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兄越来越忙,这几日极少见到他的身影,即使见到,他周围也是簇拥中各类奇人异士,没有空闲跟我搭话。 对于上次之事,我没有解释,六师兄也没有问,苏沐也不再提及,仿佛那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不好也不坏的梦,风一吹,梦境四散,什么都不曾存在。 闲得没事,偶尔也会去看看苏沐,监督他喝药之类的。苏沐对我倒没再像之前那般纠缠,至少不再动手动脚,只是话依然很多,笑容美好,目光纯净。 紫苏对那日之事有些歉意,所以老实不少,有事找我竟然也晓得敲门,终于不再莽撞地一脚踹开。 云虚子有时也会露个脸,我多是在苏沐处见到他,心中不觉疑惑,道长不会看上苏沐真要压在身下尝个滋味吧。云虚子待不上多久就回去,而每次回去时都要神色怪怪地望我一眼。 有次我实在忍不住,问道:道长,你该不是又看上我了吧。不过,咱先把话说下,我可不喜欢道士。 紫苏在一旁跟腔:对对,我也不喜欢道士。当然,我更不喜欢和尚。 云虚子翩然一笑,唇红齿白。 当天晚上,我们的伙食连点滴腥气都没了,紫苏气得跳脚,嗷嗷叫着饭菜能淡出个鸟来。在紫苏的怂恿下,我跟她去厨房准备偷点荤腥,结果我们前脚刚进门,后脚厨房门就被锁上。更重要的是厨房房梁正中挂着一只香气扑鼻的烤全羊,可惜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擦擦,那烤全羊上密布各种机关,稍一动弹就可万箭齐发,把我和紫苏穿个透心凉。 那晚,我和紫苏分别蹲在左右两处墙旮旯,以标准45度角仰望那只流油烤羊,同时泪流满面。 我深深地想问一句:道长,把智商用在这些无聊的报复上,你真的不觉自己幼稚吗? 这日上午,紫苏着人叫我去陪她。 因为天天守着个伤者不能出门溜达,紫苏又绝对是闲不下来的人,所以整日无聊得很。于是就欲对着那处院落的树木下手,可是她一斧头还未劈下,云虚子正巧进来,得知情况后,当即让人送来一大车木材,笑眯眯道,紫苏姑娘你随意,我们武林盟这点乐子还是能提供的。 于是紫苏立刻忘掉前嫌,感激涕零地握住云虚子的手,嘘声叹气:还是道长懂我。 云虚子颔首谦虚道:应该的,况且你是客人,尽地主之谊理所应当。另外给紫苏姑娘个建议,我曾研究过,这木材劈成细细条状最能消磨时间,所以姑娘若想玩得久…… 三日后,那一大车木材全被劈成细细长条状。紫苏颇有成就感地指给我和云虚子看,面上神情非常得意。 云虚子挥挥手,着人把所有木材装车拉走,目送那愈行愈远的车影,欣慰地感叹:武林盟十天的柴禾有了。 紫苏抱着板斧当场哭出来。 于是,我们再也不想和云虚子这种人有所来往。 待我不急不缓地行至院门时,紫苏正坐在门槛处拨弄东西,见我过来忙招手道,“莳萝,今日我们玩点新鲜的,快来凑把手。” 心下好奇,我不觉加快脚步行去。 紫苏摇响手中的骰盅,笑道:“莳萝,来掷骰子。” 我敛衣坐下:“赌什么?我最近穷得很,没钱。” 紫苏翻翻白眼:“你就这么点出息。” 苏沐自床榻上侧身看过来,笑道:“那你代我玩,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我略略思索:“输赢都算你的,我不占你便宜。” 苏沐觑我一眼,羞涩垂眸。 立刻会意,我举手挡住他的视线:“就是表面意思,你别想太多。” 我和紫苏围着一张桌子坐定,正欲开摇。这时听得窸窣脚步声传来,四目相视,心有灵犀,有种微微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天青锦袍,峨冠博带,云虚子从容行来,修眉微挑:“哦,两位玩骰子?”他施施然凑过来坐下,看着我和紫苏道,“三个人正好热闹。” 我、紫苏:“……”道长,我们不想跟你玩。 紫苏望我一眼,表情纠结。 我摊摊手表示无所谓,反正输赢都是苏沐的。 咬咬牙,紫苏心一横:“好,三人一起。” 几轮下来,紫苏那张俏脸笑得跟菊花似的,我侧眸看苏沐很是无奈,云虚子神色不变,淡定地把最后一文钱推过去。 紫苏揽过桌上所有值钱东西,抱拳笑嘻嘻道:“哎呀,今日这手气挡都挡不住,两位对不住了。” 云虚子伸手制止:“紫苏姑娘急什么,还没玩完呢。” 紫苏龇牙一笑:“道长,输赢乃常事,莫要放在心上。明日带钱再玩也不迟。” 云虚子眉轻挑:“谁说我没钱?” 我不屑:“道长难道有点金之术?现场造钱出来?” 云虚子摇摇手指:“点金之术倒没有,不过手头有样值钱东西罢了。现在拍卖不就有钱了吗?” 我饮口茶水:“你确定有人买?” 云虚子笑得含义深刻:“试试不就知道。希望莳萝姑娘到时别抢着要才是。” 紫苏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呀?” 云虚子倾身靠近,极为神秘低声道:“宫盟主的初夜。” “噗”,一口茶水尽数喷出,我呛得满脸通红,边咳边展袖替紫苏擦拭。 紫苏挥开我的手,一把抹去茶水,端正坐姿,抽出一张银票朗声道:“一千两。” 我:“……” 云虚子屈起食指,敲在桌上:“一千两一次。” 顾不得其他,我扶着桌上,边咳边出声道:“一千一百两。” 紫苏又抽出一张银票:“两千两。”随即看向我,“莳萝,你不是没钱吗?” 我横她一眼:“这种事情砸锅卖铁也要拿下。两千一百两。” 紫苏瞪过来:“每次只加一百两,小气。宫盟主初夜只值这个价钱么?五千两。” 我蹙眉看她:“你真的有那么多钱吗?不像吧。” 紫苏冷哼一声:“区区五千两还难不倒本姑娘。这次我势在必得,若抢不过你,我就吞粪自尽。” 我不甘示弱:“卧槽,为了你吞粪自尽这壮观的一幕,我也得压倒你。五千一百两。” 云虚子笑眯眯看过来:“莳萝姑娘,目测你拿不出那么多钱吧。” 关键时刻怎能退缩,我侧身转向苏沐:“借钱。” 苏沐神色迟疑:“阿萝,这个……” 紫苏笑得得意:“哦呵呵呵,这种事情苏沐怎会借钱给你,你当他脑子被门挤过?” 云虚子点头表示赞同,食指敲上桌沿:“五千两一次。” “五千两两次。” 我倏地站起:“五千一百两。” 云虚子斜睨我:“哦?钱呢?” 我转眼看紫苏:“紫苏,你有多少钱?” 紫苏吧嗒吧嗒数着,冲我嘿嘿一笑:“一万两的既视感。” 我蹭蹭蹭挪至苏沐身边,深吸一口气:“我的初夜卖你,一万零一百两,成交?” 苏沐眼睛骤亮。 紫苏一拳擂上木桌:“无耻,这样都可以?!” 我冷眼对她:“我等你吞粪自尽哦。” 紫苏蹭蹭蹭也跑过,对苏沐道:“我卖身给你,只需二百两。” 苏沐神情一垮:“紫苏,你……” 紫苏豪情顿增:“道长,一万零二百两。” 我咬牙切齿:“苏沐还没答应买你好不好。这个出价不算。” 紫苏板斧一抡,堪堪落在苏沐床沿:“他若敢不买我,我就宰了他。” “两万两。”一道洪亮中气十足,稍带稚气的声音自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