张道尘无奈一笑。 看来自己这会儿是必须要参加这个道书大会了。 一手接过邀请信书,张道尘神情不变。 “还望奕管事禀告其他解译执事,这道书大会我自然是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