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驰聘夜话道不甘(上)
日禾神教基地外约莫十里地,一匹匹健马,冒着严寒在黑夜中疾驰,马儿本已健步如飞,这些人却还在死命鞭打,不停催赶。 马鞭抽在马背上“噼啪”作响,好似在宣泄着他们心中的不甘与愤懑憋屈。 看样子,每个人都不愿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多一个字,除了“驾、驾、驾”的催马,一行数百人,竟再无其他声音。 催马声不停高涨,渐渐已变成了怒吼,集体的怒吼。 倘若近前看了,可不正是云鸣凤等一伙,自打自日禾神教基地憋屈退出,寻了之前藏马的地儿,这些人便一直这样不停奔驰。 饥饿与严寒,还有连日恶战的疲惫,加上无比的憋屈,筋疲力尽的无力感如一阵阵巨浪侵袭着马背上每一个身影。 负面的情绪,却又不停的高涨,无时无刻不在深深刺疼着每一颗心疲倦的心,以至于正面看去,每个人都显得那么落寞。 受伤严重者,独自骑不了马,便与同伴共乘一匹,忍受的这剧烈颠簸,愣是不发一声,一人如此,人人皆是。 如此又奔里许,迎面三骑疾驰而来,将到近前,却见来人三骑齐齐拨转马头,又朝来路奔回,马上一人开口说话,原来乃是先前期一波前去探路之人,此刻回来,自是已探听仔细回来告知众人的,怨不得云鸣凤等毫不惊讶。 只听那人道:“诸位!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天无绝人之路,当真不假!落脚之处已寻得,就在前方不远,挺大一座院落,容我们挤挤将就歇息一晚,绝不成问题……” 原来乃是先前派出,前去探路之人,怪不得众人不惊。 云鸣凤纵马奔驰在人群中间,听了这话,不由问道:“既是庭院,定然有主,我们这么多人冒昧前去,岂不打扰主人家安歇?” 那人回道:“这一点云大侠却只管放心,你是有所不知,那庭院眼下根本乃是无主之所,咱们去时也觉奇怪,叫门没人理会,便有兄弟上前推门,院门应手而开,咱们大家伙点亮火把进去,好家伙!院中满是灰尘,却哪里有人?” 云鸣凤自打伤复,行事极是小心翼翼,这时心中奇怪,脱口问道:“这却是奇怪了,照你这么说,偌大一座宅院,便是建造也须花费好多银两,主人家却因何会舍得遗弃?如此反常,莫非当中有甚蹊跷?” 那人又道:“云少侠这话原也不错,当初兄弟们也觉蹊跷,然则遍寻院落,便是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屋中一应器具俱全,想来主人家走的极是匆忙,便像逃难……” 云鸣凤又道:“哦?那可奇了!” 任飘雪挨在他身侧,这时终于插话道:“是有些不寻常,然则房屋反正无主,我等也正缺住处,便不须费那神去想太多,只管去住便是,难不成咱这么多人过去,还能出甚么事情?” 众人这时也都发声,只听一人瓮声瓮气先道:“呸!管他那么多作甚?老子一口恶气蹩在心头难受,相安无事便倒罢了,倘若真有不开眼的在这时惹上老子,嘿嘿……老子活寡了他!” 他语声方罢,令有一人接口便道:“他奶奶的,柳铁塔你这话说的老子他奶奶的十分爱听,他奶奶的!老子不知你们他奶奶的怎么想,反正这口恶气老子是怎么也咽不下……” 那被叫作柳铁塔的男子,也不知是真名还是别人送他绰号,这里便当作是他真命,看那样子倒真人如其名,黑夜中看去,端坐于马背之上,身影奇高,倒真如铁塔一般。 只听他哈哈一笑,说话依旧瓮声瓮气学那汉子回道:“他奶奶的!就知道你矮冬瓜咽不下这口恶气,好!好样儿的哥们!” 他二人话匣子一打开,惹得众人兴起,七嘴八舌皆言开了。 只听一人接口道:“正是,那还有甚么好害怕的,咱这些人同去,不出幺蛾子便罢,倘若真个有甚,直接干他娘的,爷爷们可都早蹩了一肚子气呢,哈……” 此话一开,又有附和,便如这人所说,场中诸人,不论老弱妇孺,也不论伤残之辈,人皆蹩足了一肚子窝囊气,正愁没地儿撒。 既有人起了头,众口一词,这当中不乏好多没弄明白事情原委者,只因听人开口,自然随声附和,毕竟本都憋屈的慌,正没处发泄,一时便如那凶猛肆掠的洪水,好不容易决了堤,有了个宣泄的口子,自然便一发不可收拾。 有道:“可不!再这么憋屈下去,老子都觉会疯,眼下最好是出点儿甚么事情,这么的老子才能出得一口气,哪怕是战死了,那也比现在好受……” 又有道:“他娘的!乘兴而来,狼狈而归,中间还折损了这么多兄弟,嘿!赔本赚吆喝不过如此吧?咱这人可丢他妈大了,我跟你们说,这口恶气早他妈快蹩死老子了,弟兄们!倘若真有事出,你们他娘的说还能怎么办?” “血战到底!怕他个球!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那还有甚么?” “就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奶奶的!谁怂谁他娘的王八!” …… 吵吵嚷嚷,不可开交,便连一些前辈人物也是为气氛渲染,骂骂咧咧以发心中怨气。 正当这时,崔吟吟悠悠声起,她不来面薄,此刻数百人中说话,声音听着更小, 只听她道:“兴许我们原本就想多了呢?事情多半原没那么复杂……” 四周闹哄哄一片,又都身在马背纵马疾驰,却哪有多少人听见她说话? 云鸣凤与她夫妻情深,一路行来,自然纵马并行,加之他内力深厚,听力异于常人,自然听得分明,他性憨厚,反应自然慢了几分,心中一愣,嘴中脱口问道:“妹子你说甚么?甚么叫兴许我们想得多了?” 他下意识的说了这句话,声音自然奇响,他身前身后,好多人听见,立时便住了口,余下者自莫名其妙,问东问西,好一阵喧哗,终于人人噤声。 任飘雪自也听见了崔吟吟的话,这时亦问:“弟妹你是说?” 崔吟吟道:“是啦!三哥你想,此地离那日禾邪教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日禾邪教为祸武林,他姓仇的甚么人,诸位自都明白,日禾邪教需要发展,依这姓仇恶贼秉性,哪能不抢掠乡邻?” 云鸣凤听了恍然大悟道:“妹子你是说这大户人家自是受不了狗贼欺凌,举家迁徙,逃命去了?” 任飘雪道:“倘若如四弟所言,那也还算好了,只怕是……” 云鸣凤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甚么?” 众人却哪不明白任飘雪之弦外之音,纷纷怒骂:好贼子,也不怕遭报应!呸……恶狗! “呸!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畜生!牲口!简直是泯灭天良……” “他妈的该死的卖国贼!贼厮鸟!终有一日,必遭天谴!流脓流血,全身溃烂,不得善终,呸!恶心玩意儿……” …… 声声怒骂,不绝于耳,这一刻,人人都觉热血似欲沸腾。 这么齐声怒骂,纷纷排泄心中愤懑,语声一片,一时间,便连马蹄声亦被淹没。 数百头健马奔驰了这么久,都已经倦了,这时没了鞭策,马儿也自然放缓了脚步。 这时,崔吟吟道:“唉!一切也还终究只是猜测,当不得真,云大哥你瞧,可将这些人给气得,不值当呢!你劝劝他们,善恶到头终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