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非昔比
李承宗和夫人秦雪走在路上,心不在焉,怀里是今天秦守时给的五两银子,脑海里满是琢磨着今天在秦家发生的那阵地颤。 “还是想个法子支开秦雪,我翻墙去看看究竟。” “夫人,你先回去张罗下晚饭,我去趟沈老先生那边,问点事情。” “你可别又去……” “哪那么多话?不是去找猪头荣那帮人,放心!” 秦雪没有多言语,今日未曾看到幺妹秦月,内心颇有几分失落,这些年在李家,自己倒是比大哥秦风要显老得多了。 支开了秦雪后,李承宗蹑手蹑脚直奔秦家宅院,选了右边墙角爬墙而入,才刚看到秦家众人跪在供桌前磕头,便传来一声惊呼声。 “来人啊,有贼!” 李承宗好巧不巧,爬上的墙角毗邻陈氏的房间,恰逢陈氏在换衣服! 他如何敢再逗留,一溜烟没了踪影。 秦家大门打开,追出来三个年轻人,分了三个方向追击,却都空空如也。 回到家中,只听到秦守时叹息,“可惜啊,老三说有几行字漏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差错?” 秦武此时却怯生生地举起手,说了句“爷爷,那是画!那些画,我记得!” 众人以为秦武不过在嬉闹,不以为意,只是各自担忧那三行字别让修炼之法出了差错。 秦武倒也不闹,只是屁颠屁颠地走到桌案旁,踮起脚尖拿到了毛笔。 他一时没拿好,还把脸上和衣裳上给涂了两笔。 秦月见到秦武这番执着,想着小孩子心性,倒也没有责备,轻轻地用袖角将他的脸擦拭干净,给他抱到了桌案上,由着他画画,转头和父兄讨论起法诀。 “这《灵水淬体诀》法诀竟然如此神奇,我们这样的凡人只需要经过先天重水涤除体内杂质,淬炼后便可化后天为先天,踏上修行路”,秦守时感叹。 其实,秦家众人早就巴不得这去试试法诀的功效,奈何法诀的第一句便是“月华垂照,灵钟响彻,万灵汇聚,钟灵玉振”。 秦家众人明白,要淬炼先天重水,便要将青铜钟置于月光之下,由法诀催动之人默念聚灵咒术方可实现。 几人交谈之际,秦武的掌间满是墨水,在纸上印了好几个掌印。 姑姑秦月本想着给他擦擦手,换张纸再让他继续画。 只是当秦月拿起秦武玩耍的纸张,刚准备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却顺着秦武之画看了下去。 这画得是什么? 秦月不解,只得将纸张换了个方向,画变了。 她的神色由愕然变为惊喜。 “这不是画,是字!” 秦月拿起来细读,越读越是惊讶,秦武口中的“画”赫然就是那缺失的三行法诀。 她抱起秦武,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将手上拿着的这幅“画”递给众人,几个人对照着法诀上下文,也都认可秦月的判断。 秦守时大喜过望,从秦月手上接过秦武,兴奋地将他举得高高的,喜笑道:“秦家先祖庇佑,我秦家竟然也有如此人才!” 有了秦武的无心插柳,《灵水淬体诀》可算补全。 万事俱备,只欠一缕清风,一轮明月。 …… 恒水村,猪肉铺。 猪肉铺,上午卖的是猪肉,下午却是赌坊。 从秦家院子逃离的李承宗没有回家,反而来到此处。 “李公子,我们今天玩的不大,想来不合您口味,再说人确实满了,还请改日再来吧。” “猪肉荣,小爷我有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李承宗话音刚落,朝着桌上扔下三两银子。 银子落桌,猪肉荣立刻换了副嘴脸,就如每天上午卖猪肉一般,变得极为客气谄媚,还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李公子,我猪肉荣这嘴真是……若是你不解气,不然让你扇几下” 猪肉荣说完,还把自己那满是横肉的脸送到李承宗的手边。 李承宗的脑海里尽是骰子和牌九,自是不耐烦地说道:“滚,小爷是来发财的。” 他就如那些最狂热的赌徒,满脑子想的不过是一把回本,最好再把祖上的地拿回来,这样十年前答应秦雪的事情便能做到了。 而猪肉荣面上谄媚,眼神却有几分狠厉。 以有心算无心,李承宗败局已定。 片刻之后,李承宗不仅输掉了从岳父处要来的三两银子,连带着又欠了十两银子。 此刻的猪肉荣脸上哪还有什么谄媚,拿起杀猪刀,用刀面横拍在李承宗的脸上,“承惠,十两银子,明日上门去取。” 李承宗眼里满是失望,哀求道:“明天?明天怎么可能?” “李公子,我猪肉荣也是不讲情分的人,怎么说你也是老主顾了。” “你家娘子白嫩得很,我倒也稀罕,若是你愿意将她让给我,十两银子一笔勾销,我再给你十两如何?” “放屁,别想打我夫人的主意。我们再一把,就一把,教你知道我的本事!” 猪肉荣闻言,脸色变得凶狠,直接一脚踹上了李承宗的肚子,又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我叫你一声李公子,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吧?你该不会以为你自己是你爷爷李宏元吧?要是你家老头在的时候,我还真不敢如此!可惜啊,死了十五年了!” 李家祖上本是铁尖山的大户,田地足有三十亩,租了不少地给农户,加之李宏元生前是铁尖山唯一的修行之人,熟谙闾山巫法,声望在这附近的几座大山可谓一时无两。 可惜二十年前,李宏元闭关冲击金丹境失败,境界倒退,五年后便溘然长逝了,李家开始走下坡路。 “明天我就上门取钱,不然就让那秦雪小娘子跟我走得了!你可别动举家逃跑的念头,我这杀猪刀可不好惹!” 李承宗还想挣扎,把桌上的三两银子拿回来,却发现猪肉荣从怀里掏出了一道符箓,只是往前一扔,李承宗便纹丝不动! “浪费了我一张定身符,现在是三十两银子了。” 猪肉荣趁着对方无法动弹,一连踹了七八脚,脸上也送了两脚,李承宗嘴角溢出血丝。 猪肉铺内还有其他赌徒,猪肉荣趁机标榜了下自己的身份。 “我这猪肉铺的账没人敢欠,你们不会以为靠的是我这猪肉铺吧?” “我的叔叔可是御剑宗的外门弟子,练气境的神仙!” 李承宗走在路上,万念俱灰,他把翻本的最后本钱都给输没了。这三两银子,可是他以要给夫人调养身子的名义,从老丈人那边要来的,如今可怎么办? 李家对秦家是有情分,但情分这玩意,用一次少一次,这些年陆陆续续要了几十两,情分还能剩多少? “都怪那两死老头,说什么心术不正,能力越大越是祸害,自己不练也不给我练!” 李承宗想起父亲,越发来气,只觉得落得今日这般田地皆是父亲所致。 祖父坐化时,曾留下了闾山巫法的道统,父亲资质不足,修炼未果。 李承宗想修行这巫法,父亲却说祖父早有占卜,直言他有小聪明无大智慧,若不修行巫法,只需不好大喜功,便可安稳度日。若修行巫法,怕是取祸更深,身死魂消。 “承宗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又被猪肉荣那帮人骗去了吧?”,秦雪在家里踱步,满是焦急。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过和父亲谈起要和离的想法,只是自己和李承宗相识于年幼,他早年又确实对自己很好,实在是难以开口。 她每次回娘家,看着秦月和妹夫王丰,小日子虽然过得平淡,但顺遂,内心的羡慕不过是没表露出来罢了。 这天夜里,李承宗回来得很晚,秦雪看到丈夫脸上有淤青,刚要出口想问,便听到一句话: “雪儿,收拾东西,我们快走!” 就在二人急忙收拾细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得意的声音。 “想走,你们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