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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天机无邪(下)

   那些个人一听施无邪自报名号,便已如讳莫如深,甚为忌惮,口中一个劲儿道是自己等人有眼无珠,不识前辈尊容,多有得罪冲撞,还请前辈息怒云云,态度要多谦恭便有多谦恭。   眼下,施无邪如此说,听在各人耳中,更觉他是已然有怪罪之意,这一来,众人更是不堪,个个吓得心惊肉跳,纷纷出言求肯。   “哎吆!施老前辈,可不敢这么说,是晚辈们有眼无珠,好歹不分,前辈大驾亲临,却不自知,当真是……”   “是呢是呢!前辈如此说,分明是怪我等先前无知,无理顶撞了他老人家……”   “施老前辈这么说,分明是不愿饶恕于我等啊,咳咳咳,这个……施老前辈,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识前辈真容,当真混账之极,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老前辈海涵,大人大量将小的们先前不敬之言当屁放了……”   “施老前辈息怒,我等……”   众人惶急,一时间竟是各自自黑,语气要多谦逊便有多谦逊,且语焉不详,逗样百出,皆是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恨不能多生出一张嘴来,尽说好话才能让这老儿息怒。   “怎么样老伙计?我说不用求他们吧,这些个人欺软怕硬,卑躬屈膝的,为旁人奴役惯了,一有点儿危险,便想着明哲保身,这种人骨子里没一丝骨气,终是难成大气,令人好不气恼,江湖武林要靠他等,只怕是早就被人连锅端了,唉!不说也罢!好啦!够了!一个个都收了惺惺作态吧,老夫看了心烦得紧!”   施无邪冷眼旁观,眼见众人那一副副奴役样,心中气便不打一处来,施施然准备转身,与茶铺老者并排坐了,不无清闲地道。   他与茶铺老者说的轻声细语,然面对那些人,却是突地话锋一转,很是不耐,口气亦一改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变得十分凌厉,半分情面也不讲,直如呵斥自家晚辈后生。   “是……施老前辈教训得是……”   “前辈高人,眼光自是高绝,说我等没骨气,那多半是错不了,谢前辈贵手高抬,不与我等计较……”   “对……谢贵手高抬,谢前辈教诲……”   众人俯首贴耳,称是不绝,哪还有半分戾气,个个皆是只拣恭维的话,极尽阿语奉承,恨不能将这施无邪当活祖宗待。   这倒也非是这伙人当真便胆小如鼠,实则这施无邪此人太过神秘,语出无虚不说,据江湖传言,此人武功亦属一流,与其交过手者皆佩服无比,交口称赞,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其武功究竟高到了何种程度,自是无人知晓,他自己不显露,旁人自是不得而知。   总而言之,武功很高,自是错不了,这些人自认自己原不过会些花拳绣腿,庄稼把式,心中俱皆一个想法,恐怕自己等人一哄而上,亦不是人家一招之敌,如此自取其辱,倒不如索性装怂充愣,也好过自讨苦吃,自找没趣。   既存了此等心理,这些人哪有勇气敢在他面前妄自尊大,都说盛名无虚士,空穴不来风,说的便是这么个理,这施无邪既久负盛名,旁人自是越发尊重,他说的话自是绝少有人质疑,皆轻易不敢稍有得罪,唯恐一个不留神,捋了虎须,自己讨不了好不说,空自失了脸面,甚而丢了性命。   然,世间之事,事事皆有个万一例外,旁人不说,便不代表没人敢说,眼下便有这么个人,嗓门奇大不说,还一看便知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那叫声最响男子,虽也是一个劲儿的谦恭讨好,脸上却分明没有丝毫诚意,不似别人,即便心中不满,起码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却不然,脸上丝毫不以为意,只此一点,便不难看出他性情鲁莽,却又胆小怕事。   他见别人不问,只一个劲儿讨好,心中不喜,脑中便即一热,不暇思索脱口言道:“我说那个施老前辈,错我等也已道过,此事就此揭过,不提也罢,你说是也不是?   你老人家武艺高强,不怕那日禾神教,却也不应阻碍别个害怕不是,还有,那劳什子‘青云剑侠’却又是何许人也,你老人家倒是还没说呢,该不会是根本便是子虚乌有,这武林之中便没这么号人,全乃前辈编排杜撰,唬弄我等的吧?……”   “住口,施老前辈面前休得无礼……”众人眼见有人愿作那出头鸟儿,无不内心暗喜,皆佯装满脸诧异之色看向那人,住口不言。   直到那人道出了众人心中所想所疑之事,众人眼看他意犹未尽,还欲再说,唯恐他稍有一个不留神,话说的多了,秃噜了嘴,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将事情办得砸了,使那施无邪过份难堪,面子上一个过不去,寻了借口,翻起脸来动手,局面便不是自己等人所能控制得了的了。   各人正是存了这些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亦不知是谁,率先吼了一句,余人皆纷纷附和,前呼后应的,众口一致,皆是说的那句话,竟是一字不差,若是没前后与声音不同之分,便仿若一人说出一般。   那浑人这一问,云鸣凤三人也自好奇,先前那施无邪话只说一半,便有意吊人胃口,住口不说,云鸣凤心中亦是一震,心思果真有此少年英侠,倒真是令人景仰,自己倘若遇了,自是须好生与他亲近亲近,多多结交才是。   “哼!凭你这浑人亦想拿话激怒老夫?还有尔等,故意做作,假模假式的,莫道老夫不知尔等一个个心中在想什么,不就是如那浑人一般心思,只道老夫有意唬弄尔等么?   老夫行走江湖,江湖朋友抬举,送了那道尽天机浑号,尔等便只当是浪得虚名?莫说老夫没告知尔等,老夫此生断无虚言,便是有心想要欺骗,便凭尔等仨鱼俩虾,歪瓜裂枣的,尔等以为老夫有必要多费口舌相欺?”   他这话说的毫无客气,简单直接,生生打脸,那伙人非但不气,反而一个劲儿称是,赞美歌颂之言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比比皆是,便如不要钱似的,唯恐自己比别人慢了。   如此一来,倒是看的云鸣凤三人咋舌不已,心道遮莫这施无邪武功太过强绝,在江湖中地位崇高,日子久了积威甚重的,这些人怕他,倒也说的果去,再不然便是此人太过神秘……   云鸣凤三人心思感慨,猜测万千,那茶铺老者坐在那施无邪身旁,更是惊讶无比,表情精彩至极,瞠目结舌,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在他看来,这老者与自己相差无多,便只这几句话,便让眼这些彪汉个个臣服的服服帖帖,这便是身负绝世武功的好处么?   想自己一介草民,没个一技之长的,为了生计,整日介战战兢兢经营这茶铺,所得不过三俩碎银,还得看人脸色,若不是开在这驿站旁,只怕早就被人踹了……   他想想便觉好生羡慕,同样年纪,别人处处受人尊重,自己便这么不堪,越想越觉自惭形秽,只默声不做,手足无措坐在那,便如入定一般。   “哼!说尔等消息闭塞,耳目失聪,老夫岂有说错,想那‘青云剑侠’何等人也,尔等鲁莽无知,只知自己安危之人不知,亦是再正常不过,尔等且听好了,告诉尔等无妨,好叫尔等明白,这江湖之中,并不是所有人便似尔等一般贪生怕死,此人便是华山人所称诵的云中天云大侠之子——云鸣凤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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