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情人 这天清晨天色不亮的时候,自由城艾依德公馆门前的杂役就备好了两匹骏马和两匹驮马。很快两个穿斗篷的黑衣人出来跨上了坐骑就出发了,他们穿过清晨迷雾笼罩的青石板路,一直向北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早上的晨曦穿过水晶大窗投进卧室,直到暖暖的阳光射到了大床上那鲜嫩肉体,少女们才从春意无边的梦中醒来。 她们这才发现爱人和他的黑侍卫已经不辞而别了。少女们慌张的跑去叫醒了伯恩斯小姐,伯恩斯小姐这时也才恍然大悟。于是她只得让女伴露露找来了副官福莱,才把事情问明白。原来前天弗兰西就已经决定要今早出发了,凌晨时分还是福莱为他们备好的马匹。因为担心提前走漏风声,所以这次出发前除了福莱,弗兰西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为何弗兰西本次出发走的如此低调?原来是前两天晚上劳拉来与昂泰拉告别时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有人要半路袭击弗兰西。之前劳拉的三个堂哥‘铁拳格贝’‘独眼勒瑟’‘快刀拉吉’被弗兰西痛打过,其中‘独眼勒瑟’还被打过两次,直接导致了法兰黑森禁军火烧北郊佣兵大营闹出了一番骚乱。 这次骚乱后勒瑟直接被打成了重伤,后来痊愈出院的老大勒瑟和老三拉吉决心要报复弗兰西。可他们再嚣张也没不敢进入中心城区造次,于是他们就纠集一大帮佣兵堵住了自由城往北的‘谭诺隧道’。又找人盯住了各大港口码头,扬言非堵住弗兰西,新仇旧恨一起算让弗兰西偿还血债! 上次骚乱算是弗兰西急中生智勉强压了下来,所以这次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弗兰西决定低调行事。可自从上次骚乱后,弗兰西就下令黑森禁军把自由城的囤粮全部运到了阿卡,所以现在自由城北郊区已经没有法兰禁军驻扎了。可现在单凭弗兰西手头的这几个人实在是势单力薄,恐怕也很难从谭诺隧道硬闯过去了。而且弗兰西也担心硬闯会再发生一次流血冲突,到时候恐怕免不了受到法兰本土的责罚。 因此为了掩人耳目,弗兰西只能悄悄出发,他计划不再从穿过谭诺隧道直接北上。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出城往东从走山路进入克里夫兰侯国,然后纵穿克利夫兰侯国北上,再从贡多山脉南麓的芒特镇向西。穿过神圣王国的飞地‘帕马主教领’进入北罗公国的领土,经米兰诺城再前往卡拉。 也就是下面这张地图上画出的黄色路线。而画面中另一边的绿色路线是原来的运粮大道,这条运粮大道是卡拉通往自由城的主干道,道路宽阔平坦,沿还遍布村庄,既安全又通常。可这条路必须经过谭诺隧道,现在谭诺隧道一堵,弗兰西他们只能另寻他路了。 绿色是主干大路,黄色为弗兰西计划 穿越贡多-克里山脉的路线 弗兰西新计划的这条路线比原本自由城北上卡拉的运粮大道远了将近一倍,而且还需要翻越‘克里山脉’和‘贡多山脉’,原本四五天的路程现在至少要走两周以上。更危险的是克利夫兰公国北方的芒特靠近贡多森林,那里是强悍的贡多精灵的地盘。那一代通往帕马的道路上盗匪横行精怪遍地,过往行商的旅人常有被盗贼袭击或者被贡多精灵绑架的案件发生。 因此这样一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轻装简从快速通过,争取两周之内抵达卡拉。这样一路上既能避免人多事杂,弗兰西决定只带上昂泰拉出发,这样正好留下福莱。他一边可以继续养伤,另一边也能和斯塔芙准校一起,在自由城迷惑那些想要找弗兰西寻仇的佣兵们。由于临走前弗兰西交代了福莱不要声张,因此福莱也就没有通知家中的女眷。一来是怕府上佣人走漏了风声,二来是怕佩吉佩里和劳拉因为送别而感到伤感。 福莱向几位小姐说明了情况后就退下了,双胞胎姐妹佩吉佩里听完了原由不禁悲伤又欣喜起来。她们悲伤是舍不得弗兰西离开,但是欢喜的是此去前线弗兰西必定是要高升了。能陪伴在这样的男人身边,做他唯二的情人。这在她们那个贵族女眷的圈子里,可以说是最值得炫耀的事情了。再想到前几晚弗兰西的表现,临行前还主动与她们共度良宵,更是让两个少女沉浸在了爱情的幻想之中。 见事情已经清楚了,伯恩斯小姐的侍女露露就进来请走了两位尚在陶醉中的少女。床上的伯恩斯小姐情况非常不好,露露让老妈子为房间更换了痰盂,又打开了窗户通风,最后一个人坐在床边陪伴伯恩斯小姐。入秋以来,伯恩斯小姐的咳嗽愈发严重了,时常都能咳出血来。前些日子的某次舞会上伯恩斯小姐突然昏倒了,事后发现她患了严重的风寒。 更糟糕的是:前来检查的医生竟然发现伯恩斯小姐并不是得了风寒,而是更严重的‘痨病’,病痛已经伤害到了她的肺部!但伯恩斯小姐命令露露不要把事情告诉弗兰西,她担心弗兰西会因她的这点‘小事’而分神,虽然这件‘小事’是当时近乎绝症的‘痨病’。 痨病:今天的解释大多就是指‘肺结核’,但在那个医术并不发达的年代,所有的严重肺部和呼吸道感染都会被归为‘痨病’。虽然在今天这种病症大多可以治愈,但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绝症。其实在那个年代,人们的普遍寿命只有三四十岁,很多今天看来稀松平常的疾病,在那个时代都有可能要了人命。 当时还有很多今天差不多已经绝迹的可怕传染病。比如:麻风病,疟疾,伤寒,霍乱,鼠疫和天花,几乎各个都是收割人命的‘镰刀’。而且这些可怕的传染病,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大规模传播一次。所以在那个时代,人可能动不动就没了,因此当时的人们看待死亡的态度,要比今天的人平淡很多。 伯恩斯小姐当时听到了这个诊断后同样显得很平静。她给了医生双倍的诊费并要求医生恪守秘密。当然她再没有告诉任何人,更没有写信给巴斯顿父母和弗勒格。她不想把这个可怕消息告诉他们任何人,她既不想让自己的父母伤心,也不希望打扰弗勒格的美好时光。 她只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就是一场多余的‘闹剧’,就好像一台晚宴中上菜期间穿插的表演一样无关紧要。她感觉自己是个无用的人,自己的名声也早就一片狼藉,家族也不可能从她的婚约之中获得好处,她也一样无法为所爱的人诞下子嗣,哪怕是没有名分的私生子也不行。 是的,她早就发现自己不育了。因为她还在巴堡危机的那段时间,她就偷偷停用过‘番红花麝香茶’。可即便是被困法兰公使馆那段与弗勒格夜夜笙歌的时光,自己的肚子却依旧没有反应。尤其是后来自己的闺蜜‘比奇.贝斯’大婚后,刚刚停用‘番红花麝香茶’就立刻怀了孕。这让伯恩斯终于明白:自己可能真的无法生育。后来她也偷偷的看过医生甚是请过女巫但都无济于事,直到她终于认清楚了自己无法怀孕的事实。 至于她后来还服用‘番红花麝香草’的原因,单纯是为了保持体型和让面色红润。 在那个落后的时代女性地位非常可悲,尤其是贵族女性,她们的价值一个是通过婚约为家族带来的影响力,第二个就是生育子嗣继承这些影响力。所以当这两条都幻灭后,伯恩斯小姐生命中唯一的‘光明’就只剩下了弗勒格的爱情。可如今弗勒格的爱情也已经离她而去, 现在的伯恩斯小姐不想再惊动任何人,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也接受了就这样默默无闻的从这个世界消失的结局。 故事的另一边,太阳出来之前弗兰西和昂泰拉就已经出了自由城城区,现在正走在自由城东郊外的大道上。上午的金色的朝阳洒在克河平原的沃野上,金色的玉米田一望无际铺满了整片大地。道路两边高大的树木宛如一个个巨人守望着这偏肥沃的田野,一座座精美的庄园,时不时的出现在道路两边,涓涓的溪流中天鹅与鸭群在水中畅游。大道上旅人穿梭马车疾驰,偶尔经过的岔路口还有本地农庄的小贩在兜售自家田里的土产。 弗兰西看着这一片勃勃生机的景象,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法兰。从皇城向南到米萨的那一路上,也是这样一番富饶的景色。弗兰西这么一想,突然有些想家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王、母后、妹妹菲奥娜还有白塔奶奶。以前小时候他经常要离开法兰很久,跟随导师阿尔弗雷德大师远游。可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过想家,如今自己长大成人了居然开始想家了!弗兰西不禁感叹:大概真的是‘人越成长,越害怕孤单吧’。 由于出发时二人轻装简,所以弗兰西和昂泰拉只用了一个白天,就往东走了将近两百法里(1法里约等于0.6公里,1.66法里约等于1公里,200法里约120公里)。转眼就来到了自由城所在的‘西罗西克自由邦’与克利夫兰侯国的边境。眼前这座横亘在罗西克半岛中部的大山就是著名的克里山脉,翻越过它就等于出了罗西克南部。 可翻越卡里山脉北上一般有两条路,一条是再往东一百法里‘韦洛亚’城附近的克河峡谷,另一条就是弗兰西现在走的这条。克河峡谷那条路当然是主干道,虽然沿河而建但非常宽阔也很平坦。而眼前的这一条就是不同了,这条路要崎岖狭窄的多。为了保持体力二人就近找了一家酒馆投宿了一夜。 第二天又是天不亮二人就出发了。由于没有获得正式的通关文书,弗兰西和昂泰拉只得从砍柴小径绕行关隘。虽然走小路艰难了些,但弗兰西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南罗西克的土地了。自由城那混合着糜烂的铜臭和浓稠的脂粉的空气,早已让他快要窒息了。女孩们温柔的床榻让他感到沉沦,寻衅滋事的佣兵更是如同苍蝇般讨厌。更令他感到恐惧的就是那个自称‘克郎姆大人’的家伙,那日舞会之后,弗兰西每每想起那双邪恶阴毒的红色双眼都会让他寝食难安。 不过现在好了,他终于踏上了北归战场的道路。更大的挑战也在前方等待着他!前几天,北方联军即将崩盘的战报如同丧钟一样不停的催促他,如果本次联军不能在入冬之前摧毁邪塔,那么他们这一年的奋战,就会像去年一样再一次付诸东流。‘碎骨原之战’和‘恐怖丘之战’,付出的牺牲统统都要打水漂了,所有的愿景都将化为泡影。 想到这里,他就恨透了像北罗阿比齐大公父子那样的这些旧式贵族。他们只想着为自己的利益争权夺利,完全不管战事走向和整个大局。他更痛恨教廷,教廷只想平衡各方势力,根本就不考虑个人能力和整个人类的危机命运。如果让安德鲁叔叔继续指挥,想必现在早拿下那座邪塔了。就算是神圣王国的瓦伦汀元帅指挥,也不至于让联军陷入今天的处境。 正在想着,本来就阴郁的天空居然簌簌的下起了小雨,山间的天气总是这么琢磨不透。昂泰拉取出了油布斗篷给弗兰西,二人披上斗篷继续前行。到了中午十分他们终于绕过了边境的隘口爬上了山脉的峰顶,站在山顶眺望来路。这山脉就如同一张巨大的石桌一样,一下子从南边的克河平原拔地而起,而山脊北面则是层峦叠嶂的山川。 弗兰西幼时周游列国的时候并没有经过这里,但地理书告诉他:翻过这片山峦后,就是一大块以克利夫兰堡为中心的盆地。于是他指着北面山谷间的道路对昂泰拉说道:“瞧啊,那条路应该就是直通克里夫兰堡的道路了。” 昂泰拉微笑着点点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克利夫兰的…梵妮小姐…就是…这里的…贵族吧?主人!” 弗兰西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昂泰拉居然记得梵妮小姐。只是下意识的回答:“是啊,梵妮小姐是本地侯国选帝侯的独女,也是未来这个侯国的继承人。” 昂泰拉的黑脸上露出了一排白牙,又忍俊不住的问道:“那么…娶…梵妮小姐,就可以继承…这个国家吧?” 弗兰西皱皱眉头觉得今天昂泰拉怎么有点奇怪。平日里这家伙一向都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可今天为什么一再问梵妮小姐的事情?于是他装作严肃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昂泰拉。” 昂泰拉不好意思的挠挠箍头的钢箍,小声说道:“如果我们去…拜访…梵妮小姐,梵妮小姐…见到主人…应该会非常高兴。” 弗兰西听出了昂泰拉话中的意思,于是当场拒绝道:“我们要尽快返回前线,军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梵妮小姐的克利夫兰军团现在虽然轮换回国休整,但那也不是会客的时候。” 昂泰拉听完有些失望,他大概是怕主人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于是干脆直白的说道:“呃…昂泰拉觉得…梵妮小姐喜欢主人您。梵妮小姐…开会的时候…总是…偷看主人。梵妮小姐还……” “好了!”弗兰西听到这些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昂泰拉。他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这点,军事会议时候梵妮小姐看他时候那炙热的目光现在想起来都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现在还不想被这些儿女私情耽误正事,尽快返回前线就是他现在最大的希望。 于是弗兰西严肃的告诫昂泰拉说道:“昂泰拉,梵妮小姐是克利夫兰的圣女,她早就以身许国表示终身不嫁。所以切勿再说这些有损人家名誉的话了。” 昂泰拉无奈的撇撇嘴说道:“在大漠上,没有什么圣女…只有骄阳…和爱情。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他们就可以…结合…在一起,在帐篷里结合…在马背上结合…在沙子上结合…只要双方愿意…就可以。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再相爱,妻子…就可以离开丈夫,丈夫也可以…离开妻子,爱是真神…赐予人们的…权力,没有人…可以禁锢。” 弗兰西听到昂泰拉这么富有诗意的陈述也颇有些感触。是的,大漠黄沙敢爱敢恨也曾经是他向往的生活。之前‘碎骨原之战’后的那段低谷时光,他就向佩吉佩里提出过这种想法,可惜被双胞胎姐妹婉拒了。现在想来他还真有些羡慕阿兹狄人的这种生活方式。 一个部落的族人生活在一起,男人女人自由结合,孩子们由部落的所有人共同抚养。大家都是父母也都是子女,彼此之间没有隐私,没有占有,有的只是彼此间的亲情和爱。他们就是要靠着这种空前的团结,来对抗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完全不像圣教世界那些所谓‘文明开化’的人们一样自私自利虚伪狡诈。 想到这里弗兰西轻轻叹了一口气,吩咐道:“我们此去前线,以赶路为重,我们尽量不要招惹是非。我想低调避开市镇,尽快抵达克里夫兰侯国北部的芒特镇,然后出隘口进入北罗平原直抵卡拉。所以不要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昂泰拉听完只好无奈的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二人沿着山峦之间的小路一直前行,一路上森林环绕道路曲折。还时不时有野物从山路前方窜过,但他们哪里逃得过昂泰拉的眼睛。不消半日功夫就有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顺手成了昂泰拉的猎物,二人直到天色渐暗才抵达了河谷之中的一个小镇。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弗兰西和昂泰拉没有下去河谷到镇子里去,只是在河谷对岸的山脊上找了一处空地露营。 昂泰拉先生起一堆篝火,然后从驮马身上卸下鞍袋和帐篷,很快就在篝火旁边搭起了一个单人帐篷。昂泰拉又鞍袋中掏出一包加了雄黄的石灰粉,沿着空地周围撒了一个十步见圆的大圈,这是为了防止夜里有虫蛇蝎蚁爬进营地。一般这种准备工作都应该是由侍从做得,但弗兰西这次就带了昂泰拉一个人,所以他也撸起袖子一起帮忙。弗兰西自幼和阿尔弗雷德大师三次远游,这种露营的技巧当然驾轻就熟。 他见昂泰拉已经生好了火,于是就拿铜壶去附近的溪流里打了水在篝火上煮起了茶。煮茶期间他又牵着四匹马去溪边饮水,还放马儿在溪边的草地上吃草。等放完了马回来,昂泰拉已经布置好了营地。昂泰拉为他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就拎着打来的野物去下游很远的地方处理了。这也是为了晚上安全,因为处理野物留下的内脏和血腥味很容易招来野兽。终于在天黑之前昂泰拉处理好了猎物,他拎着几只剥光洗净的猎物回来,串上木签就插在篝火边烤。 很快烤肉的香味就弥漫在树林间,昂泰拉又从鞍袋中取出一条棍面包和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原来里面是佐料。昂泰拉拿出里面的盐巴和孜然辣椒粉撒在烤肉上,调料的香味顿时让弗兰西感觉到了饥饿。很快昂泰拉从一只烤熟的野鸡身上掰下一根鸡腿递给弗兰西。毕恭毕敬的说道:“主人,请…先吃一点。” 弗兰西接过鸡腿尝了一口,虽然野鸡腿上肉少了一些,但非常有嚼劲,味道也还算不错。昂泰拉见主人吃了,这才切了面包又递给弗兰西。自己则拽下没什么肉的鸡脖子啃了起来。弗兰西见状于是吩咐道:“昂泰拉,食物很多没必要这么只顾着我。” 昂泰拉立刻回答:“是的主人。”随后他想了想又提议道:“主人,今晚…我来守夜,待会儿吃完…我去把骨头…埋掉。免得…引…野兽过来。” 弗兰西摇摇头说道:“这次赶路只有你我二人,就不必这么拘礼了。一个人守夜到天亮的话,明天赶路会没有精神,我们换班来守吧。” 昂泰拉坚持道:“没关系的,我骑在马上…也能睡觉。这是我们…阿兹狄勇士的…特殊本领。” 弗兰西见昂泰拉如此坚持就说道:“这样:你守前半夜,黎明前我醒了就换你休息。这一带比较太平,但再往北就不行了。尤其是靠近贡多森林一带的原始森林,不仅有树精灵的王国还有其他各种精怪。到时候一定要小心。”昂泰拉点头称是。 二人吃完了两只野鸡和半条面包,弗兰西已经差不多饱了。他嫌最后那只烤野兔的‘青草味’太重,就让昂泰拉一个人吃了。很快漫天的繁星出现在了夜空,白天的赶路让弗兰西感觉甚是疲惫,于是便早早睡下了。 清晨林木之间‘喀拉~喀拉~喀拉’的琢木鸟啄树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弗兰西拉开帐篷看见昂泰拉正拎着角弓蹲在旁边的树桩上眺望。弗兰西立刻警觉的坐起身来问道:“什么事?昂泰拉。” 昂泰拉悄悄的转过身回答:“下面…埋骨头的地方,有东西!…不知道是…狐狸…还是豺狼。” 弗兰西随手披上外套,跟昂泰拉沿着山坡往下走了大概一百来步。远远的看到下面的溪流边,一只黑白相间土狗一样大小的动物,正在扒那埋内脏和骨头的石堆。昂泰拉大概是没见过这种动物,有点疑惑的问道:“这怎么是只…长着猪鼻子的…黑白狗?” 听到昂泰拉的描述弗兰西差点笑出声来,于是他解释道:“噢,这是只猪獾。这种东西只有南罗西克和海对岸的占西有分布,难怪你不认识。这里本地的猎人们常用它们的油熬药或者做剑油。它是一种非常害羞的杂食动物,没有威胁放心吧!而且猪獾很警觉,所以有它在这里就证明附近没有狼或熊之类的大型猛兽。” 昂泰拉听到弗兰西的解释,这才放心的收起了角弓。大概是听到了人的声音,那獾立刻警惕了起来。但又舍不得那石头堆下面埋的内脏和骨头,于是犹豫再三还是不情愿的爬走了。见那獾走了,于是弗兰西吩咐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洗漱煮茶。等天亮后吃完早餐我们再出发。” 于是昂泰拉领命返回了营地,由于守了一夜钻进帐篷他就睡着了。另一边弗兰西就给篝火添了柴,又从自己的鞍袋中取出一个小皮夹,又拎了水壶去到了小溪边。虽然现在刚刚入秋,可山地间的森林里早上已经有点寒意逼人了。 弗兰西来到小溪边打开皮夹,原来这是一个便携式的个人清洁夹。里面有剪刀,指甲锉,牙刷,剃刀,还有一小块肥皂和一小盒牙粉。皮夹子的底衬一边镶着一块砂纸,另一边镶着一小块镜子。是的,在中世纪晚期甚至更早的时候这些个人清洁用品就已经发明了出来,并且用途和今天已经非常类似。 弗兰西先用肥皂在脸上打出泡沫,然后揉软了胡须再抽出剃刀。他先把剃刀在皮夹内侧的砂纸上磨了,然后就对着那块小镜子,小心翼翼的的刮去了脸上的须根。刮完脸弗兰西又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把牙粉倒上面了一点,然后用牙刷沾了点水,把牙粉和匀后才开始刷牙。这牙粉是贝壳粉加了苏打盐和薄荷油制成的,味道已经非常接近今天的牙膏了。那牙刷虽不及今天的牙刷精致,但大抵也是头部装了猪鬃的小毛刷的样式。 洗漱完毕,弗兰西打了水返回了篝火。架上铜壶往里面扔了两块切下的茶砖碎块,弗兰西就牵着马匹去水边饮马了。弗兰西从鞍袋中取出一个大毛刷,沾了水为马匹刷毛。这种杂活一般都是仆役们干的,但弗兰西今天想自己还做。简单的刷完四匹马,弗兰西把它们带回了篝火边。他从鞍袋里取出了豆饼喂给它们,这种巴掌大的豆饼是专门的特制马料,里面是用粉碎的豆子和谷物加了矿盐压制而成的。这种压缩豆饼对马儿来说简直就是人类的‘巧克力能量棒’一样的美味。 弗兰西给其他三匹马各喂了一块豆饼,又专门给自己的疾风多喂了几块。其实这些豆饼都是给‘疾风’准备的,因为四匹马中只有‘疾风’是皇家战马。皇家战马吃惯了精料,所以外出时候只有多喂点豆饼才能保持它的状态。其他三匹马就不用,其中一匹是混血腕力马是昂泰拉的坐骑,其余两匹都是自由城牲口市场上买的本地驮马。这三匹马都是很普通的货色,平日里很少能吃到精料,所以给它们各分一块豆饼也算是弗兰西的善良了。 一切工作做完,茶也煮开了。这时早已天光大亮,茶壶沸水的‘呜呜’声一响,昂泰拉一轱辘就爬起来了。弗兰西叫他也去小溪边洗漱,然后自己掏出了昨天剩下的半条面包和一些腌肉还有奶酪做为早餐。 昂泰拉来到溪边洗漱,当然没有弗兰西讲究。只见他随手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掏出了一小团干薄荷叶,然后随手砍下一根柳条就连同薄荷叶一起嚼了起来。那柳条的味道想必很苦,但由于宗教原因猪鬃做的牙刷对于昂泰拉来说是不可能进嘴的。刷完牙昂泰拉又抽出钢刀往沙里一插,钢刀立在那里寒光闪闪。昂泰拉顺势蹲下拔出匕首,就对着钢刀上的人影开始了刮脸。 别看昂泰拉手段粗糙,但脸一样刮得干干净净。柳枝嚼碎后也一样可以和牙刷一样清洁口腔,这种用柳枝清洁口腔的做法现在还流行于印度和非洲。洗漱完毕昂泰拉回到了篝火边,主仆二人吃完早餐喝了茶就收拾行李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