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观门前。　　 何充取出一个蓝色布包，裹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玩意儿，递上前：　　 “这是答应你的寿礼，杜大人可收好了！”　　 杜知龄尚不知何物，但还是心满意足道了谢，毕竟有求于人，好些差些都别抱怨。　　 “时候不早，我先回了！”　　 何充点点头，“路上小心。”　　 他转头又对缘素道：“这几日可还好？”　　 缘素整整僧衫：“不差。”　　 观内并非寂静无人，缘素走的那日，李河强行将他带走，自然也不会好心到帮忙锁门。　　 这不，现如今，大殿内就有个虔诚祭拜的身影。　　 “有人？”何充探头张望，且不论谁会对道门如此衷心，光瞧着那背影，怎么有些熟悉？　　 “还记得我们曾去给一户姓宋的的人家祛除阴物吗？这便是宋家二子，他双亲前些时日也没少来，想当面道谢，可惜你都不在。”　　 “嘶”何充倒吸一口凉气，他怎说瞧着熟悉，这该不会是宋风？　　 当初在末业考核时互相伤害过后，本以为没机会再相见。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是撞上了。　　 “哦对，这些天还有个叫雪儿的姑娘来过几次，也想见你。就是申家见到的那个！”　　 何充清清嗓子，岔开话题：“时候也不早了，我去后厨瞧瞧有什么能准备的，填填肚子，你去与那施主交涉，祷告完就回去吧。今日我也疲了，不想见客。”　　 何充准备先回房换身道袍，结果房内却进了个熟人。　　 “师父？”这老头怎么总是神出鬼没。　　 自己不是留言过两日吗，怎么这就屁颠屁颠赶来？　　 “数日不见，看到你的留言也很讶异，来瞧瞧你的进度。可还好？”　　 何充叹口气，“并不好，我现在藏匿身份，为保安全，这本没什么。可我发觉，撒了一个谎，就得撒更多谎去圆它；你撒的谎越多，就越担心谎言被揭穿。仿佛走在钢丝上，时刻担心坠落。”　　 “谎言只是人生的一部分，看开便好。”监正幽幽道，似乎并不把此当做重要事项：“那些在市井中修炼的修士，哪个不是满口胡言，诓人诓己。”　　 “倒也不必看得太重。”他开解道，“莫忘了初心，安全才是第一。如果谎言能换来安全，说了也无妨。”　　 何充心想，这老头倒是看得开；还别说，经过这一番说辞，还真感觉好受不少。　　 “较之此事，我更关心你的修为。当真一阶了？”　　 何充点头，“这是自然，我怎会在这种事上骗您！”　　 “嘶~真是怪哉。”监正听了直摇头，“你先如今吸满灵力，有多少？”　　 “比一钵盂，多出约三成左右。”何充竖了三根手指。　　 监正挑眉，“那便没问题，如此多的灵力，确实是修完了。但以你的血脉，不可能修行这般快呀！许是你这种血脉还有怪异，若是修行中有所发现，须得跟我分享。”　　 何充满口答应，心里却直摇头。灵牌的事，他暂且可不准备提及。　　 “师父，徒儿有一问。关于升阶猎杀妖兽的事儿，徒儿并不是很明白。”何充提及了一项自己早有耳闻，但却始终不明所以的事。　　 “书上说，修士升阶，须得猎杀相应妖兽，填补经脉，获取技能；功法上亦如是说。可书上还说，升阶亦可不猎杀妖兽，凭自身对血脉感悟，发觉血脉特征，自发形成技能，此法多数情况下耗时极长，并不推荐。”　　 “我很好奇，这技能到底是怎么来的？”　　 监正点点头，先是肯定了徒弟的思考：“不错，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已经主动了解，并思索过此事。”　　 “技能其实很好理解。八大法，就是从血脉中挖掘八个能力，形成具象化的攻伐手段。”　　 “就比如鲲鹏血脉，鲲鹏既然能潜水、能翱翔；那你将来多半也会发觉与水、或者飞行有关的技能；如果拓宽了水中和空中战场，于你而言实在是再方便不过。”　　 “我先前与你说，功法指引了血脉的理解方向。按理来说，你既然每一阶都修行了功法，就该对该阶的方向了如指掌。既然如此，那该阶获取的技能，也该心中明了。”　　 “到此，多数人其实都能做到，若是修行完了，还糊里糊涂，那就不配修行。”　　 “真正难的是，深度融入血脉，不凭借任何外力，纯靠激发血脉之力，形成技能。这一步，简直难如登天，曾经困死不知多少英雄好汉。”　　 “但如若借助妖兽之力，便是走了捷径。”　　 “首先，选取的妖兽特性，必须要与该阶修炼的方向一致。你血脉此时要激发的能力，那只妖兽恰好有。”　　 “待你吸收了妖丹之力，将灵气引至经脉，与血脉相融合。妖兽的特性便被血脉吸收，自发形成相应技能。你说这省不省事？”　　 监正笑着讲解道，何充也笑了。　　 不过下一刻，他又想到了缘素和小和尚，这才几日，便完成升阶。看来，他对血脉掌握得极好。　　 何充定定神，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师父，关于青羊宫，你可有查出什么？”　　 若说当初左金辉死时，何充还没太多危机感；但现在梅开二度，李之连身死，他就不得不重视了。　　 监正沉吟道：“青羊宫这些年暗地里出过不少丑事，诸如弟子调戏民女、弟子当街逞凶，此类事情层出不穷。但与占星教有关事宜，还真未见到明确证据。”　　 主要是他也从未关注过青羊宫，这些时日打听来的，尽是些风言风语。　　 “这些事至少说明，青羊宫并非正经道观，里面也未必是群真道士。”　　 监正点头，“我会继续跟进。”　　 说罢，他左手大拇指轻拨了下食指上的戒指，一个浅蓝色的漂亮小东西便出现在手中。他手臂向前，轻轻舒开手掌，露出小核。　　 “这是？”何充皱眉道。　　 监正浅笑：“一阶军尾燕的妖丹，吸收了他，你就是真正的一阶修士了。”　　 何充面色抑制不住笑起来，他小心接过妖丹，手心传来丝丝清凉之感。　　 他特意在留言中名言军尾燕，就是想白嫖一个妖丹。　　 “现在就进阶吧，我来替你护法。”　　 何充点点头，盘膝坐于床上，监正则停留在桌边，就那样不言不语地守着屋子。　　 何充按照教导，先将自身督脉内存储的灵力完全散去。只是越到后面越体虚乏力，甚至灵力枯竭时，经脉丹田传来疼痛感。　　 这些先前锻造时也有同感，他对此并不陌生。　　 随后妖丹握于掌心，凝气收神，细细感受妖丹内蕴含的灵力，将其缓缓牵引至督脉。　　 让军尾燕的灵力，重新填充经脉。　　 何充明显感受到，刚刚因释放完灵力而饥渴的督脉，此刻正贪婪地吮吸军尾燕的妖丹。先是快速牵引，直至吸收过半，速度才逐渐放缓。　　 某种改变正在悄然发生。先前纯白无属性的经脉壁，此刻铺就了一层天蓝色，与军尾燕的妖丹颜色十分相似。　　 何充仿佛看到了军尾燕，一只军尾燕正在海面上翱翔，他的神思逐渐进入了军尾燕，与它融为一体。　　 一股轻盈灵动之感遍布全身，何充好似飞了起来，身体灵动无比。　　 慢慢，那只军尾燕不知何时变成了鲲鹏，何充展开硕大双翅，在无尽海面上飞行。　　 妖丹灵力殆尽，何充才缓缓睁开眼睛。　　 “完了？”　　 “完了。”　　 “什么技能？”　　 “提速技能，也只能说意料之内。更适合逃命，或者掠阵速攻；我倒是更想要个攻击技能，更实用些。”　　 这第一个技能，与“徐行止追”多少有些重叠。　　 监正不这样想：“不然，你还是少搀合些事较好。若是想要攻伐技能，二阶极大概率是了。毕竟二阶觉醒命器，肯定会有一个适配命器的强大技能。”　　 “是。还有一事，我想在学宫大比时，做掉何充这个身份。两头跑，当真是不容易。”　　 “这个简单。”监正捋捋胡须，“我看张千源怕是还会找你猎妖，到时候我准备个闭气丹，你找准机会，陷入假死状态，把事情结了就是。”　　 “嗯。”何充点点头。　　 “我还有一事。”监正补充道，“进入一阶，有底蕴的修士，便开始服用丹药，以辅助修行。这其中以淬体丹药最为流行。”　　 “你也知，炼体非我等主修，但一阶金身境，主修的还是体魄。”他摸出一个小盒，内含一棵纯白丹丸：“有润脉的丹药，自然就有淬体的丹药。这颗龙虎丹，便赠与你。不着急升二阶，还是须打好基础，为长久计。”　　 何充接过小盒，认真叩拜了师父。就冲这颗龙虎丹，今天就赚麻了。　　 “你先修行几日，好好感悟一阶不同。改日需要其他丹药，我再送你。”　　 “是。”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监正起身，何充送他离去。　　 这明日一早，还要跑田家一趟。　　 到最后，还是缘素在院子里瞧见他：　　 “敲你房门也不应，喏，饭菜准备好了，爱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