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正说着,外面便又又人闯了进来,而且是行色匆匆,带着惊慌,进来跪下便连拜带说,“不得了了,二少爷出事了!” 二少爷真出事了,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又得往回说一点儿。 话说老疯子从八道湾那儿离开,一转身便又回到了通州县衙。县衙里头其实人也不少,可他一进来就找上了师爷。师爷这会儿还在花厅,穿着一身的皂丁服,那脸上也不老好看,满是怨气。海参还搁在那桌上,他也没去拿了炖,而是抱着肩膀站在一旁,瞅着海参直嘟囔,“哼,你个神经病,一千个金龙币你就买个这玩意儿,脑子抽风了吧你!带着他们去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留我在家给你焖海参,你失心疯么,怎么不吃死你呢!” 老疯子一早来了,还学着那师爷,一样抱着个肩膀,跟后面儿站着,瞧着那师爷在这儿龇牙咧嘴骂了半天,自个儿是半句话没说,而且没出一点儿声音,就这么看着。 看到后面儿师爷不知道是骂累了还是怎么了,转过身想去拿碗水喝,这一下子就撞进老疯子的怀里头了。 说来也怪,刚刚老疯子在这儿站了半天,身上那是一点儿味道都没出。可是这会儿师爷往他怀里一撞,满鼻子的这股子气味儿,那是说不出的一种酸爽。 “诶呦我天,这谁啊!”捏着鼻子捂着额头,师爷骂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再抬头一瞧,咣当就坐地上了。 老疯子还在这儿乐呢,弯下腰,把脸往前凑了凑,龇开了牙,喷着一股子腥臭,“是是是我啊。” “诶呦我的爷爷欸,您怎么回来了。”不知道是被熏得还是被吓得,师爷那眼泪都快下来了,趴在地上磕着头,“爷爷我错了,我错喽,爷爷欸,您大人有大量,您,您稍微合下嘴吧,我快受不了了啊。” 边儿说话那边儿是嚎啕大哭啊,这味道是真的顶不住啊。 老疯子哈哈一乐,他是真没恼没怒,站起身来两步就到了海参的跟前儿,伸手提溜起来就骂:“都都是你,你你个坏坏东东西,卖卖卖那么贵还还还总耽误事,不不不是你我我我就就在八八道湾吃吃那些个个猴脑袋了,他他他他也就不不不用在这儿偷偷偷偷摸摸的骂我了,你你坏。” 这哪儿是在骂海参啊,这分明是在说自个儿啊。师爷这还能听不明白么,膝行上前,本能的要抱住老疯子的大腿求饶,可刚把这手往前伸了伸,到底还是被那股味儿给挡住了。 尴尬的垂下了手,用力的捏了捏鼻子,“爷爷,您就是我亲爷爷。只要您饶了我这一回,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变了。 老疯子闻听此言,一把捏起了那头海参,转过身啪嗒一下子就塞进了师爷的嘴巴里头。列位,您知道,海参,那都是海底的玩意儿,未经料理就这么生嚼,那是贼拉的腥臭。更何况,这玩意儿之前谁知道被老疯子捏了有多久,咱们讲道理,跟老疯子留下的气味比起来,海参自带的海腥味儿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东西刚塞进嘴巴里,师爷的肠胃就剧烈的蠕动了起来。咽喉上下耸动,这就是要吐了。可鬼知道这海参又是怎么回事,就跟长满了章鱼的吸盘似的,一进师爷的嘴里就给他上下粘牢了。只能往里钻,吐是真吐不出来。 “本来吧,是想你你自己把把它闷熟了,请请你吃熟的,可可你非非不闷,就就只好好吃吃刺身了。” “这是刺身么!你都没切片儿,这也没芥末啊!”师爷嘴上说不出话,就在心里崩溃的骂着。 不过对师爷来说,这还不是最绝望的事情。 真正绝望的,是他看见那老疯子对他诡笑两声,把脚一抬,跟在他的面前就开始搓,这一搓就是一手的泥。老疯子他把这些个烂泥都捧在手心,张嘴又往里头啐了一口,师爷就瞧见有一块暗黄色的黏稠液体从他的嘴中滴到了他的手心。紧跟着,老疯子把双手一合,就开始用力的搓了起来。 搓着搓着还冒起了白烟,而这股白烟还是那么的刺鼻,让师爷这么一闻,那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嘴里头是说不出话,可是心里那已经哭嗨了:苍了个天呐,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你让我遇见他了啊,老天爷啊,你行行好赶紧把我带走吧,我不活了啊。 “那那不行,把把你带走了我我我请谁吃吃这玩意儿去。” 师爷的心声老疯子就跟听的一清二楚一样,师爷那边儿刚哭了那一嗓子,老疯子紧跟着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师爷一听,“吃?请谁吃?他这是要请我吃东西?” 就这么一想,师爷差点儿都没尿出来。当时那头啊摇的就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吃,我不吃!打死我都不吃!” 嘿,这一着急,那海参竟然整个囫囵咽下去了。 他这儿刚咽下去,老疯子他俩手一分,但见得他那右手的掌心里头捧着一粒跟屎一样的东西。恶臭都不足以形容它的气味了,甚至这一次连老疯子都有点儿屏不住。急急的把手往前一伸,递到了师爷的跟前儿,老疯子张嘴便说,“快快快,太太太难闻了。” “不不不不,我我饱了。”师爷哪儿能吃着,尤其是他刚刚那可是目睹了这一粒大便生产制造的全过程啊。 连说连退,他很快就是退无可退了,可是老疯子还是一直稳定的就保持着站在他的身前,那一粒大便也就在他的嘴边。 “我求你了。”师爷说着又哭了,哭着又跪了。 “乖,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不要,我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你吃了海参,不吃我这个,你是会死的啊。” “我甘愿死。” “可是死的不会那么简单啊。”老疯子连哄带骗,“会很惨。” “我,我,我,有多惨啊?”师爷还真就被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