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转忽见旧时人,冷风却吹热闹一片。 有时候,即便林中来了两只鸣蝉也是很热闹的。 相熟相见,人与人之间的对立与分歧就会分散一些、也变淡一些。 因为熟人之间向来都是讲感情的。 惊呼已毕,人已现。 来者竟是秦善。 这一老一少,一旦碰上就有造不尽的谣,说不完的歪理。 只听易寒宇邪笑一声,道:“老货,别经不住考验,这女娃子表面看着甚美,实则内里一肚子坏水呢!” 说着,他就指了指眼前的冰美人。 谁知这时冰美人向着秦善称呼了一句:“大伯。” 称呼一出,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易寒宇追问冰美人:“你叫他大伯?” 既有自家长辈在前,冰美人也只好点头应了。 易寒宇继续追问:“亲的?” 冰美人又点头应了。 易寒宇一副很认真很认真的表情,道:“那你该叫我‘二伯’知道吗?我与他是兄弟!” 说着,他又指了指秦善。 秦善手扶额头,一脸黑线,连忙拿话阻止:“臭小子!你怎么不去死!别闹!她是我亲侄女‘秦苏’!” 易寒宇闻言心里一愣:“秦苏?” 因他犹记得在荒溪峡谷身陷绝境时,秦善就曾说了一句替他照顾秦苏的话语。 他本以为那名叫“秦苏”的人会是秦善的妻子亦或亲生女儿,却不想只是秦善的侄女。 或许,秦善本就将自己的侄女当成亲女儿对待。 这么看来,秦善的为人还真不错,近亲情也近义气。 想着,易寒宇又对秦善多了几分敬佩。 秦善先是看了看易寒宇,然后看着秦苏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秦苏不但性情高冷,而且极其直言:“他在这里脱光了衣服,不知廉耻。” 易寒宇一听就羞红了脸。 可秦善一听老毛病立马就犯了,只见其苦笑着伸手一拍易寒宇的头顶,口中啰啰嗦嗦啐骂道:“你还真是个小混蛋!微翠峰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浪,你非要出来到处浪!出来浪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单独行动……” 这一老一少是拿话堵人默契惯了的,那边秦善话还未完,这边易寒宇就已明明白白的接话道:“知道了,下次带上你便是。” 秦善满意点了点头,正待继续说些什么,但忽然想起来自家侄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遂老脸一红,一本正经道:“混账!老夫一世端正清高,耻与你为伍!” 说着,他偷偷瞟了眼秦苏,然后用手一指易寒宇,狠狠的道:“说!你为何要脱光衣服?是不是找死?” 易寒宇对着秦善翻了翻白眼。 但当他看向秦苏的时候,却又还是死鸭子嘴硬,讪讪道:“我不过是看着四下无人,只想洗个澡而已.…..嗯?不对,先前那丫鬟姑娘我倒不敢说,你又怎知我脱光了衣服?” 秦苏继续直言道:“我也看见了。” 易寒宇的脸更红了,吞吞吐吐道:“呃……你……你也看见了?那……那为何你一现身还问什么事?” 秦苏道:“我并不知你与我那侍女因何打起来。” 易寒宇喊冤道:“什么打起来啊!我根本未曾动手,是你那侍女见人就拿鞭子抽好不好!” 秦苏道:“你活该。” 易寒宇道:“即便先前是我活该,但之后呢?当我向你解释完毕时,你为何还要一声不吭就动手?” 秦苏道:“微翠峰从来不招收男弟子。” 顿了顿,秦苏接着道:“即便到了现在,你也没真凭实据证明你就是微翠峰弟子。” 这时,秦善又开始作死乐了,火上浇油道:“对呀,即便是脱光衣服,你也该把微翠峰分发给你的本名玉牌挂在脖子上!如此,别人才能知道你姓甚名谁,才能知道你是微翠峰的弟子!” 秦苏却把自家大伯的话当真了,凌厉道:“把你的本名玉牌拿出来。” 易寒宇无语至极,一般有秦善在场的情况下,他不仅武道修得厉害,言语上更是修得蛮横无比,当下干脆破罐子破摔,凝视着秦苏,声色内芮道:“我为何要证明给你看?我说自己是便是,哪轮得到你个疯婆娘来管?倒是你,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我现在很怀疑你根本就是其他宗门的奸细!不然怎的见人就拿剑砍?要说吃亏也是我亏呀,你须明白,被看光的那个人是我,大不了往后你也脱光了让我看一回,如此大家不就扯平了?用得着上来就动武吗?综上所述,你是奸细,说!你是谁!为何跑来我青莲宗作威作福!” “咻!” 易寒宇的一番说辞太过作死,秦苏失去冷静,情急之下出手不复思索,全力斩出一剑。 剑芒笼向十几个方位,既狠且乱,彰显着秦苏的无边冷意,方圆数十丈内山河失色,天地震荡。 这突如其来的一斩之威,就连秦善都不可能抵挡得住,更何况易寒宇。 一时之间秦善大惊失色。 而易寒宇却只能咬牙将全身力量灌注双脚,瞬间向旁侧窜出,迅如脱兔。 可即便如此,易寒宇的左边臂膀还是被劈出了一道伤口,淡金色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不过好在秦苏出手紊乱,给他造成的伤口并不深,很快,流出来的鲜血就开始倒流回注,伤口缓缓愈合。 秦苏一剑未捷,但她是个五感极其敏锐的人,一经冷静下来,就已知晓易寒宇的伤口竟在自动愈合,端的怪异无边。 她那冰美绝世的俏脸第一次显出莫名惊讶。 躲过攻击后易寒宇并没有动,依旧只是凝视着秦苏,但他的手里已经握住一杆长枪,并且长枪已开始嗡鸣。 他已蓄势待发。 事实上,若不是秦善在场,他的长枪早已刺出,他绝无可能与冷意攻击自己的敌人讲道理。 秦善见状连忙阻止,急声道:“小子冷静!” 易寒宇转过头来看了看秦善,正待张口说句话,这时又一道急声自远处传来:“住手!” 话落,一道倩影御空而来,轻飘飘落在易寒宇身边。 来人竟是莫宛如。 “你怎么样?”莫宛如一现身就焦急问易寒宇。 易寒宇道:“还好。” 秦苏那冰美绝世的俏脸再次显出惊讶。 看来眼前这“无耻之徒”确是微翠峰弟子无疑了。 莫宛如闻言放下心来,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才看向秦苏,好奇问:“你们怎的打起来了?” 秦苏虽已冷静,却怒犹未息,指了指易寒宇,道:“他说我是奸细。” “说你是奸细?什么奸细?”莫婉如有点懵,就因为说你是奸细就打起来了? 据她所知,青莲宗为了培养秦苏,以往此女所谓的历练就是杀山匪、斩恶霸,尸首聚成堆都面不改色,在她手里倒下的贼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向来都是风轻云淡,冰冷寡言,丝毫不屑与别人多作无谓之争,你若乱嚼舌根子,她便沉默里直接给你一剑! 但现在,却因为易寒宇随便说一句奸细就不冷静了?这是哪门子的怪事? 莫婉如狐疑的看向易寒宇,道:“是这样吗?” 易寒宇郁闷一笑,道:“你就当作是吧。” 事无所事,秦苏玉袖生风,轻轻一挥,转身离去。 “这……还在赌气?”莫宛如看着秦苏的背影苦笑一声,却对易寒宇道:“你自己小心些,遇事莫勉强。” 言毕,她就跟在秦苏的后头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