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血脉相连
如今,伤者日益增多,体力不支者也屡见不鲜。队伍已无法全体前行,至少需让部分人稍作休息。 于是,韩尚安排所有伤者留下,自己则带领未受伤者继续前行。 此次随他前行者仅剩十余人,虽人数不多,但能在此时此地保持无伤,大多机智或体健。 有他们在,他至少不必担心有人拖累。 当然,小眼镜也在其中。他自认为机智,因此无论如何都想跟随。 结果如何暂且不论,只能继续前行。 行进中,小眼镜始终保持在韩尚附近,既不远也不近。 按理说,想抢他位置的人应对他有所不满,但小眼镜与韩尚始终无甚矛盾,为何突然如此? 莫非他又受到了什么刺激?韩尚百思不得其解。 “你为何想取代我?”韩尚问道。 “并非取代,而是想为你分担。”小眼镜回答。 “为我分担?”韩尚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望向他。 “分担也需讲究方式,若想替我分担,可在旁协助小事,但这么多人的性命,你无法承担,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帮忙也需量力而行,切勿不自量力。”韩尚虽是好意,但言辞直白,听来似带讽刺。 小眼镜原本羞涩,闻言脸色渐白,低下头,眼中闪过愤怒与不甘。 他历经伤痛,仍欲帮忙,却未得感谢,反遭嘲讽。他顿感真心错付。 “既然如此,我以后不再多管闲事,只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其他概不插手。”小眼镜说道。 韩尚欲言又止,终未出口。 有些话难以言说,如今他的地位已不容他随意道歉。 对他不满者众多,若一一道歉,岂非要鞠躬至下月?一旦开口,便难以收回,他绝不能让此念滋生。 韩尚未理小眼镜,继续前行。而小眼镜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人心在莫名环境下易生转变,如今他真心错付,只能寻一理由,以免自己显得可怜又可笑。 不久,他们便抵达九层妖塔第二层。 此层甚是奇异,遍地冰雪,却无丝毫暖意,甚至能闻到那熟悉的食人花花香。然而,此处已无食人花踪迹。 韩尚环顾四周,未见食人花。奇怪,莫非它们已躲藏?那些东西分明会动。他派人搜寻各角落,仍未见其踪影,看来确实已无。 那花香从何而来?他掐了一下胳膊,发现对疼痛的感知变得麻木。莫非此处能使人痛觉麻木? 痛觉一旦麻木,听觉与嗅觉也会受影响。在此情况下,若遇意外,难以迅速反应,实为危险。 “鬼母跟上来了吗?”见鹧鸪哨跟来,韩尚问道。 “不知,他或许已找到该去的地方。”鹧鸪哨摇头道。 “我方才便看出,鬼母或许已想到许多,只是不愿再告诉我们。” “既然他已找到该去的地方,我们也已来到九层妖塔,便无需再纠结。” “韩少帅,你方才不应如此对小眼镜说话,他也是真心想帮你。” “我知,但我不能开此先例。一旦开口,便会有许多人要求我道歉。对我不满者众多,我即便成为恶人,也需担起这份责任。” 两人思考角度不同,鹧鸪哨无法理解韩尚,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摇头。 “好吧,你心中有数便好,我不再多言。” “嗯。” 继续前行时,他们看到一扇巨门。此门高约三四十米,一眼望不到顶,门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奇异花纹,与外面所见相似。 外面的门韩尚可伸手打开,因他与鬼母某部分命脉相连,可共享视线。但这扇门能否打开,他不得而知。即便能打开,凭他们十几人,又如何能推开这比天还高的门?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刚思考两秒,韩尚便愣住了,随后低下头无奈地笑了。他的反应让鹧鸪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莫非被刺激傻了?莫名其妙地笑什么?” “我并未傻,只是在笑自己的想法。这么高的门,即便我有此力量,也不够。即便加上你们,也不可能。这门上必有机关,大家仔细找找。” “好。” 韩尚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散开寻找机关。然而,找了一圈,却未发现任何线索。一个队员已累得靠在石满旁休息。 “我真的不行了,已连续行走多日,现在脚下全是泡。我们不能在这洞里好好休息吗?”他话音刚落,还未等韩尚回答,便惨叫一声。 “好痛!这是什么东西?”他挣扎着从后背掏出一个东西,竟是一只手掌大小的蜘蛛!这蜘蛛通体黑红,看似有毒,而队员的手上已带血,显然是被蜘蛛咬了一口,开始流血。 “好痛!真的好痛啊!”短短半分钟,他已倒在地上打滚。 “别乱动!让我看看是什么情况!”韩尚欲扶他起来,但他在地上打滚,根本抓不住。无奈之下,只能让旁人帮忙。 扒开队员的衣服,韩尚吓了一跳!只见这人的后背上横着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已高高肿起。 明明被咬是刚刚发生的事,就在这短短一刹那,竟已变成这样!简直太可怕了! 韩尚迅速拔出腿上插着的小刀,将那人的伤口横着划开! 刀子划到他身上时,他似乎并无更剧烈的反应,好像这刀划到伤口上的疼痛对他来说已不算什么。 那最令他备受折磨的,其实是伤口本身。 伤口一旦被割开,瞬间便涌出一滩漆黑而黏稠的血液。 随着黑血的流出,队员的痛感似乎减轻了,伤口也略显消肿。 旁边的人不禁松了口气,庆幸地说:“还好,这应该只是即时的毒素,我们把血放出来,再包扎好伤口,应该就没大碍了。” 然而,韩尚依旧紧锁眉头,凝视着那伤口,他内心有种预感,这伤口不会轻易愈合。 果然,伤口再次肿胀,黑血如泉涌般流出,染湿了整个背部。 队员开始痛苦地大喊,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揪心。 那红色的蜘蛛不知从何而来,仅仅靠了一下门,竟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们之前都谨慎地保持距离,没有直接碰触门,难道仅仅是靠近就会被这种红蜘蛛咬伤吗?红蜘蛛的来源成谜,他们之前连影子都没见到。 韩尚觉得这人可能没救了,于是将其交给其他人,自己则低头检查他刚才靠过的位置。 那里并没有任何洞穴,但他却发现了石雕。 没错,那浮雕正是蜘蛛的形状! “难道这剧毒蜘蛛是从石雕里跑出来的?”他惊讶地问道。 鹧鸪哨不相信,拔刀碰了碰浮雕。 然而,浮雕内仿佛被水波搅动,一只红色蜘蛛缓缓浮出,爬到了刀上。 韩尚瞪大了眼睛,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见鹧鸪哨的刀被腐蚀得锈迹斑斑。 这蜘蛛的毒性竟如此强烈,更不用说咬到人的皮肤上了。那人的背肿起来,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如此强烈的毒素下,人自然无法存活太久。 那个还在惨叫的人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后,便瞪大眼睛,渐渐不动了。 显然,他已经死去。 眼镜捂着嘴,不敢相信一条生命就这样轻易地在自己眼前消逝。 但无论他怎么呼唤,地上的人都没有反应。 韩尚甚至揪起他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把他提了起来。 “别靠近,这蜘蛛的毒素极强,流出的血可能也带毒。鹧鸪哨,快把这红蜘蛛扔到一边去。”鹧鸪哨心疼自己的刀被腐蚀,但为了活命,也只能先把它扔到一边。 红蜘蛛被扔到地上后,盘腾了两下便不再动弹,慢慢枯萎成一个小红点,最后变成了和冻土一样的颜色,似乎已经死了。 奇怪,难道这东西遇到土就会死吗?韩尚试着从地上撬起一把土碾碎,撒到蜘蛛出来的地方。 当土接触到石壁时,迅速发生腐蚀,壁画慢慢变黑,最终化成了无法辨认的模样,红蜘蛛的浮雕也消失了。 韩尚壮着胆子摸了摸那个位置,果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看来土能让这蜘蛛失去活性。大家快找土,消灭这些红蜘蛛,我们才能进去。”他下令道。 众人随即四散开来寻找冻土。这里的土层都是历经万年的东西,想要用他们手中的工具撬出来并不容易。 鹧鸪哨没有了刀,只能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铲子,一点一点地挖出了小半碗土。 这么大的门,要用多少土才能覆盖呢? 折钩上甚至开始感到烦躁,直接把铲子扔到了一边。 “我们这样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而对于这种枯燥乏味的工作,韩尚并没有太多抱怨。 他觉得在这种危险环境中,通过枯燥乏味的劳动获得成果,反而是最简单且最安全的方式。 “行了,别抱怨了。能弄多少是多少吧。我们必须穿过这扇门。鬼母也不知去向,要是她提前一步破坏我们的计划就不好了。”虽然嘴上抱怨,但在正事面前,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好吧好吧,我还是加把劲吧。”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努力,当所有人的体力都快要耗尽时,他们终于收集到了足够的土。 为了防止土重新结冰,韩尚将它们放在衣服上敲碎后,一把又一把地撒到墙上。 大量的土撒到墙上后,就像两种化学物质发生反应一样,迅速激起了大量的烟雾和泡沫。 门被腐蚀得不少,撒上去之后甚至凹下去了一点。 他们不知道这门为什么如此奇特,能被土腐蚀,但上面一定附着着某种韩尚无法察觉的道术。 古时候的道术都很特殊,如果是因为道术的话,那下面的东西肯定更可怕! 他们即将进入九层妖塔的第一层,心情都十分紧张。韩尚深吸一口气后,双手覆盖在门上用力去推。然而门却纹丝不动!当他想要再次去推时,门依然没有反应。 “你们都过来帮帮忙啊!放心,这扇门已经像化学物质一样失去了活性,不会再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伤害了。”虽然那个人的尸体就在旁边,这些话的可信度并不高,但他们必须这样做。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们可能就无法从这里出去了。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门终于有了动静! 推开门后,一股难以形容的严寒从里面传来,吹到他们脸上时简直让人后背发凉。 这里就是九层妖塔的第一层了,也许就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然而推开门后里面的空间却出乎他们的意料地小。 这里几乎只是一个十几平方的小房间,四四方方的。房间中间站着一个人,正是之前消失的鬼母! 鬼母回过头来看到他们,眼中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未过多表露。 “我还以为你们会被那扇门挡住呢,没想到你们还是进来了。”韩尚讽刺地笑了一句:“什么都想起来了,就把我们丢下来了是吧?” 鬼母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继续盯着面前的冰棺。韩尚让所有人都停在远处等待,自己则走到前面去查看那个冰棺。 冰棺里躺着一个女人,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身着华丽的服饰,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身前,睡得一脸安详的模样,脸上还带着笑容。 “这个人是谁?”韩尚问道。 “这个人就是初代鬼母。” 初代鬼母!?韩尚略感惊讶。他虽然隐隐约约猜到这具尸体的身份不简单,但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就是与古代魔国息息相关的魔国鬼母! “你跟这人是什么关系?你们是母子的关系吗?”他追问道。 “不,我就是她。” “啊?”韩尚忍不住皱起眉头,似乎无法理解这一番话的意思。 “那……我们之前在冰库里面见到的那个冰棺里面的女孩也是你吗?” “是,也是我。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想起来了,但是我始终没有办法确定。等到我到了这里之后我才真的确定了,就是她在呼唤我,也就是我在呼唤着我自己。毕竟我跟这一片大地紧密相连,我早就应该明白的,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从我自身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