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目前教会掌握的，有关太阳后裔，或者说幽灵的全部资料。”　　 维欧拉平静地说道，她找来了相关的资料，就在这处圣树庭院中，出于警惕，她们不敢让精灵少女离开自己的视线，二十四小时昼夜不息的保护。　　 此地有着生命女神的守护，寻常邪魔难以入侵，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法。　　 “由于档案库只授权了我个人，所以不方便向你展示当时记载的原典，但有关的信息都被我抄录出来，全在这里了。”　　 迪安脸色凝重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书资料，阿兹特克人崇尚活祭和巫蛊，民间又存在着灾神的信仰。　　 在联邦踏足对方土地那段时间，各类诡谲怪诞之事层出不穷，在阿兹特克官方的宣传中，这些都被视为太阳神对联邦亵渎者的惩罚。　　 眼下这份抄录出来的文书，若非有详尽的出处和记录，迪安会觉得他在阅读某种灵异小说。　　 其中关于一位失踪士兵的描述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与阿兹特克人的战争末期，曾有士兵反映出现连续多日不同寻常的梦境……”　　 “梦境表现为一位面目模糊的女人自远处走向自己，并在往后数日，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来到自己面前。”　　 “考虑到可能是由于高烈度战争而出现心理疾病，联邦将其调至战地医院接受治疗。”　　 “治疗期间，该士兵袭击医护人员，造成一死二伤，被诊断为重度精神疾病，遣送回国。”　　 “于新历37年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还有更详细一点的吗？”　　 迪安指着文书材料问道。　　 “喔，这个啊，我想想……这是在阿兹特克神恩者列传中抄录的。”　　 维欧拉瞥了一眼，回想着说道。　　 “类似的诡谲异事应该还有不少，相比之下，这只是失踪了一位士兵，反倒不怎么起眼。”　　 她有些好奇：“怎么，你觉得这有可能就是在说那幽灵？”　　 “我只是记得莉娅她……当时也睡着了，而且似乎也在做梦。”　　 迪安回忆起欧若拉大剧院中的场景，在剧场经理出现异变时，他就想要带着莉娅离场，但当时，她却说起了梦话。　　 维欧拉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　　 “你确定是在做梦吗？”　　 “是，而且仔细想想，很不对劲，她主动提出要看歌剧，还蛮有兴致的，那部音乐剧也算得上优秀的作品，周围观众都是异乎寻常的投入和感动，只有她睡着了……”　　 迪安和维欧拉对视了一眼，都一致认为她们找对了方向，迪安又问了一声。　　 “攻陷特诺奇蒂特兰之后，没有搜寻到相关的记录或者典籍吗？”　　 维欧拉说：“很遗憾，那座城池沦陷之后，很快就在一场大火中彻底焚毁殆尽，连带着其中的诸多典籍都被付之一炬。”　　 迪安自然没有问出类似这把是谁放的这种蠢问题，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走到正在池塘边玩金鱼的莉娅身旁，语气有些复杂地问道。　　 “莉娅，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　　 精灵少女看似在玩，实则只是无意识地发呆，闻言，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像是刚刚睡醒。　　 “艾薇安姐姐，你说什么？”　　 迪安无奈，只得重复了一遍，谁知道精灵少女眼睛一亮，说：“艾薇安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天天做梦！”　　 丸辣。　　 迪安心中一揪，说：“你梦到了什么？”　　 “树。”　　 精灵少女得意洋洋地说道，“娅娅梦见自己变成了树木，每天晒着太阳，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迪安松了一口气，这听起来虽然也有些奇怪，但说不定是精灵特殊的种族特性吗？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问道。　　 “没有梦到别的什么人吧？”　　 “有喔。”精灵少女挠挠头，似乎有些困扰的样子。　　 “好像是个老婆婆，但她离得好远，娅娅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不过……这几天她离娅娅越来越近，应该很快就能看清了吧。”　　 坏坏坏坏坏了！　　 迪安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和就在身后的维欧拉对视了一眼，对方自然也听到了她们的交谈。　　 两人的脸色惊人的相似，都像吃下了蜘蛛一样难看。　　 敌人的攻击来自梦境之中，看不见也摸不着，任你生命教会的武装力量能够将整个种植园地推平那又如何？　　 你能够杀死一只栖息在梦中的恶灵吗？　　 迪安问：“莉娅，你能判断大概要多久那个老婆婆才会走到你面前吗？”　　 “多久，娅娅不知道，可能后天，也可能大后天……”　　 精灵少女很苦恼，她对时间的观念十分模糊，很难判断出具体的时间流逝。　　 维欧拉欲言又止：“实在不行，要不就……”　　 “不，我拒绝。”　　 迪安冷漠地开口，树化症是一种残酷的疫病，哪怕因为生命女神的原因被神圣化了，那也是一种病。　　 让他因为恶灵或者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而用神恩加速一位少女的病症，有违他的行为准则。　　 “我们最多还有两天的时间，把那个幽灵找出来。”　　 迪安眯着眼睛，沉思着，维欧拉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位候选圣女，她正常状况都显得静谧优雅，唯独眯起眼睛思考的时候会看起来格外狡黠。　　 迪安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大剧院出现的那头……恶魔，知道它的来历吗？”　　 “那是悲怆之子，传说中灾神摩耶赖的使者，你应该知道它。”　　 维欧拉回答道。　　 迪安点点头，这是神学史课堂上学过的内容——　　 在种植园地解放战争的末期，阿兹特克人最后的抵抗力量都聚集在了王城特诺奇蒂特兰。　　 阿兹特克的祭祀们通过活祭召唤出灾神摩伊赖，妄图让不幸降临在联邦的军队头上，跟随摩伊赖一同降临的，还有名为悲怆之子的恶魔。　　 只是被寄予厚望的灾神并未挡下联邦的军队，后者以近乎摧枯拉朽的攻势攻克了那里。　　 灾神摩耶赖……伊芙兰朵刚好去处理灾神崇拜，隐隐似乎联系上了。　　 “……在大剧院的时候，莉娅入睡时，对方已经附身在了那位剧场经理身上，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诡异的仪式，有某种距离的限制。”　　 好一会，迪安突然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　　 “她已经来了，以另一具身体，另一副面孔。”　　 “在我们不曾注意到的阴影里，悄悄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