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陈灏那生母,陈小娘是机关算尽,可半点儿作用都没有,所有的布置都被人当庭拆穿,而且是半点情面都没留下。她这气的,一口鲜血上顶,张口一喷,人就干干脆脆的晕死过去了。 她还算好的,陈灏此刻才是如芒在背,骑虎难下。他站在台上,手指头都掐进肉里头了,而且就连呼吸都觉得刺痛。长长的吐了好几口气,他才手指着韦庭医,咬牙切齿的喝道:“你说谎!” 韦庭医何等身份地位,而且他这一辈子都从不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在士家呆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污糟事儿他都见过了,但是他从来都不过问,只管治病救人,这一点整个士家上下都是清楚的。矜矜业业一辈子,没道理为了你个小娃娃的冠名砸了自己的招牌。 再加上,陈灏其人,素有传言。这次毕业考试那也是花钱如流水,之前也有小道消息说他是在买名额,可没有实锤,大家也就是说说罢了。但如今看来,那等酸讽,多半竟是真的。 所以即便陈灏如此喝骂,但是还真没人信他。 那韦庭医也没放下心上,捋了捋胡子人家便道:“老头子我就是奉命来查探的,既然人本无恙,小公子信也罢不信也无妨,总之与老头子并无干系,老头子我这便走了。” 说着话人家自顾就下台了,至于那个小七,他开始还在地上躺着,硬挺着想装下去。可是韦庭医说完话后,他想了想觉得戏都被人拆穿了,再躺下去自己也要下不了台了。索性便也站了起来,搔了搔脑袋,说两句兄弟真厉害之类的客套话,人也颠颠儿的跑下台了。 只不过,他这麻溜儿下台的模样,跟他装的那样子,还真是一副天然的讽刺。 “不,不不是真的。”陈灏还硬着头皮说道,说着说着自己还真就信了,还正经的讲道,“我知道了,诶呀,我全都知道了。我毕竟是咱们士家的子弟,即便我有心让小七感受痛苦,获得成长,可是我的肉身不舍得,我体内的血脉不允许,他们不让我伤害士家的子弟,所以才违背了我的意愿,削减了力道。诶,都怪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同情啊。” 这话说起来那就是在耍无赖,可是从陈灏嘴里说出来这话,竟然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契合。仿佛像他这种货色,在这种场合,就应该说出这种不要面皮的无赖话。 不然后面儿招式都预备好了,放不出来岂不可惜。 那声音果然又响起来了,“早知道你会如此的不要面皮,那咱们就看看后面儿几个早出了五福,跟你没有血亲的宗室子弟,你在他们的手下能坚持多久。” 出了五福,没有血亲的宗室子弟,其实就占个“士”姓,其余的从家境到地位,都不必外头的小老百姓好到哪儿去。穷文富武,没有家境,没有资源,除非豁出命,出去冒险闯荡修行,否则基本上是出不了什么高手人物的。 而且这样的人家一般是来不了这种地方的, 除非是受到了某位家中有地位的人的邀约。 现如今这儿不仅来人了,而且随着声音落下,这台上还出现了四个。足见声音背后的那位是有多么充足的准备,他就是憋着今天非要把陈灏扒拉下来的。 士家合族的耆老们也都是人精,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谁敢这样叫板儿,这大家心里头还能没点儿谱么。台上打成什么样,他们看了两眼就没再看了。陈灏这三脚猫的功夫,今儿真是原形毕露,而且丑陋的可以。像这样的跳梁小丑,还真让他们冠了士家的名姓,那这几位耆老死了,怕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再者说了,若是真给陈灏冠上名姓,纳入族谱,怕是没等这几个死,就得被人家家里的权力斗争给搅和进去了。 那还不如,就着如今这个局面,借坡下驴,绝了陈灏这小子冠名的事儿,就算陈小娘追究起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互相瞧了一眼儿,为首的那位耆老就站出来说道:“这件事儿,我看就罢了吧。而且陈灏还年轻,不是还被选入中央净风庭了么,进去后再多练练,日后有的是机会。” 他这话一说,底下众人也都议论了起来,绝大多数也都是赞成的。陈小娘也已经醒转了过来,听着耆老的话,又瞧着底下自己儿子那不争气的样子,她也只好叹了口气,说不出别的什么。 事情到现在,也还就是丢了面子,有点儿抬不起头罢了。若是就此停住,也还是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局面,可偏偏陈灏不乐意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是天才,旷世罕见的天才,你竟然要拒绝纳我入族谱!我呸,你个老眼昏花的狗东西!” 后面还骂了一大堆会被和蟹的话,他就跟中邪了似的,叭叭儿的一个人跟那儿骂了半天,陈小娘气急败坏的连喊了十多遍住口都没能叫的住。 一直骂道那耆老浑身哆嗦,气的直抖,最后一口鲜血喷放,韦庭医赶去把脉时,人竟然已经气绝而亡。 这一下,举座哗然。而底下那陈灏还不依不饶,骂的正欢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骂死宗家耆老,这可是重罪啊。便是士家再宠爱他,再宠爱他的生母,那也没戏。 一场冠名大会,站这儿就改成了批判大会了。可怜陈小娘刚醒来没多久,眼前又一黑,昏死过去了。 陈灏被家中祠庙的执事们按倒在地时,人嘴里还在骂着,从祖宗十八代开始,那是一代一代的骂下去,男的不是苦役就是贱民,女的不是婊子就是窑姐儿,骂的那叫一个难听。执事们都听不下去了,扬手一巴掌呼在他脸上,陈灏吃了疼,嘿,还真就闭嘴了。 非但闭嘴,他还瞪起了双眼,露出那一对儿迷茫的招子,茫然问道:“你们捉我干嘛?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