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极与张维贤父子晚上在后院用餐,城外确切的消息才传来。 陆天明除了给三里屯的人发银子,他把百万两银子送到了两个地方,白杆军兵营、恭顺侯驻守的神枢营。 吴惟英说扔下百多个银箱,上面不仅有封条、还被木板钉死了。 父子俩哭笑不得,陆天明这是准备提前走了,大概会让张家代替他与‘客户’交接一百五十万两,随后再把银子送到山西。 何必如此小心谨慎,你让张家去拿都嫌麻烦,只要不给皇帝,随便你安排。 他们猜不透陆天明的行为,那陆天明就成功了。 晚上在山里屯与陆家喝了顿酒,安排他们准备建设一个伯爵规制的别院,去与常年未走动的亲戚联系一下,还把刘文弱和王宝留在了陆家。 女人的安危与防护能力无关,京城太危险了,还是在外面安全一点。 校尉在京郊集合准备出远门,陆天明早上晃晃悠悠进城。 东安门进皇城,到千户所安排郭石头带帮闲抄录大殿,扭头来到文华殿。 陆天明说明来意,孙承宗才想起来,他麾下还有一支乞丐骑军。 “他们是毛文龙旧将,全是辽人,大概一千多人,欠饷三年了,参将是孔有德,一部分人在旅顺,大多在登莱巡视海防。” “阁老,这些都是不是问题,他们肯定没有关宁铁骑强,也没有祖家的家丁强,但一定比京营的花架子强,我来发饷,他们听话就行。” 孙承宗思虑片刻,有点担心,“老夫知道你有饷银,但你不一定能让他们听话,这是两回事。” 陆天明得到他的同意就行了,“那您准备下令吧,今天就让校尉与信使去传令,给他们带二千两开拔银。晚辈来收拾一下这群弃兵。” 这支骑军对大局毫无影响,时间一长,等战马废掉也就没了,也许陆天明能利用一下,孙承宗没有过多考虑,“只要陛下同意,老夫可以调给你。” 哦了,陆天明起身向乾清殿。 路过慈庆宫,佯装走出几十步后,又退了回来,迈步向慈庆宫走去。 前院詹事府属衙有很多人在搬运史料,陆天明看了一会,让净军通报新总管,他求见皇后。 大陈出来的很快,笑呵呵来到身边,看一眼陆天明,突然收起笑脸,“陆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奴婢能帮忙吗?” 陆天明被问得一愣,“发生什么事?” “奴婢看您有心事啊,您这…眼里一股割舍的意味。” 陆天明拍拍脸,这么明显吗? 大陈又道,“您这是要出远门了吧?快请,娘娘需要您再看看。” 他这一说,陆天明才反应过来,内心真不想回来了,光想着逃离。 两人一边向里走,一边调整一下情绪。 这次号脉有了特殊的待遇,可以到偏殿,号脉的时候又走神了,一瞬间忘了跟张嫣交代什么。 大陈等了好一会,看张嫣面色有点不悦,连忙在他后背点了两下。 陆天明回神叹息一声,“娘娘继续服药就可以,这才第一次吃,药效很难感受到,但的确起作用了。” 张嫣顿时松了口气,“陈总管,你带人出去,本宫问陆大人两句话。” 大陈连连躬身,与两名女官退了出去,张嫣与大陈一样的判断,开口立刻问道,“你要走了?不得不走,但没有安排妥?” 陆天明再次摸摸脸,哈哈一笑道,“感觉前途光芒万丈,又感觉双腿重如千斤,很难受。” 张嫣眉头一皱,“本宫这几天什么都不会做。” 陆天明摇摇手,“没说娘娘做事不妥,微臣要走了,为了良心,为了家人,为了天下,也许您会听到微臣肆意妄为的消息,还请您遮蔽一下,若英国公想安排谁到边镇做将军,您适当支持一下。” “哈,你太看得起本宫了,一年内本宫不可能有什么用,一年后你不就回来了吗?” 陆天明哑然失笑,自己又说废话了,起身拱手道,“还是那句话,您靠谁都不行,只能靠您自己,娘娘保重,微臣告退。” 张嫣郁闷看着他,年纪轻轻,怎么感觉身上挑着乾坤,操心也太重了。 陆天明走出慈庆宫,越发感觉京城有太多事,圣教的人还没好好勾搭、后戚还没好好利用、张溥的复社还没好好玩耍、勋贵还没好好交流、校尉还没好好施恩… 一切都只开了个头。 那也得走,越拖越走不了。 陆天明大步到乾清殿,呃~孙承宗在偏殿。 老头后发先至,应该向皇帝说过了,崇祯一脸不悦,“朕的钦差不听朕的话,朕不是告诉你需要等等吗?为何突然决定走?” 陆天明郑重行礼,“陛下,国事不能拖了,微臣得到消息,林丹汗有异动。” “异动?劫掠?” “不,比劫掠更严重,他们内部分裂了,微臣截断边贸的后果。” 崇祯与孙承宗眼神交流了一下,好像被老头猜中了。 “你准备去宣大?” “不,微臣准备带校尉绕行河南,与曹文诏总兵在平阳府汇合。” “为什么?”崇祯刚问出口,立刻懂了,“你想去找粮食?” “回陛下,确实如此,没有粮食,微臣就算拿着三百万去山西也白搭。” 崇祯思虑片刻,一甩手干脆说道,“朕准了,辽西骑军随钦差出行,既然你去剿匪,他们留着没什么意义,完全是在白耗时间,京营骑军不想去那就别去了。” 皇帝的干脆让陆天明很意外,你被耍了,不应该生气吗? 孙承宗突然叹气道,“天明,老夫不知道山西和漠南的情况,但那里的人脉抱团非常严重,既是生意的事,也是朝堂的事,京城谁都处理不了,若陛下指望谁稳定漠南,我们只能靠你。” 原来是老头说服了皇帝,陆天明深吸一口气,“阁老,晚辈也许会挑起一堆乱子。” 孙承宗闻言坚定说道,“一堆乱子不怕,怕的是乱子后面还有乱子,天明把乱子控制在手中,那就不是乱子。” 这才是朝堂大员该有的气魄,陆天明一瞬间有点佩服,“阁老原来一直在等西边的消息,晚辈还真是笨,以为您单纯在京城休息。” “天明不笨,但看人有点嫩,你做事完全是为了大明,老夫和陛下当然看在眼里,老夫刚才与皇帝说,愿拿项上人头担保天明所做的一切。 你肯定猜到京城有人在布局,老夫现在直接了当告诉你,绝不是老夫在搞事,这种感觉老夫太熟悉了,是一群人在布局。 锦衣卫年初的杀逆行为破坏了他们几年的布置,他们在重新布局,我们应该利用这个空档做事。 陛下希望天明做一个帅才,那就好好做一个帅才,趁他们注意力都在京城,无力干涉山西的时候,建立一个势力。 你既要解决山西的匪患,也得帮曹文诏练一支三万人左右的兵马驻守宣大,若曹文诏能如同辽西一样守住宣大,天明可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