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尘刚从入定中清醒过来,便又听门外柔声女音传来。 “仙客,在下林九娘,特来通知足下,时辰已到,拍卖宝会已开。” 张道尘鼻端闻到一股淡淡幽香,以他的五感先前竟然丝毫也未曾闻出来,显然是特殊的香料。 随意打量了一眼,见此女大约二十五六,鹅蛋脸上不施脂粉,气质文静柔弱,双肩如削,身姿妙曼,进来后便对他盈盈一个万福。 张道尘也没话说,随后便随此女行去。 来到长案前坐下,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对面天空之中,多了五六艘飞阁,想来也是前来参加宝会的。 才来到一处厢房,却见此地着实热闹的很。只是他刚一坐下,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没了声,齐刷刷的看向张道尘。 张道尘自己也知道,自从昨日与了岩长老一战,恐怕自家的身份便已是藏不住了。 不过还好,那些来往仙客们碍于自己的身份与修为,也不敢轻易搭上话来,倒也省的麻烦。 他也不去多看,目光向下望去,启昌楼前荷花塘中,接连有几件法宝端上来,却又很快便又被人买了去。 这些法宝俱是一些下品灵兵,中品之上的一件也无,不过法宝难得,能有一件傍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住自己一命,因此争夺也是激烈,拼命洒下金贝,荷花池中金蟾纷涌而出,将一面面磨盘推得嘎嘎直响。 可对张道尘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不值一提。便如其中有一件名为“六合镜”的法宝,只需对人一照,一丈之内,被光摄住之人便四肢酸软,全身无力。 如是遇到他,即便不用剑丸,数十丈外也能取人性命,若有人与他争斗时用这法宝,那是嫌自家命长。 那两侧楼台和空中飞阁上的人此时也都是未有动作,显然对这些东西也是同样看不上眼。 他将酒水满上,正想一饮而过,却看见旁边侍女手托金盘,缓缓走上拍卖之位。 与此同时,那西方楼阁上一位白衣面纱女子心神一震,显然此物便是她想要的。 见此物上来,她柔荑一挥,便麾下了千数金贝。 只是就在此时,又是一声高朗男音。 “两千金贝,南华派辛还真。” 寻音看去,却是一批穿着玄衣的年轻弟子在南侧叫喊者着。 那领头一人衣襟整洁、柔眉似云,说不出来就有一股英气。 他对那白衣女子说道:“楚师妹,不是我南华弟子打压你,只是这阴马芝对我南华派弟子的修炼颇为有用,你便将他让于我南华派吧。” “这一次便算我南华弟子欠了重阳观一回,等到师兄我道法大成,定会厚厚报答楚师妹。” 那白衣女子听言,则是暗自咬着银牙。 他这话里所含的意思非常明了,无非是看自己不是重阳观真传弟子,在身份地位上弱了那领头的南华弟子一筹。 倘若真要较量下去,输的便是自己。 自己毕竟只是个入门弟子,所用的金贝也是东借西凑来的,为了这阴马芝,自己可以说费尽手段。 只是看那辛还真,怕不是还能拿出万把金贝。倒不如结个善缘,将阴马芝舍于他。 想通了这一切,她也就不再竞争。 而在另一侧,却是一枚熠熠生辉、玄光闪耀的剑丸。 张道尘对阴马芝并没有太大兴趣,不过那剑丸倒可以交于宗门,说不定可以以此来换一门厉害的神通也说不定。 那名托盘侍女大声道:“这是一位西洲前辈穷几十年之功炼制出的一枚剑丸,本拟给自家弟子所用,只是这位弟子却意外身故,是以有意出让此物,言及若有谁能出得五千金贝,但请拿去。” 在场诸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五千之数,恐怕上等之宝也能买去半数了,这枚剑丸品质是好,只是自家拿来也用不了,不由都是摇头。 而能使用的剑丸的修士多数都是大门大派出身,手中剑丸也是由长辈下赐,早已祭炼长久,除非被毁,也不会再去另换他用,因此一时之间,倒是无人开口。 这样一来,那些大门派弟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那些势力较小的修士则是买之不起。 不过那白衣女子倒是意犹未尽,购下了那阴马芝之后,又加上五千金贝将其买下。 “五千金贝,重阳观楚安然。” 这一回倒是没有南华弟子与其竞争了,不过下一秒却又是一声突兀男音轰然响起。 “六千金贝,灵宝派太元道人。” 这一声却令得全场寂静下来,个个都将目光移向了正东方张道尘处。 他看了一眼九娘,沉声道:“这枚剑丸我要了。” 林九娘闻言,美目一亮,对他一躬身,往前几步,到了矮栏前,大声道:“此处仙客愿收了这枚剑丸。” 这却叫众人为之侧目,早听闻灵宝派弟子手中配额最为富饶,今日见他一掷千金,果真如此。 楚安然顿时愣住,到手的鸭子飞了。换成谁也不会好过。 她旋即大怒,将桌案上香炉拂在地上,一脸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朝下方一指,回头对着身旁仆妇吼道:“此人是谁?怎么如此不守信义?” 旁边女弟子更是悖然大怒,指着张道尘道:“你这厮看上去也不像个剑修,要剑丸何用?” 那仆妇慌张说道:“娘子,这位客人奴婢等不曾关照过……” 楚安然怒火更甚,拿起桌案上的玉盒劈手掷了过去,厉声道:“尔等是如何办事的?” 仆妇额角顿时被砸得皮破肉绽,好在她也是修道之人,这点伤还不至于去了性命,连忙跪下,嗫嚅道:“娘子,不是奴婢等不尽心,实是这位宾客是这两日才宿入金华楼,当时还禀告过娘子,不知道娘子可曾记得……” 说到这里,她声音轻了下来,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楚安然,又迅快低下头去。 楚安然一怔,顿时想起来了昨夜的事情,知道那张道尘原本就被自己看为一个游手好闲、声名不显之人,所以才有今日之事。 这的确是自家疏忽,错不在下人身上,她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烦躁地走了两步,只得闷闷地坐下,想了想,还是胸中憋气,一拳将面前桌案砸碎,吼道:“气煞我也!” 而在一处飞阁上,先前拍卖阴马芝的南华弟子正一脸凝重地看向张道尘一方。 “周师弟,敢问我们先前收集到的拍卖名录上可有此人的存在?” “此人是谁,好大的手笔!” 那位周师弟也是颇为凝重,细细考量一番,发现压根儿没有这人。 “没有此人,听一众仙客说此人乃是两三天前才到这里的,而且并没有携带什么接引符箓,这一点倒颇为惊奇。” 辛还真沉思一会儿,叹道:“说不定等下争夺那件东西,此人便是我的对手。”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林九娘看了一看张道尘,心中不觉暗生失望。 以她的美貌容资,平日里侍奉仙客不知有多少。 他们个个无一不想挑撩自已,可是眼前这位道人却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只知拍卖看物,半句话与自己都没说上一说。 她看了一眼场上仙客,又高声道:“接下来的事物乃是本次拍卖行的镇宝,名为‘三函玄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