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姓莫吧?生怕我不知道你,所以想出声提醒提醒我?” 人影依旧模糊,可声音渐冷。 在场之人尚且不知这位地师为何情绪如此变化,蓝业已经额头渐汗,紧紧握着手中剑柄,保持随时出剑的姿态。 蓝业很清楚,若是对方想出手,他的出剑根本不会阻拦住丝毫。 哪怕他的本体尚且还在易海边,投在城主府的只是一抹被敬请香请来的分身。 莫子幽轻抬脚步,让自己的身影不至于躲在蓝业身后,她轻笑道:“地师多虑了,我是姓莫,从未想过要藏,也从未想过要挑衅您,只是一直在就事论事而已。” “是吗?”裴衣怀反问。 “是啊,一直在就事论事,咋了,你还不服气了?” 回应裴衣怀的不是莫子幽了,却是斜眼望天的范成灵,他又道:“裴地师,有什么情报你就直说吧,不然弄这么大动静做啥啊,又是宴请,又是关门的。” 确实,孙义找过金沉一后,整个开阳城就进入了戒备状态。而明显金沉一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拿出来一起说道说道。 金沉一看向上空的模糊人影道:“能否请地师再详言?” 裴衣怀却道:“时间不多了,而且我身处易海边,魔气纵横处。我只说三点就可,江临国叛乱为真,百余名屈魔现世为真。东临国祸乱什么时候结束,如何结束并不清楚。无论江临国是否能渡过此劫难,其周边必然要加强防范,以免凶剧重演。” “金城主,我所说的你能明白吗?在此之后,你尽可上书东楚朝廷,但我希望在东楚朝廷有回应之前,万不可大意。魔族已经堂而皇之的现世,东楚境内的各处封印之地恐怕更加危险,此事也要劳烦金城主告知东楚朝廷。” “此是我金沉一份内之事,必然办的周全,地师大可放心。”金沉一面色沉重,一字一句的应下。 裴衣怀的模糊人影,渐渐抖动,刹那间光华四溢,整个模糊的人影竟然不再模糊,反而如同真人驾临,衣衫飘飘的站立在高空。 “再会!” 裴衣怀轻吞两字,整个人就已经在空中消散。 这场莫名的谈话,有些突然,更多的还是惊慌。裴衣怀的身影消散了,那接下来所有的决定就看金沉一的了,这开阳城之后是关是开? “金城主,我们……” 一名官员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金沉一挥手打断。 “不用说了,今夜在座的各位都累了吧,我这就让人送各位回家。但有句话在前,我必须先说了,否则往后再说恐怕就要伤了感情。裴衣怀所说应该属实的,他没道理一个隐门门主要对我们说什么谎言,既然为真,那么江临国的事情我可不希望发生在开阳城里。” “不然的话……”金沉一环顾四周,停顿片刻才道:“我是读书人,不敢说有菩萨心肠,可金刚手段却是不缺的!” 本还私下议论纷纷的官员们,当即不敢再出声,唯恐有什么不当触了金沉一的心防。 “好了,都回吧!” 金沉一拍了拍手,当即就有城主府的侍卫前来打开厚重的府门。 城主府要安排侍卫们将官员们一一送回各自的府上,可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早就被金沉一和裴衣怀联手吓坏了,哪还敢大摇大摆的真让人送回去? 都各自摇手不止,连说不用不用,然后趁着夜色连连奔跑出去,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张飞和范成灵出了城主府,而赵玉这位城守将军却被金沉一连夜留了下来。 在府门口,张飞和莫子幽告别。 “莫姑娘,你们是要在城里寻一家客栈住下吗?” 莫子幽轻笑出声,却有纱布遮挡,看不清她到底笑的有多美。 “嗯,本意就是今日进城,再出城的。不想遇到今日之事,夜色太深,城门也关,也不好强行夺门赶路,只能明日清晨再走。” 张飞赞同道:“确实如此,完全想不到会有魔族现世,明天走最好。” 少年思索着,还想和莫子幽说些别的,可到底要说什么,应该说什么,却毫无头绪。 于是分别之时,只能默默无语。 张飞和范成灵是回城守府的,也是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城而去,至于和莫子幽估计要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 毕竟目的地不同,方向不同,少年也不知为何有些惆怅。 都说隐门地师是十分痛恨魔族的,包括人魔混血,可张飞有些不明白。他与莫子幽都为人魔混血,莫子幽又顶撞过那位地师,他就没发现吗? 不,张飞忽然一想,凭裴衣怀和莫子幽的对话来看,那位地师应该是清楚莫子幽身份的,包括是人魔混血。 那为什么仅仅只是语气上的冷淡? 也不是张飞非要觉得裴衣怀打杀了莫子幽才正常,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奇怪而已。 翻来覆去的想,裴衣怀是清楚莫子幽身份的,虽态度不悦也没有具体的发作,那问题就应该是出在了莫子幽身上,毕竟她确实是一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女子。 又想长名客栈内,无论是蓝业或者已经身死的老人和壮汉,还有那古姓的大齐参将,以及随后投奔的五十名古姓士卒。 张飞不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有过什么,可其人格魅力是尤为巨大的。 那么,裴衣怀看在莫子幽的人脉上决定视而不见,可他自己呢? 蓝业说的话,他可是听在耳朵里的,裴衣怀的实力不用去怀疑。那么那位隐门地师为何也对自己视而不见,若非自己也有了不为人知的魅力? 毕竟裴衣怀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仿佛在他眼里,张飞与旁通的官员们没有任何区别,以他的实力不可能感应不不魔血气息的存在。 张飞摇头苦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也算是幸运了,毕竟他可不想被裴衣怀连解释都不听就直接打杀了。 眼看着范成灵晃荡身子跨进城守府的大门,刚要随着一起进去,血脉之中忽的有了起伏。 这种起伏的跳动是极小,在往常平时里,血脉的魔性从来就不甘心,试图吞噬着理智而完全去掌控一具身体。 张飞忽然间想明白,他将自己的手抬至眼前,静静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