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外交 弗兰西在自由城‘被休假’期间深刻体验了南罗西克的上流社会生活。从社交到经验,从情感到生活方式。仲夏的这晚伯恩斯小姐安排弗兰西来参加了尤内公使伊森侯爵府上的舞会,结果舞会期间疑似受到了一个叫做‘克朗姆’的怪人的精神攻击。这下触发了弗兰西的头痛症,伯恩斯小姐就想紧急带弗兰西回去,结果路上遭到了仇家佣兵勒瑟的埋伏。恰好法兰军来接收粮草的赫尔上校赶到击溃了喽啰们,弗兰西被顺利送回了艾依德公馆。公馆有马利诺家的双胞胎姐妹等待弗兰西,在女孩的抚慰下弗兰西的头痛终于得到了缓解。 可是大清早弗兰西刚一醒来就听闻了昨晚法兰军为报复长官被伏而袭击了本地佣兵营地的事情。这会儿本地的官员和治安官长官已经到了公馆兴师问罪来了。这种外交事件其实应该交由外务省外交官来处理的,但法兰在自由城本来没有常设的公使馆,只有临时派驻的公使。而目前法兰临时派驻自由城的公使迪达大人也并不在自由城,于是弗兰西就阴差阳错的成了法兰在自由城身份最高的人,所以这件事情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弗兰西以前没有处理过类似的外交事件,但他却知道极限施压的原则,于是他打算用自己的方法来压服对手。 弗兰西一行下楼走进二层的小会客厅,思慕探长看见弗兰西进来立刻上前迎了上来客气寒暄道:“哎哟,兰西少校咱们真是有缘,才这么两天就又见面了!上次在塞述宫的时候,兰西阁下的风采下官真是历历在目啊!”兰西少校是弗兰西化名的官职,看来自由城方面暂时还不想把事情闹翻。 弗兰西一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他不客气的径直走到办公桌里坐了下来,艾依德先生则站在了弗兰西背后侍立。弗兰西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打趣问道:“思慕探长今天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难道是为了上次塞述宫斗殴的事情前来么?” 见弗兰西明知故问,思慕探长微微一笑便说道:“噢噢,当然不是。但今天前来所谈之事可能也跟上次塞述宫的事情有些渊源。噢,差点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市议会委托过来交涉的高级官员。今天我俩拜访贵府是为了昨晚发送的一件小事,想同兰西少校商议。”说着思慕探长介绍了身边的官员。 弗兰西见思慕探长还算客气,于是就抬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思慕探长和那官员于是坐下,二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由思慕探长讲话:“昨晚我们北郊区东北角的佣兵营地被咱们法兰军前来运输粮草的军人袭击了,期间法兰军人不仅打伤了数百人,还焚烧了营地。不知道兰西阁下知道么?” 弗兰西回头看看艾依德先生,转过头微笑着回答:“噢,今早刚刚听说的。好像是有这么件小摩擦,打伤了几个流氓兵痞,打斗中不慎引燃了杂物点燃了几座窝棚而已。” 思慕探长见弗兰西有意狡辩于是说道:“哎呀呀,兰西阁下这回说笑。昨晚北郊佣兵大营可是伤了近千人,现在可是还有二百八十来个伤员躺在北区圣母院呢!其中七八个可能已经快断气了。损坏的营房有一百多座,光是完全焚毁的营房就有十多座。阁下您可不能说是小摩擦啊。” 弗兰西一听心想:果然昨晚动静很大。但他却马上发现了漏洞,于是反问道:“噢?这么严重,那请问这营地驻扎了多少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营房?探长说言非虚?” 思慕探长身后那化了妆的官员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的愤怒,于是立刻回答道:“这营地是本城第二大佣兵营地,有近二百座建筑,最多能驻扎八千人。虽然目前没有住满,但昨晚少说有两千来名佣兵驻扎在里面!” 那官员说这番话本来只是为了证明他们的统计数字绝对不虚,可没想到正好落入了弗兰西的陷阱。弗兰西见对方中了圈套心中不急反喜,于是问道:“那就奇怪了!我记得我军内部通报的是本次运粮的军人一共才三个半联队不到三四百人。我不明白区区三四百人怎么可能会去袭击一个驻扎了两三千人防御完备的大营呢?而且还打伤了近千人,烧毁了十多座建筑。我怎么听怎像是……陷害呢!?” 弗兰西的话完全出乎对方的意料,可还没等对方回答,弗兰西厉声问道:“要知道负责运粮可都是我们法兰军的二线部队,这些地方禁军中全是些十六七岁刚成年的孩子。而咱们自由城的佣兵不是向来以经验丰富,英勇无畏著称么?今天两位过来告诉我:一小群法兰二线的新兵蛋子,打了他们人数几倍的精英老兵,还是赤手空拳没有动用兵器!?这也太扯淡了吧!怎么?你们是想恶人先告状么难道?” 那官员被弗兰西怼得哑口无言,羞得满脸通红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思慕探长一看弗兰西占了上风于是连忙说道:“噢,昨晚营地遭袭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营地疏于防备,所以突遭袭击才损失惨重的。阁下,不管过程怎样,这结果怎么说都是:贵方先动的手,而且造成了我方佣兵伤亡。我们这次来就是要讨个说法的,要不然不好向上头交待。” 弗兰西微微一笑说道:“好啊,这个我方让艾依德先生请自由城最好的律师进行交涉吧。只不过我不知道届时庭审的时候法官们询问事件起因,证人们该如何回答?” 听弗兰西这么一说,思慕探长和那官员立刻面面相觑。弗兰西轻松笑道:“那就让律师这么说好了:自由城官方佣兵袭击法兰军官座驾,打伤王室侍从,欲意刺杀法兰王室成员如何啊?”说着把手搭在了桌子上,他手上皇室蓝的印戒闪闪发光。 那官员和思慕探长立刻就发现了弗兰西手上的印戒,弗兰西既然亮明了身份大概就是要鱼死网破了。要知道‘刺杀他国王室成员’,跟在哪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通常情况下非导致双方开战不可。二人头上汗都下来了,那官员忍不住立刻回嘴道:“哎,哎,阁下,阁下。这就是一场普通斗殴引发的冲突,您可不能随便乱讲啊!这要是引发了……” 弗兰西冷笑一声,没等他说完突然‘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声质问道:“乱讲!?法兰卫士们擒住行刺匪首时,你们治安官居然护住了贼人。莫非是你们自由城议会指使!?怪不得,马车行进路线状况频出,原来是串通好了的啊!好在我们擒住了不少贼人,看来要让他们自己招认了这是!到时候供词呈上教廷,我就不信讨不来一封征讨诏书!” 思慕探长眼看就要谈崩吓得脸色煞白。如果真如弗兰西所说,一国王室遇刺,如果‘证据确凿’是另一国指使,教廷还真有可能下令‘绝罚’并且下令征讨的。到时候法兰大军压境,自由城免不得生灵涂炭。思慕探长立刻起身劝道:“哎哎哎,殿下息怒!噢不,阁下息怒!我自由城素来中立,从来不牵扯大国争斗。怎么可能蓄意指使刺杀他国王室呢?阁下如此讲话可是要把此事置万劫不复的境地啊!”思慕探长也没想到弗兰西直接‘掀桌子’了,一时着急居然嘴都瓢了。 那官员也被逼的涨红了脖子起身说道:“这这这,阁下您这是无端指责,无端指责啊!我方表示严正抗议严正抗议,我们,我们要求您立刻就刚才的无端指责向我方道歉!” 见那官员强装嘴硬,弗兰西‘轰’的一下突然站起,桌子对面二人瞬间就被他强大的气势压倒了。弗兰西怒吼道:“放肆!!我方王室遭到你方佣兵蓄谋行刺,居然还敢要求我方道歉!碎骨原上大魔头骨的邪能还没散尽你们就敢如此放肆!卡拉离这儿不过两日路程,怎么?是想让我们皇家骑士们亲自到圣马可广场上讨个公道么!?” ‘圣马可广场’就是自由城市政厅门外的海滨广场,是自由城的城市核心。面对弗兰西的武力威胁,那官员也急了。这在他看来分明就是法兰倚靠武力仗势欺人。他也鼓起勇气义正严辞的说道:“您!您这是赤裸裸的武力威胁,强势讹诈!我们,我们的民众和议会绝不屈从于武力!我们绝不屈从于霸权!我们是光荣的共和邦联!我们有着光荣的市民!我们有着……” 弗兰西懒得听这些口号,直接打断道:“哼!如果外国军队真是打到了广场,估计执政官一家可能早就被您嘴里那些‘光荣的市民’挂上路灯杆了,我亲爱的先生……”其实弗兰西一早就认出这个官员就是当今执政官雷昂多.贝托尼本人了,虽然弗兰西只在茱莉亚的生日舞会上见过一眼雷昂多,但平日里画画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可不是白练的。 雷昂多也知道弗兰西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本来还想狡辩一下身份,可到了这个关节他也知道是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于是继续抗争道:“不论我是谁,我都要坚决捍卫自由城的主权!佣兵们的行径跟我们自由城政府和议会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必须就法兰军烧毁本城佣兵营地进行道歉和赔偿!不然我们将采取一切有效措施对你们进行制裁!进行制裁!!” 弗兰西见这家伙如此不上道,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屑的说道:“那既然如此,看来我们需要换人聊一聊了。押下去……今晚和那些擒获佣兵们一起送往北方前线。” 弗兰西话音刚落,昂泰拉直接闯了进来一把抓住了雷昂多的胳膊。雷昂多吓得大喊:“你,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胆敢绑架本城官员!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弗兰西朝昂泰拉点了下头,昂泰拉‘嗖’的一下拔出匕首抵住了雷昂多的喉咙。雷昂多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喊道:“哎!哎!艾依德先生!思莫探长!救我!救我啊!” 艾依德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野蛮的手段来对付谈判对象的。他正要上前相劝,弗兰西一抬手就制止了他的发音。 弗兰西冷冷说道:“‘胆大包天’!?你居然敢辱没王室?来呀!就地正法!” 昂泰拉一听立刻收起匕首,一脚踹在了雷昂多的膝窝上,这家伙‘哎哟’一声瞬间就跪在了地板上。这时正好大门外又走进一个人原来是赫尔上校,只见他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伸手丢下了一只血胡流拉的麻袋,麻袋里咕噜噜的好像是滚着两颗头颅。 赫尔上校上前大声说道:“搞定了长官!俩畜生连叫唤一声的机会都没有,我手起刀落就把脑袋砍了下来!!” 一旁的思慕探长一看这两颗血淋淋的大概是脑袋,认定了这是赫尔上校宰了他们带来的卫兵。见对方真要杀人了,思慕探长心中呼大事不好!说不定自己今天这条小命也得交待在这。于是他连忙上前哭喊道:“殿下不可,殿下不可啊!” 可弗兰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缓缓的抬起手准备下令。思慕探长以为弗兰西是要真宰了雷昂多,于是忍不住想上去救执政官雷昂多。可他刚一动就被赫尔上校从身后用满是血污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领子,同时赫尔上校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匕首。思慕探长见状吓得连忙举起手投降再也不敢乱动了,只敢不断的作揖求饶。 雷昂多被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见思慕探长也被擒住,他再也挺不住了于是喊道:“住手!住手!我是!执政……” 昂泰拉哪里管他这些,上前一把按住雷昂多的脑袋,直接让他趴在了地毯上。昂泰拉口中还不忘用低沉的嗓音说交待道:“跪好!想留…整颗脑袋的话!” 说罢昂泰拉‘仓啷啷’拔出了腰间的大刀,这柄钢刀寒光凛凛刀上的大马瑟花纹诡异瘆人。这把刀是典型的大马瑟弯刀,款式要比蒙哥利的狗尾弯刀和法拉逊马刀更直一些,但比一般的撒拉逊弯刀更厚更宽。雷昂多一看对方拔刀吓得趴着就想往前逃。昂泰拉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襟,一下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按在地上。大吼道:“莫动!半个脑袋…可不好缝在一起!” 这一声吼彻底吓破了雷昂多的胆,他以为自己今天真是在劫难逃了。方才的震惊已经化作了绝望,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出来交涉个小骚乱居然能把命搭进去。他更没想到这些法兰人居然如此凶悍,可再看看弗兰西那栗红的头发和赫尔上校那颇具塞述特征的长相,还有黑铁塔一般的昂泰拉。于是他想明白了:这群人根本就不是罗西克的‘文明人’,而是一群彻彻底底‘野蛮人’。 他绝望的嚎叫起来,浑身颤栗的匍匐在地毯上。眼泪和鼻涕不由自主的的顺着面颊往下淌,最后凝聚成了一坨大大的鼻涕挂在口鼻上。虽然他嘴上不停的哭喊着求饶,可是脖子却不自主的伸得老长老长。因为他可是见过砍头时候被刽子手砍歪的死刑犯,那死相太难看了。昂泰拉的大刀却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锋冰冷的刃尖刚刚碰到他的后颈,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觉得下身传来一阵温暖,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吓得失禁了。 弗兰西见他这副怂样,不由得冷哼一声鄙视的说道:“哼,一个小小的官吏就敢对王室无礼!我倒要看看没脑袋的家伙怎么‘坚决维护自由城的主权’!” 说罢弗兰西手一挥,昂泰拉举起钢刀在场所有人都‘啊~~’的惊叫了起来,就连思慕探长的吓得闭上了眼。雷昂多这时终于崩溃了,他撕心裂肺的赶紧喊道:“不敢了!不敢了!殿下饶命啊!殿下!我是雷昂多!雷昂多.贝托尼!雷…啊~!” 可是一切都晚了,只见昂泰拉手起刀落! ‘唰!’的一下,这世界都宁静了! 良久过去…… 当思慕探长的眼睛睁开时,看到的是雷昂多的脑袋并没有应声落地,而是结结实实的还挂在他的肩膀上。雷昂多也缓缓的睁开眼,才看见面前砍在地板上的钢刀和被斩落在地的假发。意识到自己没死,雷昂多一下神经放松了下,身体如同抽了筋骨的风筝一样瘫软在了地毯上。呆呆的坐了起来,他的脸上才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一眼昂泰拉,只见昂泰拉那黑脸上露出一排讥笑他的白牙格外醒目。他这才缓缓坐起身,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是否还在,一边震惊的又看向弗兰西。 弗兰西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赫尔上校和昂泰拉也大笑了起来。赫尔上校松开手拉住思慕探长让他坐在了沙发上,昂泰拉也伸手一把搀起了雷昂多请他坐到了原来的位置。整个小会客厅一下气氛欢乐了起来,就连艾依德先生也释怀的笑了起来。弗兰西给赫尔上校使了个眼色,赫尔上校便去吧台倒了两杯酒递到二人面前,可二人看着赫尔上校满手的血污吓得都不敢接。 赫尔上校见两人犹豫,于是笑着说:“哈哈哈!这袋子里是两只上好的乳猪!专门送来给二人带回去烤乳猪鸡用的!哈哈哈哈!”这个‘乳猪鸡’是一种把半只乳猪和鸡缝合在一起,然后填上果蔬馅料烤制而成的中世纪名菜,读音跟‘蛇鸡兽’很像。 二人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看着地毯上被自己鼻涕和眼泪弄脏的地毯,雷昂多又羞又气却又无可奈何。他的手颤抖着把杯子递到了自己嘴边,勉强喝了一口才算是稍稍缓解了一下极度紧张懊悔的神经。 弗兰西止住笑声,慢慢踱步出来缓缓说道:“我有一件事请大家明白。就是谁也不能在法兰面前作祟!不论是兽人、恶魔、还是佣兵!所有挡在法兰前面的家伙,我都会把他碾为齑粉!”说着他正好走到了沙发后面,见雷昂多正好背对着自己坐在沙发里,于是他伸手重重的拍在了雷昂多的肩膀上。 雷昂多被这么一拍,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扔掉,可他不敢与弗兰西对视。只好从恐惧的脸上挤出一丝丝笑容点头哈腰的附和。弗兰西于是继续往前踱步说道:“这次事件起因就是本城佣兵胆大妄为,为泄私愤聚众袭击法兰军官座驾。结果反被法兰人打炮,当场抓住数名贼人,剩余贼人躲入营寨后,法兰军再次实施抓捕。可由于营寨建筑年久失修,抓捕期间不慎引燃火烛引发意外,贼首乘机潜逃。思慕探长,我陈述的案情是否属实啊?” 虽然刚才的闹剧并没有针对思慕探长,但也确实把他吓得不轻。但凡那黑侍卫的刀在稍稍偏下一寸,恐怕雷昂多的脑袋就没了。这分明就是对方已经下了斩杀他们的决心,并且还有把握平息事端。碰上这种硬茬思慕探长素来身段柔软,他可不像贝托尼家势力雄厚,丢了这位置他就没了饭辙,他要是死了他老婆孩子就得上街要饭。 “是、是、是、是,殿下说得字字属实!下官,下官这就去办!”思慕探长点头如捣蒜一般,放下酒杯就想起身。 弗兰西恰好溜达到了思慕身后,他一把按住思慕探长让他坐下。说道:“啊,不着急。留下案卷大家一起签字画押我好留个字据,正好您和这位自称是执政官雷昂多.贝托尼的先生也在。那我们还等什么?” 他话音刚落,赫尔上校就冲门外喊道:“上笔!请律师先生进来。” 只见四五个戴着假发身穿黑色长袍的律师打扮的家伙被身穿便衣的法兰军人带了进来。艾依德先生立刻说道:“这几位是本城最著名的法官和律师,今天特地把大家紧急请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证昨晚郊区械斗的事实经过。今日的诸位出席见证费的车马费,本馆自然双倍奉上!” 众人一进屋一看地毯上扔的血胡流拉的麻袋都被吓得够呛,各个都怂在一边不敢讲话。很快又有书记官带着纸笔进来,现场就让思慕探长亲自口述‘事实经过’,然后书记官当着几位法官和律师的面将经过一一记下。坐在一边的雷昂多本来见有其他人进来以为自己有了转机,可没想到来人各个身后都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法兰军人,有两个好像还是被架着进来的,看来这两位被法兰军人强行带来的。既然大家都身不由己,雷昂多也就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毕竟要是再被按着砍头他可不敢保证掉的是否还是假发。 很快书记官写完了口述,赫尔上校见没人敢动于是大声呵斥道:“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签字画押!”众人估计是被收拾怕了,一听赶紧领了纸笔来到书记官身边签字画押。 赫尔上校又呵斥道:“都听好喽!什么都不用怕!老子已经在诸位的家门口放了岗哨,那些佣兵要是敢给你们找麻烦,老子让他当晚就进去克河里喂鱼!诸位的老小家眷包括私宅田产,老子全都知道,保证诸位安全!”赫尔上校这哪里是在保护他们,分明是在威胁。 众人签完案卷才呈到了弗兰西面前。弗兰西看完满意的点头说道:“很好,那么就请执政官大人签字画押吧。” 赫尔上校把证供放在了雷昂多面前,雷昂多本来还想挣扎一下,却看见昂泰拉怒目圆睁握紧了那把骇人的钢刀。于是他顺滑的签字画押了,弗兰西接过看完也签了字由摘下自己皇室蓝宝石的印戒,郑重说道:“那么先生们,本次骚乱的是非经过就已然清楚了。那么之后就交由艾依德先生聘请的律师和诸位法官大人处理了。”说完侍童也为弗兰西在证供上倒好了印泥,弗兰西趁热把戒指按了上去。赫尔上校见事情已经成了,就领了这些律师和法官出去了。 见众人走了思慕探长也试探性的问道:“啊~兰西少校,噢不,殿下。臣下看天色不早了,是否能恩准臣下们告辞?呃…臣下们正好也好去处理本次案情…” 弗兰西见思慕探长想走,于是微笑道:“好啊,既然思慕探长有公事在身,那就不便多留了。艾依德先生的律师会随您一并返回协助办理相关事务。” 艾依德一看弗兰西就这么把思慕放走了恐生事端于是想要进言,可弗兰西却也朝他吩咐道:“思慕探长当然不能白来一趟,这乳猪鸡就带回去吧。噢,艾依德先生,乳猪鸡里少了馅料可不行。我听说最近自由城里流行吧馅料裹上金箔来吃,不如把这乳猪里塞满金币再赠予思慕探长如何?” 艾依德先生一听就明白弗兰西这是赤裸裸的收买加威胁,于是连忙叫来手下把昨晚就准备好的弗罗林金币送进来。很快公馆的账房先生就端着一个盖着红绸子的方形大红木托盘进来,艾依德上前把绸子一掀,下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四排大个的弗罗林金币。艾依德先生信仰新月教自然不能碰乳猪,于是赫尔上校就从袋子里取出的那半只血糊糊的乳猪,伸手就从码放整齐的盒子里抓了一把金币往乳猪腔子里塞。一连塞了五六把才把那乳猪塞满,然后赫尔上校就拎着这个装满金币血糊糊得沉甸甸乳猪递给了思慕探长。 思慕探长看着血糊糊的乳猪有点不敢接,但见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弗罗林大金币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弗兰西见思慕探长收了贿赂于是说道:“带这么金币回去恐怕路上不安全,请赫尔上校派几个弟兄送思慕探长回去吧。务必要送到家里妥善保护。” 于是赫尔上校领命带着思慕探长出去了。弗兰西这招看似野蛮实则高明,带着血的金币既是贿赂也是威胁。而且他还让人跟去了思慕探长家里,这分明就是人身威胁,这样一来弗兰西也不怕思慕探长拿钱不办事了。 见众人都走了,小会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现在屋子里就剩下了弗兰西、艾依德和昂泰拉以及雷昂多了。弗兰西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位现任自由城执政官雷昂多,他个头不高有些微胖,那头金色假发被砍掉之后露出了谢顶的秃脑壳。他脸上还大概还贴了假胡子,刚才挣扎的时候一边掉了,现在只有一边还斜挂在嘴角 显得十分滑稽。 雷昂多见大家都走了这会儿也有点着急了,就也想起身开溜。可刚起身就被喝住了,“让你…动了么?”昂泰拉的声音好像打雷一样,吓得雷昂多腿一软就坐下来了。 弗兰西见摆手让昂泰拉退下,又微笑着对雷昂多说道:“雷昂多先生刚才属下多有冒犯,请您恕罪。” 雷昂多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他现在心中又是愤懑又是懊恼。他愤怒的是法兰这王子居然如此无礼,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武德,明明是来文明谈判的居然敢直接动手胁迫。懊恼的是自己居然吓的尿裤子了,而且还在胁迫之下被那么多人围观签了字,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哪还有脸再跟自由城执政了。所以面对弗兰西递来的橄榄枝他绷着脸一言不发,这既是无声的抗议,也是怕说错了话再遭威胁。毕竟他现在人还在人家手里。 艾依德先生知道雷昂多心里想什么于是上前说道:“雷昂多阁下不必担心,方才殿下给您开的小玩笑只有思慕探长看到了。以思慕探长的机智程度,我相信他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去的。而且这样一来,您反而还收了一个忠诚的手下,因为他会时时刻刻都尽心竭力的为您做事生怕您猜忌。至于那些法务人事,就更不必担心了。他们进来后只看到了在您公正严肃的监督下,法兰方面的‘战神王子’认真陈述了昨晚的事实经过,并有您认证签字。这样一来此事明天见报必定能让您收获大批人心。” 艾依德说着朝弗兰西看了一眼给了一个请示的眼色,弗兰西点头应允。于是艾依德又说道:“雷昂多阁下。并且我谨代表个人保证一定会抚恤伤者重修营地。这次您出于对圣教大业的支持,暂时搁置争议又保持了与域外大国的传统友谊。真乃是既老练成熟的外交典范啊!我想民众们得到这个结果一定非常满意!” 雷昂多听到这番话顿感安慰于是抬头看向艾依德问道:“他们,他们真这么想?” 艾依德先生微笑道:“他们一定这么想,而且鄙人保证,明天自由城各大报纸都会争相报道您的这次‘外交胜利’。” 雷昂多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既然如此,那也算好歹给议会和市民有了个交待。” 弗兰西看雷昂多已经想通了于是站起来准备倒一点酒润喉,可是他一动椅子‘呼啦啦’一响又把雷昂多吓了一跳。弗兰西也没搭理他,只是来到吧台倒了杯气泡酒,喝了一口随口问道:“雷昂多阁下,听说您早就想要邀请我和我哥哥去府上做客了。不知道想要谈些什么啊?” 雷昂多现在紧绷的神经已经略微好了一些,但依旧紧张的回答:“噢,确有其事。呃,其实是家父有情。主要是想畅谈未来法兰与自由城合作事宜,以及增进双方的感情。” 弗兰西笑道:“商务方面的合作一直是由我哥哥来负责的,我是个军人您知道的雷昂多先生。除了前线打仗对后方的政经方面几乎一无所知。所以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由专业的人士来做。而且我法兰的运河公司与皇家银行,从来不拒绝任何对双方有益的合作。这些事项未来请艾依德先生具体洽谈即可。” 雷昂多点点头又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如果将来王储殿下能与家父闲来小叙,或许能够拓展出更多的方向。呃,大家可以交流一些看法,以及未来旧都地区的安排之类。” 弗兰西听完心想道:果然是政治家族,除了商业利益居然还有政治诉求。弗兰西并不想跟他谈这些,心想这给甜枣的美差还是留给艾依德好了。于是弗兰西说道:“很好,其实我方也正有此意。只是这些事情都要交由我兄长定夺,不如阁下先留下与艾依德先生聊一聊具体合作的可能,随后请艾依德先生草拟出方案交由我兄长您看如何?” 雷昂多一听心情立刻转悲为喜,连连说道:“好好好,谢殿下安排。” 弗兰西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那就有劳艾依德先生了。好了先生们,我先告辞了。”说完优雅的点头致意离开了小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