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思至亲归心似箭(下)
杨琪脑中念头豁达,自嘲一笑,双眼通红的紧跟几步,追上前去,盈盈施礼,怯生生的一声老嫂嫂叫出,只喜得赵氏姐妹巧笑连连,直乐得合不拢口,没口子的夸赞。 赵氏二女先前一路皆是听闻马春元二人叨叨不停,所说至多者皆是小兄弟如何如何与自己二人投缘,小丫头杨琪又是如何如何精灵乖巧等等,她二人知晓自家男人,心思淳朴,平素虽是看似疯疯癫癫,极不靠谱,实则却是心如明镜也似,好赖人一眼便能分清,门清的紧。 是以,这听得多了,虽是未见,却也是心生好感,对其二人遭遇亦是心生恻隐,只觉当真是太过辛酸。 方才相救之时,事有紧急,她二人不愿徒生变故,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眼见杨琪奔行不快,心中一急便自各执了她一手,疾奔至此,因思及自家男人诸般不靠谱,唯恐弄巧反拙,将自己搭了进去,故杨琪那一问,她二人皆是未做理会,只推说到时自知。 她二人与马氏兄弟夫妻做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总是沾了些他二人顽童心性,掩口娇笑却是不妨碍揶揄取笑。 只见那赵彩霞莞尔一笑,拿眼瞟了一眼马春元二人,咯咯笑道:“唉哟!这小弟妹生的可俊,心思又是八面玲珑,那小兄弟想来亦是差不到哪去,怪不得我们家这两个活宝这一出来便乐不思蜀,不知了回家的路朝哪开了呢!咯咯……” “可不是么?姐姐你现下相信了吧,我原说这两个老没正形的,定是遇了甚么好玩有趣之事,玩的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你还偏是不信……”赵英霞不是笑的合不拢嘴,闻言亦是插诨打科。 “算你说的对了,我原不该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我们家马大爷、马二爷多会玩啊!他们哪会吃的甚么亏了……” “咳咳……我说夫人,有你们这样说自家男人的么?好歹……好歹也要人前留点儿面子不是?呵呵……”马春元一听不乐意了,咧嘴尴尬一笑道。 “是极是极!你难道便不会这么说,这……江湖动荡,我双英派马氏双雄适逢其会,急人之所急,忧人之所忧,身先士卒,劳苦功高,这个……”马秋元摆明一副深以为然,满嘴胡吹大气,极力辩解道。 “哟哟……还双英派马氏双雄,好大的名声,我却怎的不知你二人何时开山立派了?哎吆吆,大言不惭,也不嫌臊得慌,咱家马大爷与马二爷多大能耐,这一趟出来倒是闯了好大名声,妹妹啊,看来咱姐妹二人倒是要跟了沾光了啊,咯咯……”赵彩霞剜了他一眼,揶揄着道。 “那是自然,这马大爷与马二爷这一开山立派,恐怕是即刻轰动江湖,这日后咱姐妹若是在行走江湖,自己往日那些薄名只怕是不好再报了,只须报得马氏双雄夫人,江湖上只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啧啧……这想想便觉带劲儿……”赵英霞亦然。 “咳咳……” “咳咳……” 马春元二人被自家婆姨如此揶揄,俱皆是老脸一红,一时语穷,只觉尴尬异常,双双左顾右盼,佯装咳嗽。 他夫妻之间相互嬉闹,这杨琪倒是不好掺合,她自与这兄弟二人相识,从无见过二人如此窘迫,那顽皮心性上来,倒是忘了心中诸般烦恼,只极力隐忍,抿嘴掩口偷笑,识趣的退后几步。 “咳咳……这个……那个……咦?小弟妹,好端端的你怎的退后了去 那是作甚?哦……连你也来笑话与我二人,哼!你便不怕我在小兄弟面前说你坏话么?嘻嘻……” 马春元支支吾吾,突地瞄见杨琪正自憋得满脸通红,脑中灵光一闪,便似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扯了话题过去。 “你敢!小妹子过来这边,老嫂嫂与你做主,我看这老不正经的再敢欺负与你……”赵彩霞娇喝一声,朝杨琪招了招手,莞尔一笑。 “咯咯……”眼见马春元再次满脸委屈,杨琪再也忍俊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冲着二马直扮鬼脸,小鸟依人般轻快的蹦蹦跳跳过去。 只此一番嬉闹,不知不觉间五人已是走出甚远,俗话说三个女子一台戏,这赵氏姐妹对这杨琪也是喜欢的紧,一路走将下去,叽叽咯咯说个不停,尽皆是女子间的悄悄话儿。 马春元兄弟见自家婆姨不再取笑自己,倒是乐得清闲,巴求不得,只相互挤眉弄眼,比划手势互闹,紧随其后。 如此又走得许久,马春元许是相互玩的腻了,又或是心下无意,只是兴之所至,脱口而出,问了杨琪接下去作何打算。 杨琪一听,又是愁肠百结,纠结许久,终是打定主意,先去小渔村探望爹爹,聊慰思念,道是自打杨孝义与云鸣凤相继出事,她忙于奔波,见了任飘雪,事情前因后果皆知,爹爹只自己一个孩儿,他老人家落的功毁身残,自己为人子女,理当第一时间侍奉膝下,以尽孝道。 然,时至今时今日,却是依旧未能成行,若不是鸣凤哥哥亦是横遭变故,那又该有多好,前段时日自己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到处乱逛,很是迷惘。 自从自己身遭幽禁以来,倒是冷静了下来,想了很多,如今这经书遗失,鸣凤哥哥也只能是仰仗崔神医以药物加以调养,只是这……这费时许多,能好不能好,终究难说…… 她说及此处,幽幽一叹,语不能续,只愁容满面,却也是能极力克制,未有再哭。 马氏四人一听,亦是心下暗自替她着急,心道倒是难为她了,一个女孩儿家家的这承受的实在是太过沉重,天幸她却没因此消沉…… 四人尽皆心情沉重,只不知如何宽慰,倒是那赵英霞心思活络,只稍有沉默便极力规劝道:“咳咳!瞧你们一个个的耷拉着脸,这都是怎么了?百善孝为先,小妹子有此孝念,当真是难能可贵不是? 再者,依了我说,这小妹子心地善良,不似那薄福之人,小兄弟自是也差不了哪去,哪能就此便……” “是极是极!小弟妹且放宽心,小兄弟福大命大,洪福齐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上天便不会瞎眼不见,让他一生遭受折磨,说不定眼下已然……已然……这个……那个咳……总之那崔神医医术通神,说不定眼下已想出办法……” 赵英霞这一说,马春元急忙接口打断,眉飞色舞,口沫横飞,有心想要别出心裁说些好听的话来,支吾半响,愣是词不达意。 马秋元一见,横眼剜去,正待开口奚落几句,那杨琪此刻反倒是镇定下来,心思且去看了爹爹,侍奉几日,尽了人女孝道,再禀明爹爹,大不了鸣凤哥哥伤不能治,自己便接了他去,与爹爹一道隐居。 心存此念,只开口问了马氏兄弟近日有无云鸣凤消息,马氏二人一听,瞠目结舌,只推说并无听得,至于他二人跟丢了杨琪,以致没脸去见云鸣凤,如此丢人之事,自是只字不敢提及,知夫莫若妻,赵氏二女见他二人窘相,不用想,便已明了,却也并不揭穿,只拉了杨琪,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岔了话去。 他一行五人,抛开了这尴尬话题,有了马氏兄弟插诨打科,自是好不热闹,一路有说有笑,寻路问去。 另一边,洛阳城外百十里处,一偏僻小道之上,三骑疾驰,摸黑而行,其时天色已晚,一弯明月初升,恰为浓密乌云遮去,目力极处,看不太清,只依稀瞧见是二女一男,至于面容皆不可见。 若是细心静听,马蹄声密集急促,瞧着架势,绝无停留之意,再看这行走路线,便不难知晓,自不是奔洛阳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