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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据实以劝解心结(中)

   周盛自己亲自下地道看了,所有情由自动脑补,终于释怀,心想着林玉峰也不容易,有道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孟良、孟飞两个狗东西,其心可诛,竟是隐藏至深,看这地道,只怕是一早便就挖了好的,专便冲着对林若嫣行那不轨苟且之事而来,当真是色欲熏天,罪该万死。   推己及人,先前那些负面情绪一扫而尽,再回到地面之时,自觉讪讪,对着林玉峰与冯达等一众华山人等,终于也是客气了不少,嘴中劝慰林玉峰的同时,不住自责,说是自己实在太过焦燥,不知体谅别人感受,一心只想着自家仇恨,以致恶语相向,很是惭愧等等。   林玉峰道:“哪里,林某人也有不是,我华山弟子背信弃义,叛师辱祖,残忍害了贤侄性命,林某人愧为一派掌门,实则负有不可推卸责任,幸得周师兄深明大义,换作是我也还……咳……”   周盛听他只道他华山派自己的不是,于自己存了兴师问罪之心,先前不问青红皂白的一通怪责,似乎分毫不放心上,自觉更是不安,忙道:“林师兄这是说哪里话来?周某生性急躁,遇事鲁莽的很,先前不知……不知……这个……说了很多混账话,现在想来当真是对不住之至,总之……还请诸兄多多担待则个……”   林玉峰道:“周师兄可千万莫要这么说,总是我华山派对不住你,你不怪罪便已是给了华山上下莫大情面,此事不论搁谁身上,那也是难以忍受,便莫说周师兄丧子这般锥心之痛,咳……小弟笨嘴拙舌,实难表达心中愧疚万一,不说也罢!总之这两个恶贼生了虎狼之心,这次逃去,只怕是……只怕是……”   世人皆是如此,事不关己,但说起来总是头头是道,一旦与自己有了某种必然联系,总是方寸大乱,林玉峰这几句话说的显然语无伦次,他自己也不知在说些甚么,翻来覆去便只这几句。   衡山派几人见他这样,各个都感甚是尴尬,俱皆随着周盛劝慰,说话说间已回至正气堂中,周盛言道:“林师兄,大侄女落入这两个无耻狗贼手中,总须想法营救才是,你我兄弟不分彼此,华山派与我衡山派同气连枝,又有这共同仇恨,我衡山派息听调度,总是要同心协力缉拿恶凶。我看越当此时,我等须当越要冷静,这恶贼投了日禾邪教,此番逃出多半是去邪教,嘿!”   他说至此处,心中生恨,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跺,嘿的一声,接着说道:“我周盛在此发下誓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狗贼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总是要将之揪出,血祭我儿在天之灵……”   林玉峰等听他说的在理,俱皆感同身受,口称正该如此,那冯达更道:“冯某教徒无方,原不奢望各位师兄原谅,这两个杀千刀的恶贼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出来,便依周师兄所说,冯某便是寻到天涯海角,也必将之揪出,交由周师兄你手中,便是这么的,冯某无颜再在此待,这就请辞离去,自去找寻……”   他自觉识人不清,心有歉疚,周盛怪罪之时还据理力争,此刻心中却又另是一番滋味,总觉千错万错都是他自己的错,若是没他收了这两个孽徒,今日诸般坏事,   他这人便是这般,性格急躁,平日不太喜说话,心中但觉有愧,只想我倘若擒不住这两个孽障救不了若嫣侄女回来,哪还有甚么脸面活在人世?华山也不必再回来的了,便这么漂泊在外,一个人客死他乡也总好过这般丢人现眼。   心存此念,话毕,朝着众人拱手为礼,转身便欲离去,林玉峰与华山另外几人知他性格,同声急呼:“师哥且莫焦躁……”   那周盛却也知他性格,想着自己先前与他顶撞的厉害,心下恻然,知他这一去,多半是存了决绝之心,好生过意不去,便道:“冯师兄莫急,常言说的好万事好商量,这恶贼诚然可恶,追踪回来自然要追,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大家伙且商议个好法子,有道是人多力量大……”   那冯达倔犟脾气上来,自是谁劝也不好使,不待他几人话说完,断然否决道:“众兄弟心意,我冯达且记下了,我意已决,天涯海角不擒得这孽障回来交由周师兄及掌门师弟法办,华山是无论如何也没脸……咳!”   言说至此,自嘲苦笑,轻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再也不瞧屋内众人,转身出门,恰在这时,屋外一人风卷而至,与他撞了个满怀,两人都是一般被撞得头晕目眩,连着退了几大步方才止住。   冯达是不经意的为来人疾冲撞得连连后退,那人却是奔行太快,疾冲之力撞在冯达身上,引的他自身内力自行反击,两股力道相叠撞了出去,自比他又多退了几步,方才止住身形。   冯达将眉一扬,正待呵斥,来人已然慌不迭的道了声歉:“对不住师伯,弟子鲁莽!”却是他华山门下弟子,他道了这么一句,脸色再变,喜不自胜道:“启禀掌门师叔,好消息!我师妹平安回来啦!”   林玉峰与屋内几人已然看清来人是华山弟子,见他如此疾奔而至,事先也不通报一声,俱皆眉头一皱,林玉峰心中本就焦急万分,这时见那弟子没规没矩直闯,周盛几人不在倒也没甚么,他平日与众弟子也不摆谱,可关键是周盛他几人在场,如此不懂人情世故,没得叫外人看了笑话。   也正因此,他心中更是不快,只待数落那弟子几句,却不想那弟子竟冷不防的来了这么一句,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一怔之下,明白过来,当下是喜出望外,语声颤抖着道:“当真?”   那弟子道:“启禀掌门师叔,千真万确!师妹她……”   林玉峰三步并作两步奔出,抓住了他手道:“她在哪里?嫣儿她人在哪里?”   在他跳出之际,屋中几人尽皆奔出,脸上都是极为关切的神情,那冯达最觉还是对不住林玉峰,听了那弟子说的真切,自然也是喜不自胜,也是抢着跳了过来,手方伸出,心中想问的话与林玉峰这几句意思一般,见他先自己说了,讪讪缩回手去,脸上笑意盎然,发自肺腑的替林玉峰高兴。   那弟子道:“师妹她已与云师兄一同上了山来,弟子在山间巡逻,正巧碰见云师兄与师妹领了几个好朋友一同上山,弟子心中高兴,便抢着回来报与掌门师叔知晓,弟子与云师兄及师妹相遇是在半山腰上,师妹与云师兄是神仙眷侣……”   这小子伶牙俐齿,本待再说几句好话,林玉峰已然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这时也是难以顾及面子不面子的,女儿女婿双双回来,却叫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只觉自己这空自担心了这么久,总算是他二人吉人自有天相,平安回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喜极直奔,朝着上山路道迎去。   余下众人身随其后迎了过去,林玉峰心中大喜,这一奔不经意间功力提到了极致,几个起落已到山门前,却见云鸣凤正牵了林若嫣缓步上来,他一声“嫣儿”叫出,声音哽咽,再也接不下去,只敞开了怀抱等着女儿钻来。   林若嫣眼见父亲,这些时日以来所受苦楚顿袭心头,小嘴一扁,泪水潺潺如瀑似雨,叫了一声“爹爹……”直冲过来,扑入林玉峰怀中,尽情大哭。   她所受苦楚当真一言难尽,先前强忍不哭,这时再见父亲,直觉若不是云鸣凤等适逢其会碰上,自己只怕已然为了保全名节,老早便去了阴间地府,自己了断了,哪还能再见一个个的亲人?   此念涌起,只有哭的更凶,但觉一切皆恍如梦境,自己好似已然死过一回一般。林玉峰见她哭的伤心,只陪着流泪,他与夫人膝下便只这么一个女儿,哪有不疼惜之理的?这便叫作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见他手拍林若嫣,似梦呓般道:“嫣儿不哭,没事了……没事了,好孩子……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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