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七八点钟,正是望京城最热闹,最迷人的时候。白渡桥下,秋水泛清波,垂杨林里,点点动萤火,东门楼前,车如流水马如龙,绿竹巷外,月倚老松人倚楼。 文人骚客弄笔墨,痴男怨女写情仇,而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布景罢了。可别看佑一在望京呆了也算是有些年头,就连这些基本的布景他都没见识过。但是,人虽然没见识过,可也知道他从大圣的那双眼睛里头看到的,绝不是望京城内的景象。 他看到的,是云蒸斜阳,是黄沙漫天,是胡杨稀疏,是大漠孤烟。 “大漠孤烟,斜阳照里,正是塞外好风景。”并封啧了啧嘴,“很明显,这短短的一刻来钟,咱们的大圣同学,从大陆的东海岸,一下子就蹿到了西陲塞北了。” “啊哈!”江佑一看着并封,认真的说道:“别跟我看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并封也认真的给他回道,“你也别问我,他这是怎么做到的,我也很想知道。” 咱们提过,神国大周分五境,但是要从面积上来讲,西陲一地就占去了约一半。因此,在西陲我们又分塞北,南非,极西之地,还有古罗泊这四个板块。其中,除了古罗泊与南非以外,塞北与极西之地,只从名义上算作是平凉王的领地,实际上这两块地方基本是自治区。 扯远了,咱们说回正题。神国大周很大,非常之大。哪怕是五王八仙,想从望京飞到极西之地,最快也得有个七八天,三四天内能赶到中土皇城就算是很快了,别忘了当初谢必安从酆都赶来望京都花了有差不多七天的时间。所以从任何角度上来说,除非有空间传送这种基本上只有海族以及中土皇城才掌握的技术,否则直等于不可能。 换言之,大圣它一定是走了什么传送阵。 “你问问它?” “废话,我有那能耐我早就问了!”江佑一哼了一声。 “算了,不管了。看样子这个饿狼还真是谨慎,竟然把自己绝大多数的分裂体都留在塞北。”并封说着眯了眯眼。 早在此前它给江佑一讲解饿狼的天赋能力时,它就已经做好了布置。饿狼的这些分裂体之间都是有联系的,而只要有联系的存在,它就能寻根溯源,找到其根本所在。因而,刚刚它有操纵江佑一故意的挨了那么几下,然后它再刻意的反向推衍,轻轻松松就锁定了目标所在位置。不过那会儿战局也紧张,它也没细看,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貌似有些远,它就直接丢给了大圣,让大圣过去了。 可是,这么远? 这可真有点儿千山万水,送君赴死的感觉啊。 “靠谱么这个?” “嗯。”并封沉默了,沉默又沉默之后,它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咱们也就只有相信大圣的能力,并为它祈祷了。” 话说,大圣那边儿可还真是有点儿精彩。 它从江佑一这儿得令离开之后,看了看那个地址,塞北漠上,雷击山下,这一看就是一脑袋的问号啊。什么是塞北?哪座山是雷击山?咱得怎么过去?问路么?可是咱也不会说话啊! 真真急死个人! 但还好,就在这个时候,它的跟前儿出现了一个疯老头,上下邋里邋遢,浑身脏里脏气,说话的声音都囊着,“你,你,你是我孙孙子么。” 大圣虽然不是那么会说话,但是好歹也被郭大爷给点化过,有了那么点儿灵性,知道孙子这俩字儿是啥意思,当时就怒了,伸手一抄就掏出了那片蒲扇叶子,跟手里头一甩就化作了一杆金刚棍,它不由分说,抡起棍子就打。 那边儿的疯汉您也知道,可不就是老疯子他么。当然,大圣不知道,因为在江佑一体内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直到被郭大爷点化才起来,它没见过老疯子,也不知道这个人。 不过老疯子他还能怕大圣这个么。 老疯子不闪也不避,面带微笑的就任凭那棍子落了下来,正砸在脑门上,结结实实,声音巨响。只不过这个棍子底下的脑袋瓜子却不是老疯子的脑袋瓜子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就跟大圣掉了个位置,手拿金刚棍的成了老疯子,而挨打的则成了大圣。诶下这一下子,它打的有多狠,自个儿脑袋这会儿就有多疼。那当时就觉得自个儿头昏脑花,眼冒金星,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那边儿老疯子他还掂了掂手中的棍子,撇撇嘴,“不错,不错,那那那小气的老头儿,我我我问他要要就不给我,还还还不是给给给我孙子了么。不不不不过这这棒子是真真沉,我我我还不稀稀得要呢。” 说着把棍子一甩就丢到了大圣的手上,而后抬起脚对着它屁股就踹了过去,一边儿踹一边儿还骂:“让让你对对爷爷不不尊重,我我我就就就送你你去去去西天!” 一脚下去,大圣就没影儿了。 再赶等它醒过来,眼前就是黄沙一片,尘烟萧条了,也就是江佑一他们正好看到的景色。当然,江佑一他们可也没时间一直盯着这大圣看,毕竟自己眼下就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可也就是在他们回过神,专注眼下的时候,大圣那儿又有情况了。 沙地里钻出来一个小沙弥,那脑袋干净的,落日余晖照在上面儿还能反出光来。人长的也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就是看上去有点儿文弱。 这沙弥出来后,往前一步就走到了大圣跟前儿,双手合十就恭敬说道:“施主您好,小僧乃是东来殿强巴尊者坐下八弟子,法号正济,已经在此等候施主已经多时了。小僧知道,施主您此番定是为了雷击山的那位施主而来。不过,那位施主也与我佛有缘,因而特此尊师命前来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