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天华南门的守城士兵眼神古怪。　　 穿着破烂满脸泥泞的男人、从官道里牵着两匹骏马来到城门口停下。　　 口音怪异大声呼喊：〝官老爷、俺在路上看见了这辆马车、车上拉的好像有东西、上面还有官印俺也不敢碰！　　 这话一下子就吸引附近人、过来围观点头议论、明眼人都看出这马不是凡种。　　 官兵甲闻声而至、摸着板车、朝着兵长嗓门特大：〝乖乖这是黄金……头、随便掰下来够我们好几年的工禄。　　 兵长举着长矛也来到车辆旁边、看着板车底座还有不少镶嵌的黄金、下意识到不妙。　　 〝头、这草席里面有两个女人。〞官兵乙掀开板车上的草席看见后、立马盖上捂住口鼻后退。　　 他看见里面两个姑娘血迹不少、盖着草席很像当年瘟疫爆发的死者。　　 〝脏的很、好像得瘟疫死球了。〞　　 〝脑子吃屎、谁家瘟疫敢用这种马车、黄金底只有贵侯以上才能用。〞　　 那兵长显然见过世面、脑海里突然想起今日上面安排的话、特意强调这几天有何异常及时汇报。　　 转眼看见官兵甲正在用长矛撬金片、天灵盖都要气飞、上去一顿耳光炒肉。　　 〝姐夫、我都是班长了、你咋还打我勒。〞士兵甲捂着脸蹲在地上、活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蠢逼！想让我妹子守寡吗？〞这把兵长气的又是一顿、骂道：〝拿啊、明天就给我妹子找新婆家。〞　　 〝对了、是谁牵马过来的！〞兵长又问？　　 〝没注意、没看见！〞　　 〝忘记了！〞　　 兵长鼻孔喷气……！！　　 〝是个叫花子拉过来的、人哪个不见了。〞官兵甲叩着脑袋、问周围人有没有看见。　　 〝我踏马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和你们在一起！〞　　 想到这兵长悔不当初、那天晚上喝多走错了姑娘床、赶紧吩咐手下驱散人群、把马牵进去、上面任何东西都不要动、自己去禀告上级。　　 被驱赶的人群纷纷议论、不一会功夫。　　 几对披甲军队来到此地接管了马车、旗杆上的宝石花光华流彩。　　 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人纷纷被吓跑。　　 姜湘南脱下衣袍、抹掉脸上烂泥污秽、站在远处挥挥手、身形后退逐渐消失。　　 苏俯……　　 苏夫人认为、今天一系列的不顺心之事。　　 其中大女制造假人哄骗老娘、二女调皮带人逃跑还未找到、六妹气晕还在昏迷不醒、糟心事接二连三。　　 将今天巡逻的领队、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　　 人从眼皮底下都能溜、饭桶、一群干饭有种的饭桶。　　 气消了大半的苏夫人顿悟了、是了……这都是最近没去诚心拜佛导致。　　 派人去喊苏家大女一并前往、下人告知大小姐刚刚睡着了。　　 不去罢了！！　　 为此她特意中午沐浴洁净、斋饭清肠一身素衣、带着装有蛟太岁的盒子、坐着马车来到城外佛寺。　　 登山三刻时！　　 老禅师袈裟披身旧破色、罗汉鞋桨白无原色、亲自迎接苏夫人到来。　　 〝老禅师终身伴佛、还在穿这旧衣、本郡主今日特意物归原主、珠帘袈裟还请收下。〞苏夫人边走边问！　　 〝郡主有心、老衲有衣穿可行、有米食饱腹即可、有青灯伴我佛即可、死不带走任何。〞　　 〝大师割舍肉身舍利、我家老爷一直记在心里、薄礼还请收下。〞　　 〝扫帚扫灰才是扫帚、水漂舀水才叫水漂、舍利只是能救人才叫舍利。〞　　 苏夫人虔诚无比：〝大师、言语令人反思、一点香火钱、还请收下。〞　　 九月嘴角撇撇、这金佛寺每一块砖块都有苏家的投入、她能清楚地闻到这老和尚半个时辰前特意洗热水澡。　　 这身浆白僧衣穿在身上、表面会给人勤劳节俭的错觉、除了特殊日子从不外穿超过五次。　　 老秃驴、演戏功夫真不是假的、听到珠帘袈裟的时候、心跳加快都能瞬间平息。　　 罢了、这点钱权当夫人开心。　　 掏出几张银票递给旁边的小沙弥。　　 〝阿弥陀佛。〞小沙弥默念佛号、定眼一看！　　 一千两！！　　 老禅师眉须下双眼微亮、双掌放下做出迎客手、说道：〝郡主今日烦心事浮现、还请入内静。〞　　 沙弥推开厚重的护法金刚门、此刻的宝殿香火聚集似雾似幻、百名僧人低头拨珠念诵词。　　 上方佛披金身六丈高、光相舍利具足妙、闭目慈祥捏花指、六大菩萨持戒玉童随、莲台锦缎绸条三彩色、罗汉持法怒目睁、稻玉硕大累累挂、梵音木敲悠远长。　　 苏夫人逐一礼拜、请僧人取出盒中香料、制作贡香！！　　 九月随即退下关上大门。　　 〝九姑娘、我佛慈悲、何不进去聆听佛法妙音、妙用无穷。〞老禅师一直待在门口、从未挪动。　　 〝大师一生能将这“金佛寺”经营如此、香客车龙不接暇、寸土寸金不多让、黄金能买舍利珠、佛法妙音聆听相当高深、还不如听你所说。〞　　 九月开口就是说死路、听得老禅师淡然的表情下、嘴角抽抽、沉声道〝我师傅慧觉法师、乃是商主大夫菩萨的座下弟子、为了根治凡人脱离病苦缠身痛的办法、放下那珠帘袈裟、带着我和师弟二人行走世间食病、医疗。〞　　 九月眉毛轻佻、六大现世菩萨之一、佛门三品商主大夫、号称疾痛无走、食病相融、主修意志苦地狱。　　 〝可师傅总会老去、总会有腿脚走不动的时候！　　 老禅师回忆着旧事：〝这金佛寺刚来的时候、泥路山荒两座寺庙里、最值钱的也就后院磨豆粉的石磨、我师傅并不担心生死、只担心有生之年还未找到根治的方法、我与师弟按照师傅的指示、我向东走、他一路西下。〞　　 〝找着了吗？〞九月问。　　 〝没有。〞老禅师叹出口气：〝找到解决凡人疾苦的方法哪有那般容易、那几年大灾不断、瘟疫、饥寒、人命不如鸡珍贵、而师傅常年食病导致身体枯朽、去世后几天山下村民才发现、遗体都是村民自愿集桑木火化、给贫僧留下念想、也就涅槃后的两枚舍利、我与师弟各自一枚贴身收好。〞　　 〝那颗就是小姐身上的肉身舍利吗？〞九月默默道。　　 〝贫僧时刻谨记师傅的教诲、“膝下弟子”大多是战乱下的孤儿、靠着贫僧化缘奔走、采药医治勉强度日果腹、可是依旧有弟子病死、饿死、他们冰冷的身躯由贫僧埋葬、贫僧也在那时候察觉到凡人疾苦究竟为何。〞　　 〝凡人疾苦不是病、不是饿、更不是生来的命运、根本原因只是穷。〞老禅师低声说着、语气颇为哽咽：〝穷带来了疾病病、带来了饥饿、带来了不幸的情绪、也就在那时贫僧遇见了苏老太爷、一千两黄金“我”将舍利卖出、靠这些贫僧与弟子们才活下去、逐渐有了现在的模样。〞　　 九月看向西方噗呲笑道：〝大师的意思用钱才能让凡人摆脱疾苦、小女倒是极为认可、不知佛门知晓大师理念、让佛祖披上金钱的袈裟、可会麻烦事来哩！〞　　 〝有道是菩萨纵有三千化身、商主大夫行走天地、慈悲心救苦救难、可依旧有这些事情发生、可见菩萨也难见背后事、阿弥陀佛……。〞　　 怪不得里面菩萨法相都是用红布围住了眼睛、九月突然想起个事、问道：〝两颗舍利大师一枚、师弟为何从未听过。〞　　 〝师弟曾经一路西下、想找到自己的佛心、佛头、佛身、二十年就与老衲失去了联系。〞老禅师摇摇脑袋。　　 这时、厚重的木门被沙弥推开。　　 苏夫人气势凶凶走出大门、沉着脸吩咐道：〝走……回俯。〞　　 九月朝着老禅师点脚礼、迅速跟上。　　 老禅师闭手合礼、目送主仆远去、喃喃自语：〝这姑娘可真像她啊！〞　　 九月跟在夫人后面都能感受到、呼吸间的断续沉重、胸膛挤压的运动、那股实质如刀的杀气。　　 身后的丫鬟、仆从更是大气不敢出。　　 她更是注意到夫人肩膀上下抽动、一行热泪划过脸庞、手里捧着盒子、里面干燥黄泥裂纹布满、犹如夫人此刻的心。　　 〝夫人、你慢点……。〞　　 〝佛祖面前不可失态、万事静心静神。〞苏夫人像是没听见、默念经文。　　 〝夫人、小姐只是贪玩、或许寒香还在。〞九月当然知道夫人气的是什么、那东西就是自己说漏了嘴、暴露了位置。　　 下意识劝解、有些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落到二小姐手中、肉包子打狗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