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未出现拥有相同神恩的两个人，我们无从判断当这两个人相遇会产生何种化学反应。”　　 “我们都知道，神恩并非毫无代价，越是强大的奇迹，它降临在地面上所需承担的代价就越是沉重……”　　 “……神恩是否也会有自己的意志？”　　 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俯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她看起来已经很老了，但眉眼依然健朗，她似乎终于将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　　 书房外静候的身影这才轻轻叩门。　　 “进来。”　　 “莫兰教授，生命教会那边依然不肯放人。”　　 苍老的教授皱起眉头，神情似乎十分不悦。　　 “她们抓了我的学生，却连个招呼都不打？”　　 “……莲娜那孩子天天来我这里折腾，也不知道那小子给她上了什么迷魂药。”　　 “很抱歉，教授，但生命教会那边对此一直没有明确的理由，我们多次询问都得不到回应。”　　 “嗯……”　　 老教授眉头紧锁着，教会要抓那孩子做什么？　　 以那孩子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平白无故地得罪对方。　　 如果是因为其他更加严重的事情，那么教会应该会对学院方有一个明确的答复。　　 除非是涉及到神恩者……那位圣女的事情，才会如此语焉不详。　　 她十分困惑，敲了敲笔尖，叹了口气。　　 在联邦，生命教会地位崇高，而若是涉及神恩者，那更是隐秘十足。　　 也只能等对方放人了，她相信那孩子是无辜的。　　 只可惜，莫兰教授也没想到，这一抓就是将近两年的光阴。　　 ……　　 自那一天后，迪安被关在那间有着暗室的房间里。　　 明面上看只是一间装饰简洁的小房间，一切家具物件都符合生命教会崇尚木制的教条。　　 内里却有可供洗漱和刑讯的暗室。　　 就像光辉的大厦背面阴影下是污浊肮脏的臭水沟一般。　　 迪安没有再进行太多的反抗，因为他意识到对方并不想杀死自己。　　 伊芙兰朵没有再将他锁起来，甚至安排了专门的侍者给他配送生活所需的日用品和一日三餐。　　 那些伙食丰盛得让他都暗自心惊，一开始还以为是断头饭，迟迟不敢开动。　　 后面渐渐就适应了。　　 伊芙兰朵是教会的圣女，事务繁忙，有时候隔了好几天才会来一次。　　 有时候她会一身煞气地进来，不由分说就将他拖入暗室中开始拷打。　　 或许是因为她对的迪安身份的调查毫无进展，但这也更加勾起了对方的好胜心。　　 她变本加厉地纠结在这个点上，就像跟影子搏斗的拳击手一样偏执而暴戾。　　 每当这时，迪安总会一言不发。　　 这种姿态往往会惹怒对方，也因此又遭受过更酷烈的毒打。　　 但在之后又会用神恩治愈了他的伤势，让迪安恢复如初。　　 这种姿态甚至比凶狠的施暴者还要让迪安感到恐惧。　　 他无比地确定这生命教会的圣女一定是有着某种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　　 或许直接称呼她为疯子会比较好。　　 但偏偏这疯子却有无比崇高的地位和超凡脱俗强大的神恩。　　 但偶尔伊芙兰朵也有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她会和迪安一起共进晚餐。　　 迪安一般都只是在沉默中进食着自己那一份，而伊芙兰朵往往会一边吃饭一边跟他说一些东西。　　 一些有关她日常的事情。　　 一些和神恩者有关的事情。　　 迪安无疑对她充满憎恨和恐惧，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神恩者的世界非常好奇。　　 伊芙兰朵还会在离开之前询问男孩有什么其他需要。　　 不论是想要看什么书籍，或是需要什么其他娱乐设施。　　 她所提供的书籍甚至包括一些涉及神恩的典籍，外界根本无从获取，而这些她都非常大方地满足了迪安的要求。　　 因此就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迪安在恐惧她到来的同时又会有微弱的期待。　　 他渐渐意识到，自己是被这个女人关了起来，作为宠物，或者某种玩具。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内心的屈辱几乎要让他情绪失控。　　 但好在他还有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信念。　　 他的神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恩也在变得清晰。　　 就像是藏在我们身体里的气力，哪怕你不使用，那种充盈的感觉也会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你它的存在。　　 只有当真正拥有神恩之后，男孩才明白，这并不是某种像大招一样的东西。　　 而是更近似于呼吸一般，浸没在血液中，随着心脏跳动，随时就要喷薄欲出的力量。　　 随着他与伊芙兰朵的接触，他窃取的神恩也在变得强大。　　 或许那并不是窃取，迪安想着。像伊芙兰朵那样的人，如果自己的神恩有所削弱，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那么自己的神恩，很可能是模拟，或者复制。　　 迪安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白皙瘦削的右手，这种模拟或者复制似乎有着某种限制。　　 伊芙兰朵发动神恩似乎并不受限于某个身体部位，而自己的神恩，好像就只能通过右手来发动……　　 准确的说，是右手的中指与食指。　　 当迪安有使用神恩的念头时，他能感觉中指处有一道力量流入食指，并跃跃欲试地想要从食指指尖喷薄而出。　　 如果自己的神恩是复制并使用她人的神恩，食指是用，中指是储存……　　 那么拇指很可能是复制这个动作。　　 迪安将目光看向无名指和尾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就太不得了了。　　 或许它还有着其他限制，但这也已经足够让他在神恩者的世界有立足之地。　　 带着这份对未来的期许，他愿意忍受伊芙兰朵赐予自己的屈辱和折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