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通幽问鬼,燃香召魂
傍晚,阴长生坐在客房之中,手中把玩着一颗散发着莹莹宝光的明珠,这是他花费九枚幽冥通宝从残书中兑换出来的鲛珠。 这颗鲛珠差不多有龙眼大小,晶莹而温润,仿佛凝聚了深海万年的精华与月光下最柔和的银辉。 若把这颗鲛珠拿出去拍卖,恐怕无数名媛贵妇都要为之痴狂。 另外,他的腰间不知何时,也系了一个小巧的青铜铃铛,像是个缩小版的帝钟,只是上面的花纹扭曲,仿佛一张怪异鬼脸。 这是阴长生为了确保晚上的行动万无一失,除了鲛珠之外,另外花费了整整一百幽冥通宝兑换的法铃。 出租车司机亲戚的遭遇,说明那邪祟极有可能有着制造幻觉的力量,他现在毕竟还是个普通人,若是没有点防护措施很容易着了道。 笃!笃!笃! 这时,三声敲门声响起。 “山君先生,已经到傍晚了,可以准备出发了!”门外传来傩戏师温婉的声音。 阴长生打开房门,门外已是暮色四合,最后一抹夕阳即将消散。 傩戏师此时已经换了一身戏服模样的装束,一头青丝用玉簪挽在脑后,在落日余晖之下,仿佛画卷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胸前挂着的狰狞傩面,不仅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气质,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阴长生愣了一下,随即赞到:“见到傩戏师小姐之后,我才理解了什么叫‘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 傩戏师眉眼弯弯,抿嘴一笑。还没等答话,一旁的恰米就跳了出来,一脸警惕地看着阴长生,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将傩戏师护在身后。 “我警告你哦,富婆小姐姐是我恰米的,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唯美的画面被破坏,刚才的气氛荡然无存,阴长生翻了个白眼给她,跟着傩戏师走出院子。 一路上恰米挽着傩戏师的手臂,叽叽喳喳地吹嘘自己的本领,时不时扔给阴长生几个得意的眼神。 阴长生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他打算等傩教清除湖中邪祟之后,先把鬼偶制作出来再进入阴世查看,这样也能多几分自保之力。 见阴长生看都不看自己,恰米有些挫败,不过她内心戏十足,不一会就自己在一旁傻乐了。 傩教祠堂之中,除了大祭公不在梅山之外,二祭公与三祭公都已经在其中等候,还有三名傩教的后辈弟子,个个都是穿着与傩戏师类似的装束。 见三人进来,二祭公起身为阴长生与恰米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傩教的二祭公姜古,还有这三个是这次与我们一起出发的弟子,姜俊,姜秋与姬成言。” 三祭公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脸色严肃,身上同样穿着祭袍,只是戴的傩面却与其他人截然不同,是一张没有五官轮廓的白色面具。 不知道为什么,阴长生一见到这张面具,心中就产生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情绪,尤其是与那黑洞洞的眼眶对视时,更是感到有些焦躁不安。 他压下心头的情绪,与几人都打了招呼。 相互认识之后,一行人便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由二祭公带队,出发赶往了梅山湖。 傩教这次一次性出动了两位祭公,哪怕当初对付将近凶级的血尸,也没有这么重视过。 等一行人赶到湖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所幸还有堤坝上的一排路灯照明,映得湖面一片幽然之色。 三个傩教的男弟子,迅速用桌子搭建了一座简陋的法坛,上面铺着一整块红布,摆着三只吃饭用的普通瓷碗。 恰米一改之前的跳脱,神色肃穆地站到法坛前,从包裹里小心取出三支微黄的长香,以及一把像是已经有些霉变的乌黑稻米。 见阴长生有些疑惑,傩戏师轻声解释道:“这是米神法脉的通幽香与五秽米,号称是能‘通幽召鬼神,燃香驱阴魂’,那湖底情况不明,所以得先由恰米妹妹‘问米’之后才能下水。” “问米”是米神法脉的独有传承,通过特殊的仪轨召唤附近的鬼神前来,然后向鬼神问话。 也有的是通过生前遗物,召唤死去的亲人回来对话,掌握了这种技艺的人大多是女性,也被民间称为“问米婆”。 只见恰米把三支香举过额前,点燃后朝四处各自拜了三拜,这是表示拜谒四方鬼神,插入香炉之后,在旁边各点了两支白蜡烛。 随后将两只瓷碗倒扣在桌面,一只正放在其上,呈现一个“品”字形,接着便在最上面的瓷碗中,撒入了一小把五秽米。 做完这一切后,恰米口中开始念密咒,全身上下也随之开始有节奏地抽动起来。 阴长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神秘的民间法事。 随着密咒念诵,碗里的五秽米也开始抖动起来,最后竟一颗颗全都立了起来,不断在碗中跳跃。 不知何时,四周已被一片阴冷的气息包围,碗中大米跳动地越发剧烈,隐隐有跳出碗边的架势。 四个模糊的黑影,从那幽深的湖水中缓缓走出,贪婪地嗅着通幽香飘散的烟雾,一步步朝着岸边走来。 那四个黑影走到近前,竟直接略过了阴长生等人,径直走向法坛,趴在桌前吸食烟雾,等到香烟燃尽之后,争先恐后地跳入了那口盛着五秽米的瓷碗中。 跳动的大米瞬间平静了下来,恰米从包中取出一团黑褐色的东西,苦着脸将其丢入口中嚼了起来,边嚼边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随着话语出口,碗中的大米又开始蹦跶了起来,从中传出与恰米口中类似的声音。 双方对话了一阵之后,碗中的五秽米渐渐没了动静,上面乌黑的霉斑也消失不见,变成了寻常颜色,只是碗底却多出了四颗漆黑如墨的大米。 等把那四颗米塞到一个刻满符咒的瓷瓶中后,恰米这才吐出那一团黑泥似的东西,一张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连续呸了好几下,又用水漱了几次口方才作罢。 随即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委屈地对傩戏师说:“富婆小姐姐,我这次可是为你做出了重大牺牲,刚刚都吃坟头土了,你可不能亏待我哦!” 傩戏师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她轻声说道:“委屈你了,恰米妹妹,我到时候再额外给你加一百万辛苦费。” 听到这句话,恰米眼睛里几乎都要放出光来了,将傩戏师一把抱住,把头深深埋在她的胸口蹭了又蹭,看得旁边三位傩教男弟子一脸羡慕。 这时二祭公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问道:“不知这位米神教的同道,探听到了些什么消息?” 恰米这才放开满脸通红的傩戏师,认真回答道:“湖底下很危险!最近百年时间淹死在这湖中的人,都已经化为了水伥,被一只蛭怪所驱使,那蛭怪疑似在阴世之中得了机缘,实力大进,影响范围已经快囊括整片水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