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退婚风波
坐在糕点铺的台阶上,果然那只黑黑的小手再次伸了过来,接过来一看,是只手指大小的蛹,还活着,尾部一动一动的。照规矩,赵离将怀里的荷叶包递了出去。 看着跑开的身影,赵向西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赵离也不在意,起身向前走去,抱着荷叶包的赵向西连忙跟上去。 这一包婆婆饼是属于自己的,戴着面纱不方便,回去分着吃了吧! 回到家,赵向西拿了一卷简书,放在榻桌上,指着字一个个的教给赵离,有点近,小丫头身上一阵阵的香味扑鼻而来,加上未变声的奶音和吴弄软调,很舒服,很享受。 一旁出现了幽紫的身影,道:“哥哥,魂修都有一种味道,男魂修是一种果香,女魂修是一种花香,那不是体香,是灵魂受到滋养所产生的幻觉。” 赵离听后,扒拉过来简书,找到了四个字,一一指给了赵向西。 你,是,魂,修。 赵向西看完,笑着点点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幽紫翻译器及时上线,大致意思如下: 她原本是南海剑派的弟子,小门派,九年前苍天遗珠争夺,南海剑派全军覆没,仅留下姥姥、姐姐和赵向西三人。后来姥姥消耗寿命一探天机,得了时间和地点,让姐姐带着赵向西按照姥姥给的时间地点,把赵向西卖给伢行,会有神缘,会成神。姥姥没了,赵向西走了,南海剑派只剩下姐姐一个了。 赵离又找了一圈,指了几个字:为,何,不,是,姊。 赵向西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幽紫翻译器:姥姥说姐姐不会伺候男人,被人买走后可能会被人打死的。 赵离哈哈笑了起来,抬头却看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跪着赵向南,遂起身过去,拉起赵向南,抹去她的泪水,本想在她额头亲一下的,但赵向南比赵离高了半个头,够不着,所以就拍了拍赵向南的小脸,然后就走了。 赵向西走过来,将小皮褥子围在了赵向南的背后,道:“自己男人什么脾性这么久了看不出来?净添堵!赶紧跟上去,咱们家不兴跪,记住了!” 赵向南连忙抬袖擦擦眼泪,追了上去。 没出府,所以赵向南不用戴上面纱。 刚进了匠作坊,小蝶就扑了上来,一笑露出一个豁牙,嗯,小蝶开始换牙了。 逗了逗小蝶,找到了大眼。 大眼是一个匠人的绰号,眼神好,不用拉线,一眼瞄过去,直不直,平不平,说一不二。 这个时代的匠户,可不分什么铁匠、木匠、泥瓦匠之类的,你靠手艺吃饭,必须全通,有一种手艺不通,你就是学徒。 要一个木人桩,画出大致图形,又比划了半天,大眼总算知道要做个什么出来,点点头,俩时辰完事儿。 说完,大眼回了房,提出一个麻袋,打开一看,是竹炭,烧的不错,原竹的纹理都能看清楚。 太好了,终于可以跟又苦又涩的工业盐说拜拜了! 全部给我送过去! 哼着小曲儿就回了家,却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未婚妻,蓝凤儿来了,那可得好好招待,一大盆骨头端上来,蓝凤儿啃的满脸油,吃完还问能不能带走给娘尝尝。仔细打量蓝凤儿,有点可怜兮兮的,一身小裙子都看不出原色了,虽没有补丁,但边边角角的毛茬很明显,看来被修剪了很多次,头发枯黄,小脸没有二两肉。 吃饱喝足,留下蓝凤儿在家玩耍,去了池塘边,看看那三十个大缸。 半个月了,这些大缸发酵还没达到峰值,打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酸味扑鼻而来,期间夹杂着一些臭味。 还不到时候,继续晒吧,要半年呢。 吩咐一个下人去账房取东西,把提前准备好的石磨刷洗干净,晾晒上,新送来的大方鼎也好好刷刷,还有木桶之类的,提前准备好。 账房赶着马车送来了盐和麻布,卸完货,六管事就顶着厚脸皮留了下来,赵离看看他也没说啥。 没办法,虽然长孙府都是一群小孩子,但也有女眷,要不是周大管家安排的,六管事也不会留下来。 溶解、过滤、脱毒、蒸发、粉碎,一气呵成,二百斤粗盐,出了一百二十五斤精盐,六成以上的出盐率,有点低,工艺还是太粗糙了。六管事兴冲冲的装了几小袋精盐,揣进怀里就跑了。 赵离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六管事就没影了。 真想告诉他,卤盐也能这么提纯,不知道他会不会高兴到哭。 招来赵喜,问她学会了没,赵喜点点头,赵离郑重的安排说,这东西属于朝廷管制的东西,以后朝廷想要配方,不要留着,给出去就好。 赵喜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以后她会明白的,敢握着精盐提炼术,可能会被抄家的。 天有些阴翳,一阵凉风过来,好像要下雨。 到点了,盘算了一下午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赵离来到蓝凤儿面前,一字一顿道:“会、哭、吗?” 学习语言这么久,已经能简单交流了,不太通顺而已。 蓝凤儿眨眨眼,没说话。 还是跟赵喜沟通吧,和赵喜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赵喜去内间拿出一个小锦盒,拉着蓝凤儿走了。 迎接狂风暴雨吧! 果不其然,一炷香左右,蓝栖拉着还在抽泣的蓝凤儿踹开了大门,赵离连忙迎了上去。 蓝栖拿着锦盒,问道:“离小子,你这是几个意思?” 锦盒里是蓝凤儿的婚书,退回婚书基本就是退婚。 听完天青的翻译,赵离上前拉着蓝凤儿的手,将蓝凤儿往赵喜和东南西中间一推,指着蓝凤儿,道:“丑。” 蓝栖有些暴躁道:“你小屁孩子懂个屁的美丑……” 看着四个丫头中间鹤立鸡群的蓝凤儿,蓝栖瞬间明白了,这是在抗议蓝凤儿没有得到嫡亲大小姐应有的待遇,暗指蓝凤儿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几个通房丫头。 恼羞成怒,一巴掌抽过去,赵离仰头便哭。 “你还哭!”蓝栖再次扬起手,还没抽下去,一只绣花鞋飞过来,蓝栖歪头闪过。 一声尖叫冲破云霄:“蓝疯子,你想干甚!” 四娘手里还拿着一只绣花鞋,光着脚疯了一般的跑过来,把嚎啕大哭的赵离拉到身后,绣花鞋朝着蓝栖脸上就抽,蓝栖连忙后退几步躲过去。 “他要退婚!” 四娘嚎破了音道:“退,必须退!敢打吾家小离,你们家仙女也不稀罕!” 一边喊叫,一边追打蓝栖,幸好四娘没有入道,不然的话,赵离相信四娘绝对会放大招! “够了,四娘!咋回事?”姜叶芝带着六个闺女和闺女的玩伴乌琴儿过来了。 四娘见做主的来了,眼泪刷的掉落下来,拉着赵离,道:“姐姐你看,看给孩子打的,小离儿都要哭抽抽了!” 姜叶芝看向蓝栖,一个蹲礼道:“蓝伯伯,这是怎地一回事?” 蓝栖气急败坏道:“这,婚书,你家小子嫌凤儿丑,要退婚!” 姜叶芝看向四个丫头中间的蓝凤儿,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点点头道:“嗯,是有点丑,穿戴上连个丫鬟都比不上,这是蓝家的嫡亲大小姐吗?蓝伯伯,万万不敢随便拉个庶出来糊弄我赵家啊,这可是诺大一赵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要慎重!” 谁亲谁近姜叶芝不知道?李钰儿娘儿俩在蓝家过的什么日子,又不是没见到,但李钰儿不说,姜叶芝也不好贸然插手别人的家事,这么大一个机会放在眼前,不阴阳他几句? 蓝栖气得原地转圈,最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跟女人家的讲道理?他蓝栖绰号是蓝疯子,不是赵二愣子。 乌琴儿相对于亲爹乌抢来说,更加的亲近乌霸天,因为乌抢这个人太正经,太无趣了些。这不,刚回到家就跑去了乌霸天的书房,叽叽喳喳的将下午看到的趣事,讲给了乌霸天。乌霸天一开始还笑呵呵的,听到最后沉默了下来,善于察言观色的乌琴儿,也不笑了。 乌霸天看向乌琴儿,道:“小离儿嫌弃过凤儿吗?” 乌琴儿摇了摇头。 “你常去赵家,四娘一般在哪儿?” 乌琴儿伸出三个手指头,说一句放下一个,道:“赶集采买,下地,后堂带闺女。” “她常去小离儿那院里吗?” 乌琴儿摇摇头。 “四娘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离儿院子里?” “巧合?” 乌霸天哈哈一笑,道:“哪有那么多巧合!看事物呢,不要看表面,要看结果。” “结果就是退婚了?”乌琴儿试探性的问道。 “退不掉的,放心吧,那封婚书最合适的就是赵家的周大管家给送回去,既保了赵二愣子的面子,又把赵二愣子的态度给传达过去了。且不说赵家和蓝家的关系,就看小离儿和凤儿两人的母亲也知道,亲上加亲的好事,不会因为小离儿的胡闹就有甚改变的。” 乌琴儿有些不明白,道:“可这就是结果了啊!” 乌霸天摇摇头,道:“不,这远远不是。赵家提出了要求,蓝家就要给些反应。吾若是蓝疯子,就会在旁支中选个孩子过继给大房,抬高大房的地位,这样凤儿的生活也就有了保障,顺手还把那些嚼舌根的嘴给堵上了。” 乌琴儿瞪大了眼睛,道:“所以,这场退婚,就是一场阴谋?” 乌霸天笑了笑,道:“这是阳谋,只要凤儿把婚书拿回去给蓝疯子,后面的发展谁都能看出来,蓝家只能这么做,蓝疯子也必须去闹一场,这都是给别人看的。赵离今年才十岁,做错什么大事都能被原谅,这个小离儿,连自己年龄的优势都没有放过。还有,凤儿哭诉的时间,注意到了没,那个时间我们三个刚好散场,蓝疯子能在家,否则赵离的小媳妇,会白哭一场。凤儿还小,哭了个空,找到蓝疯子的时候未必还能哭出来,就算哭出来了,前一场也白哭了。这个小离儿啊,控场的细节,妙到毫巅。还有就是,这场闹剧中,小离儿代表了赵家,这才是最可怕的,他才十岁,比你小两岁!” 天彻底黑了,电闪雷鸣的,伴随着呼啸的狂风,看来是一场大雨。 乌琴儿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榻上,双臂向后支着身子,抬头喃喃道:“差距这么大吗?” 乌霸天笑了笑道:“知道差距也是好事,看看这个。” 说着,乌霸天将榻桌上的一个小盒子推了过去,盒子里装着一个帛布口袋,香囊大小。 乌琴儿提了提神,拿起帛布口袋,打开嗅了嗅,捏了一些出来,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道:“这不是湖盐嘛,净口用的,五两银子一斤。” 乌霸天抬抬下巴,道:“再看看。” 乌琴儿疑惑地看了乌霸天一眼,然后仔细看了看,又尝了尝,道:“没有湖盐的淡腥味,比湖盐更细腻,更白,这是……” “小离儿叫它精盐。普通的粗盐,能出六成精盐。” 乌琴儿顿时瞪大了双眼,道:“粗盐经常在二十五钱上下浮动,一百斤就是二两半银子,出六十斤,这种精盐就算当成湖盐来卖,也有一百多倍的利润。阿祖,这是大生意啊!” 乌霸天笑着点点头,这丫头,持家是把好手,以后嫁出去也吃不了亏。 大雨落下,一个小胖子闯了进来,抓起茶壶对着嘴儿就是一通海饮,放下茶壶,退着一屁股坐到榻上,道:“蓝家的鼻涕猴过继给大房了,磕过头了,成了凤儿的弟弟,他也成了嫡孙,以后欺负他得收手了。阿祖,吾饿了!” 乌霸天和乌琴儿相视一笑。 “这场雨来得快,走得也快,雨停了阿祖带你们去找好吃的!” 赵离看着一桌清汤寡水的,生无可恋。 昨晚家里遭贼了,早饭该吃的肉,被偷了个精光,不光吃,吃不完的还端走了。厨娘就喊了句谁呀,就被一个小胖子摁着揍的鼻青脸肿的。 好想养狗,养一窝子的土猎犬,大黄就行,左擎苍右牵黄的大黄,咬死你们丫的! 正想着,贼偷来了,毫不客气的上榻坐在榻桌旁,笑嘻嘻道:“呦,赵家嫡亲小少爷,就吃这些啊!” 赵离歪头瞪着乌琴儿,看着乌琴儿摘下面纱,其实乌琴儿五官挺耐看的,若是再瘦一些,白一些,妥妥的也是个美人。 哼了一声,赵离起身下榻,走到一旁的木人桩前,平了平气息。 大捆手,当当两声,赵离嚎了起来。 当当,吼吼! 当当,啊希! 小捆手,当当,哦吼吼! …… 乌琴儿看着赵离自虐,捂着嘴笑,然后实在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 赵离白了她一眼,继续打,继续嚎。 只有赵向南放下了碗,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赵离的每一个动作。 蓝凤儿来了,穿金戴银的,还带着两个小丫鬟,满脸荣光的上了榻,饭菜很快被撤下了,赵喜带着丫头们做起了针线活。 看着她们穿针引线的,乌琴儿总觉得自己有些融不下这个圈子,她们有说有笑的,手里的针线活也没停,再看看赵离在一边自虐,想走,但想着阿祖的话,还是留了下来。 拿起一根牛筋绳,扯了扯,弹性不错,转过头,赵离已经停了下来,双臂和双腿抖的不像样,傻子。 摸了摸做针线活的麻布,软软的,这是捶打过的,一般做贴身的亵衣,可她们做成的东西完全看不懂。 不一会儿走了一个,去了通房丫头们住的里间,不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红着脸,还点点头,乌琴儿更加迷茫了。直到蓝凤儿拉着乌琴儿也去了里间,给了乌琴儿一个做好的小玩意儿,小声告诉她怎么穿,乌琴儿也脸红了。 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乌琴儿还是换上了内裤,这一下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袭遍全身。 蓝凤儿告诉乌琴儿,月事的时候还可以用草木灰缝成垫子塞进去,这样就不用一直坐在净桶上了。 乌琴儿伸头出去看了看边打木桩边嚎的赵离,心里五味杂陈的。 他为什么会研究女人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