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东安门外阳光明媚。 陆天明大摇大摆带二十名校尉出门,现在他们不需要搜身了。 崇祯那破孩子真是寡恩,上个月老子想出来,他说非皇命不得出城,现在看到好处又不承认了。 还好老子聪明。 行医不一定开药店。 查案不一定亮刀子,卖书也可以嘛。 哪个大夫有老子牛,半个月给京城贵人看了一遍病,画了一次像,摸了一次底。 陆天明在东安门下嘚瑟一会,拍一拍胸口,里面有勒索宋裕本的软甲,至少不怕刀削弩箭。 左右瞅瞅,先去幽会,再去要账,恭顺侯是唯一的债主,有点牛叉。 国公府门子远远瞧见他,进门后点头哈腰,“陆先生,公爷、小公爷、少爷都去上值了。” 陆天明点点头,向后指指,“让兄弟们到值房坐坐。” 门子自然带人到西边值房,陆天明则迈步向东边廊道,一如以往的自由。 小院正屋门口婢女一个躬身,“陆大夫稍等,小姐春困。” 陆天明点点头,耐着性子到椅子坐下,不一会婢女就出去了,急不可耐到卧室,差点与张之桐撞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热情拥吻。 陆天明急不可耐向下伸手,软绵绵的张之桐突然制止,“不行,郎君,我有了。” “不合适啊,那就说说话。” “什么呀,人家有了!”张之桐看他发呆,拿起手放到小腹,“真有了,两个月没来葵水,人家也是上个月才发觉可能要做母亲了,一直等你呢。” 陆天明立刻抱她到炕上,解开腰带附耳,当然听不到,又抓起手号脉,眼神逐渐发亮,两只手都抓起来… “哈哈…呜~” 刚开心大吼一声,马上被张之桐捂住。 陆天明拿开手,激动捧着脸又啃了一次,“夫人太厉害了,是双生子,左右滑脉一致,九成是双胎。” “真…真的?” “那当然,绝不会错,咱们得结婚啊,再过三个月,你这肚子都捂不住了。” 张之桐抱着他高兴的直点头,“听郎君的。” “夫人没有孕吐?” “没有啊,我也听说会吐,可我胃口好着呢,就是一直困。”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嗜睡也正常,我再瞧瞧。” 陆天明再次号脉,张之桐亮晶晶的眼珠看着他,十分得意。 不一会放下手,“夫人很健康,胖了点,但更美了。” “嘴甜的家伙,男孩女孩?” “这可遭了,单胎左右脉强弱不同,能摸个八九不离十,双胎反而击中大夫死穴,脉象强弱完全一样,号脉无法判断。” “一定是像郎君一样的男子,您给他们起名了吗?” “啊?!” “扑哧~”张之桐敲他一下,“赶紧想。” 陆天明脱鞋上炕,把她抱在怀中,突然有点苦恼,乱世来临,真的有孩子了,害人嘛。 张之桐看他的脸色,摸脸呢喃说道,“要不算了,现在落府有点危险,万一惊着宝宝怎么办,等我生下孩子,以后带着孩子回家,郎君总不会不认。” “你想哪里去了,薛清还没有袭爵,我得找他谈谈,让薛家把你的户籍送回国公府,然后再跟岳父大人说,夫人就在国公府养胎,我不在乎这个面子,哪怕别人说我招女婿呢。” “呸,敢说郎君招女婿,让她掏一万两买书。” “哈哈,夫人也知道这破事了。” “那是,大哥说你一肚子坏水,专挑空子下手。” “这不是空子…算了,别说那些破事,夫人一定好好养胎,万事有我,你就是陆家的贵人。” 张之桐点点头,紧紧靠在身上… 午时陆天明从小院出来,抬头看一眼太阳,事情有点紧迫,不能让孩子也处于刺杀的阴影中。 顺着大街向南,前后都有校尉,百姓对他很好奇,但也马上知道这是谁,背弩校尉的大头领,强医陆天明。 某人还不知道他有了个独特的外号,一路向南到东英楼,完工了,古色古香的门窗,院墙和后院的阁楼都能看到。 新乐侯是个有意思的人啊,今天没时间,先让胡三春来熟悉一下。 陆天明扭头进入明时坊,恭顺侯府外有人看热闹,校尉上前砰砰敲门,刚打开一个缝隙,如狼似虎闯了进去。 “恭顺侯,老子来要账了,八千两,少一两搬空侯府。” 陆天明大吼一声,远处看戏的百姓刚想靠近,校尉碰得一声关门。 吴惟英大步来到廊道口,看到陆天明神色复杂,“陆佥事,吴某真没有银子。” “咦?侯爷是唯一叫对鄙人官名的人。” “叫对也没有银子,您看着什么合适,自己搬吧,这侯府倒是值个五万两,没人要啊。” “恭顺侯啊,我说你堂堂侯爷,也有五千亩地,怎么会没银子呢?” “本侯的银子都被你偷走了,二弟的银子也不知他藏哪里,地多也不够养活一大家子。” “人家二百年攒了几百万两,你二百年攒了不到四万两,我应该信吗?” “信不信是你陆大人的事,要不本侯再打欠条,反正没银子。” “你这样子鄙人很难做。”陆天明扭头对校尉道,“去叫五十个人过来,先把这前院搬空。” 吴惟英皱眉看着他,但也没阻止,陆天明边摇头边负手往里走,“府里太冷清,陆某转转中院下次搬,总有一次搬空。” 中院正厅,桌上的水还热着,显然吴惟英被禁足后一直在家看书。 拿起桌上一本书翻翻,“这是什么鬼书?” 吴惟英好似精气神都被抽走了,淡淡回道,“陆大人,这是萨满神言,不值钱。” “神言?神说的话?” “腾格里,汉语长生天。” “哦,还是骗人的!”陆天明大大咧咧坐到旁边,翻开看了两页,指着其中道,“看起来每一页都一样的开头,这两字什么意思?” “色冷!” “嗯?” 吴惟英不耐烦道,“就是箴言之意,也可以说谨言、格言、谏言。” “哦,原来如此。” 陆天明说一句安静了,一直在翻书,吴惟英眉头大皱,你懂个屁,陆天明突然开口,“三十年前,努尔哈赤创造的女真文,借鉴的全是蒙古文,加几个点点圈圈就变成了他们的字,看来恭顺侯懂女真文?” “差不多吧,单独一个字可能不认识,连起来反而好辨认,蒙古文也不一样,传着传着走样了。” “我看你很懂啊。” “五十年来,府里陆陆续续有土默特、哈喇慎、察哈尔逃难的人,勉为其难收下,吴某虽然是朱明的臣子,不能忘了根本,蒙古文和女真文可能音调相近,但陆大人所说的点点圈圈是最新的女真文,一开始他们与蒙古文几乎一致。” “说的对,侯爷是真男人,这个字啥意思,怎么到处都是。” 陆天明指着一个字,吴惟英看一眼,“这个字是传、说、言之意,的确常见,陆大人好眼光,能马上找到类同。” “敢情神言就是箴言传、格言说、谏言曰。” “不是,神言就是神言,陆大人可以这么念,但我们说赛规。” “赛规?这是何意,三个字变成两个字了?” “箴言读色冷,言读规,连起来就是赛规,有些地方说涩规。” “涩规…涩规…色鬼?” 吴惟英眉头大皱,“陆大人,是涩规。” “哈哈哈,对,是涩规。” 陆天明低头,眼里全是微笑,卖了一遍书,校尉知晓精通蒙古文的就是恭顺侯,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感觉。 色鬼,就说是个外号,老子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