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学明看着突然停下来的黄霄,有些疑惑。 这几天黄霄沉迷于练拳,从来没有过社交,如果不是闵学明主动开口恐怕更是一个人也不认识。 对闵学明的自来熟,黄霄也有些无语。 “没事。” 黄霄没想到有人居然注意到了自己,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这么说。 没事? 那你停下来干什么? 黄霄觉得闵学明有些奇怪,但此刻闵学明觉得是黄霄更加莫名其妙。 张畅也发现了停下来的黄霄,走了过来。 “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这次是黄霄开口问道。 张畅再三思索,最近根本没什么事,给不出答案。 但他却没有急着否认,反而眉头一挑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 黄霄闭口不言。 坐在一旁休息。 闵学明看了他一眼,继续去练拳,而张畅若有所思,站在了一旁同样开始等候。 黄霄知道一定有事情,否则阴神像不会给自己提示的,要么就是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消息还没传达到这里。 不仅如此,黄霄推测这件事甚至对他一定有不小的影响。 果不其然,短短不到两分钟时间,便有人来通知。 那人贴在张畅耳边低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张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看向黄霄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怪异。 他走到演武场大院前方,朝着众人说道:“今日练习提前结束。” 随后,张畅话语略微一顿,继续道: “黄霄,你跟我来。” 这一下,旁边的闵学明拍了下黄霄的肩膀,表情更加丰富了: “啧啧啧,还真有事情!不过为什么我们也要提前下习啊,难不成和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闵学明随便吐槽两句,该走还是要走。 只是看向黄霄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敬佩。 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只留下了黄霄跟在张畅后面。 等到演武场空了下来,张畅才让黄霄跟着他往外走,同时解释道: “那边有人死了,不知道什么情况。事发突然,离得最近也最有空的,只有我。必须去那边看住场子,不然会引起骚乱。” 有人死了? 不仅如此,恐怕还是他杀吧。 不然阴神像怎么会说一句“人死心生怨”? 跟着张畅走到地方,黄霄眼见一处屋舍被里里外外围了起来,如果不是院子门口有人守着,恐怕围观的人早就蜂拥而入了。 “镇巡队办事,都把位置让出来!” 张畅一亮出身份,门口的人纷纷避之不及。 平时找镇巡队攀谈没什么,但是真有事情的时候还要贴上来,妨碍了办事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怎么了?” 进来关上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一个对折的草席,下面大概就是死者。 没有卷起来,是为了方便探查。 除此之外,黄霄开始默默观察这户人家的一切。 房子还算凑合。 屋顶不漏至少证明日常生活没什么问题,不过旁边的灶火却是茅草顶。 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起砖头盖房子,那得家底相当厚实的人家才能负担得起,更多的是用黄泥、石头掺和茅草垒出来的。 这才是大多数普通人家的状况。 但屋顶大多数都能用得起瓦片。 黄霄看了一圈,对这家人的情况在心里差不多有了底。 “吃饭没有问题,但条件好不到哪里去; 或者先前条件尚可,最近不知道怎么收入有所降低。” 他内心轻叹了一口气,如此情况下家里面再死了人,如果好巧不巧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那这个家恐怕就要散了。 黄阿石的例子就在眼前,这世界上也不缺少第二个陈昌和。 却没有第二个黄霄。 黄霄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院子里哭哭啼啼的妇人,其身边还局促地站着一位愁容难展的男人。 这应该就是这户人家的主人了。 旁边除了张畅,还站着两人,从态度来看大概也是镇巡队的,只是地位比前者稍差一些。 其中一人开口: “问过了,这老翁家中没有多数余粮,为了给家里人多留些,上吊了。” 一句简单的话,便概括了一条人命。 这就是大多数时代的写照,很多时候人命就在一句轻飘飘的话里面结束了。 家里供不上粮食,为了不拖累家人,就这么上吊了? 张畅本就是为了镇场子来的,一路上多少有些凝重,此刻知道事情真相,却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他见过不少死人, 如果说是沉重的话,没有其他麻烦当然是好事。 可一个老人因这种原因死去, 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用什么办法怎样才能转移注意力,才能不在意。 是最近两天餐食都由河弧镇承包,让黄霄忘了这只是个多数人依靠躬耕生存古代社会。 遇到天灾,很多人连饭都吃不起。 眼下更是春供刚过,家中缺衣少粮也是常态。 但眼前的老人绝不会因此而死。 “不对。” 这并不是黄霄刻意找茬,也不是黄霄发现了什么。 而是因为阴神神像告诉他“殃气存”。 黄霄选择相信自己,也选择相信阴神像。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自杀,可能“心生怨”,却不可能“殃气存”。 殃气就是怨气。 人枉死冤死之时,口中气体尚未完全呼出去,便会卡在胸中,里头蕴含着死前的不甘和怨恨。 就此埋在阴气浓郁处便很可能会滋生恶念,有身化僵尸或者滋养厉鬼的可能。 这一点早在前世就有说法,今日看到神像的提示,黄霄一瞬间就想了起来。 而一个为家里慷慨赴死的老人,会有无奈,会有后悔,会有沉重,但千不该万不该有这一口殃气。 黄霄扭头看向张畅: “我能看看么?” 黄霄发声时,这家的男人就意识到了不妙,挡在黄霄身前:“死者为大!我爹为了这个家连命都不要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不保怹死之后的身体?” 镇巡队两人看向张畅,眼见对方只是看着卷起来的席若有所思,却没有搭理男人,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们把男人拉到一旁,警告道: “现在镇巡队在办事,如有妨碍按凶手处理。” 这一下子,男人顿时老实了下来,只是眼中仍充满愤怒,眼睛瞪视着黄霄,猛一甩手。 “哼,你最好真能查出来点什么!” 得到首肯后,黄霄不理会撒泼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掀开被草席盖,一张饱经风吹雨打,在时间冲刷下布满粗糙沟壑的脸出现在了黄霄的视野之中。 这就是那位吊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