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听着罗老歪的喊话声，但由于暴雨打在河面太过嘈杂，显得对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就在这时，一旁紧盯着河面的陈玉楼又有了新发现：“小哥，它在右边！” 　　 韩尚闻言，顺着陈玉楼所指的方向看去。 　　 尽管周围光线黑暗，河水也映着乌云漆黑如墨，但他已然看到，在船身的右侧，竟浮现出一条狭长且锋利的背鳍！ 　　 这背鳍足足有两米长，而且每隔一段距离还长有鳍刺，看上去狰狞可怖。 　　 “河……河神！铁头龙王出来嘞！”船夫和冬子光瞧见这条背鳍，便已经扑通一声连声跪拜。而众人也紧盯着河里铁头龙王的游向，罗老歪更是瞪着眼睛嘀咕道：“这光是个背鳍就这么长？这怪鱼的个头还真不小啊！” 　　 然而，眼看着那怪鱼在不紧不慢地绕着船游动，仿佛已经将他们当成了盘中餐在戏耍。罗老歪忍不住迈开步子，朝着河面开了两枪。 　　 “啪啪！”两声枪响，浮出水面的背鳍当即有了动作，显然是这两枪打中让其有了反应，打算再次潜入河面。 　　 “想跑？”见此情形，罗老歪也撒开了麻绳凑到船边，原以为是河里的铁头龙王吃痛逃走。然而伴随着“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一个硕大的怪鱼头颅猛地露出水面，就出现在罗老歪的正前方！ 　　 也是在这时，众人才看清了这铁头龙王的真面目。这怪鱼的身上长着怪刺，尤其是头骨的位置，竟然顶着一颗肉瘤状的硬壳！而罗老歪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跟这铁头龙王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上了！ 　　 在反应过来之后，罗老歪口中骂了两句，抬手举枪准备射击。 　　 又是两枪下去，这回是直接打在铁头龙王的脑门上。然而却并未出现子弹打穿头骨的场面，反倒是眼睁睁地看着火花溅起，子弹竟然嵌在了铁头龙王头骨的硬壳之上！ 　　 “外甥，它这头真这么硬？子弹都打不穿呐！”罗老歪有些诧异道。 　　 韩尚看着那露出头的铁头龙王，也是面色一凝。 　　 而这时，铁头龙王也有些发怒，又再次潜回河里，紧贴着船身，鱼尾用力一扫，霎时间一阵大浪拍来，船身又陷入剧烈的摇晃。 　　 眼看着铁头龙王又在河里翻腾，小船快要被颠散架了。 　　 韩尚见状，当即伸手钳住船边的栏杆，一个行云流水的侧翻身，身子也从船边探了出去。他踩在船板的边缘，手握着船栏，另一只手紧握黑金古刀，蒙在黑色斗篷下的目光显得格外冷峻，紧盯着漆黑的河面。 　　 天上暴雨不停，时常会有闪电将这一方天地照亮若白昼。看到韩尚的动作，罗老歪与花灵等人都被吓了一跳。“诶诶！你小心些！”罗老歪焦急唤道。而花灵则是望着韩尚的背影，一时竟看痴了。 　　 “小哥，它来了。”一旁的陈玉楼出言道。他的话音未落，韩尚也在闪电中看到了这只铁头龙王。 　　 显然是刚才在罗老歪那边兴风作浪不过瘾，见小船还没翻，这会儿又打算换上一边。只不过这一次，韩尚已经等候它多时了。 　　 “有机会。”看着飞速上浮的铁头龙王，似乎是想要用头撞击船身，而它的目标刚好是径直的朝着韩尚。 　　 又是“哗啦”一声，铁头龙王跃出水面，韩尚握紧黑金古刀，迎着它的鱼头横砍而去！ 　　 看到这一幕，船上的众人也都忘记了呼吸一般，屏息凝神地看着韩尚挥出这一刀。 　　 就在两者即将接触之时，那铁头龙王仿佛是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恐惧，突然一个下潜，头部堪堪避开了黑金古刀的横砍。 　　 而其锋利狭长的背鳍，却是被韩尚给硬生生削下去一段！ 　　 “成了！”眼看着铁头龙王终于受了伤，陈玉楼惊叹道。然而韩尚看着对方吃了痛，似乎变得狂躁起来，沉声道：“不能等了，得主动去找机会。” 　　 听到这句话，陈玉楼惊讶道：“小哥，你该不会是想下水吧？不行，这太危险了！” 　　 然而船上的众人也都明白，这铁头龙王受了伤，必定不会轻易逃走，下一次露头绝对会将船撞得支离破碎。眼看着铁头龙王还未潜下去多远，鹧鸪哨急忙喊道…… 　　 “绳子，花灵！” 　　 花灵与罗老歪迅速反应，将绳子甩出，紧紧抓住一端。 　　 韩尚也毫不犹豫地松开抓住栏杆的手，一把攥住了绳子。 　　 在闪电的映照下，他毅然决然地跳入了汹涌的河流之中。 　　 “小哥！小心啊！”身后传来众人焦急的呼喊声。 　　 ‘扑通’一声，冰冷的河水瞬间浸湿了他的全身。 　　 韩尚紧追着铁头龙王潜去，对方似乎并未料到会有人在此刻跳入河中！ 　　 庞大的鱼身猛然一转，发现来者竟是刚才伤害它的那个人类！ 　　 铁头龙王的鱼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在漆黑的河水中犹如两个红灯笼！ 　　 它不再下潜蓄力，直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锋利的尖齿，飞速向韩尚游来。 　　 “好机会。”韩尚在水中阻力巨大，正愁无法施展。 　　 眼见铁头龙王朝他扑来，韩尚精准地将刀口对准了对方。 　　 他巧妙地避开了对方坚硬的头骨，直冲向它咧开的鱼嘴。 　　 这一刀下去，只要它的身体不像头部那么坚硬，必定会被韩尚从侧面开膛破肚！ 　　 “唰！呲啦！”耳畔传来声响。 　　 韩尚只觉黑金古刀掠过了什么东西，起初遇到了一些阻力，但顺势下去却如切豆腐般顺畅。 　　 “成了！”韩尚心中暗喜，再一睁眼，只见眼前弥漫着腥臭的鱼血，四处弥漫。 　　 而鱼血的源头，铁头龙王的侧身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鱼嘴一直延伸到鱼尾附近。 　　 原本嚣张的怪鱼，此刻已毫无生气地沉向河底。 　　 见此情景，韩尚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那条背脊之上。 　　 他注意到背脊上的数根倒刺十分锋利，便索性放开手中的绳子，趁着鱼身还未完全沉下去，将那几根鳍刺取了下来。 　　 就在他利落地取下了五根鳍刺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黑影，与铁头龙王十分相似，只是身形较小，正迅速向河底逃去。 　　 “还有一只……”韩尚心中暗想。 　　 毫无疑问，若再成长几十年，那只小的也将成为一大祸患。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船上的众人见雨过天晴，原本波涛汹涌的河面也恢复了平静。 　　 他们还拽着绳子，紧张地望着河面。当看到血水开始泛上河面时，众人面色凝重。 　　 “快拉绳子！把我外甥拉回来！”罗老歪焦急地喊道。 　　 然而当绳子被拽起时，众人却发现那头竟然空无一物。 　　 “人呢？！”罗老歪带着哭腔喊道。 　　 当韩尚手握黑金古刀跳入汹涌的河中后，船上的众人也提心吊胆地盯着河面，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他们眼看着漆黑如墨的河面飘上来一抹暗红色，当即喊道：“是血！” 　　 此时连陈玉楼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在罗老歪的叫喊声中，绳子被飞快地拽了上来。然而当绳子的另一端被迅速拉回船上时，众人却绝望地发现韩尚并未随着绳子上来。 　　 看到这一幕，罗老歪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泛起微红。 　　 “人呢！”他的话里带着一缕哭腔。毕竟正值乱世，他只剩下韩尚这么一个亲人。 　　 而此时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河面也不再汹涌澎湃。只剩下船边不远处还在飘溢着血迹，一时分不清是那怪鱼的还是…… 　　 “他娘的，全都下去给老子找！”罗老歪近乎失控地举着枪朝着手下人怒吼道。 　　 鹧鸪哨与陈玉楼等人也心情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巨石。 　　 “鹧鸪哨兄弟，小哥他该不会……”陈玉楼神情落寞地喃喃道。那铁头龙王的狰狞模样仍历历在目，更何况这河里还是怪鱼的主场。即便是换成他与鹧鸪哨主动出击也未必有几分胜算。显然鹧鸪哨也有同样的想法。 　　 另一边的罗老歪正抬着枪口打算逼着手下跳河去找韩尚。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不用找了……我没死。” 　　 听到这声音船上的众人皆是一愣。“是韩尚！”花灵当即捂着嘴巴惊喜地喊道。罗老歪等人也瞬间振奋起来连忙四下寻找着声音的来处。 　　 这时突然有一道长条形状的黑影被从右侧的河面抛上了船正好落在罗老歪的脚边。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条怪鱼的背鳍！而且被人完整地切了下来上面的鳍刺仍旧尖锐狰狞。除了最前端的那根先前被韩尚一刀横砍给砍断了一截。 　　 当瞧见这条背鳍时罗老歪愣了一下。下一秒随着两声清脆的响动只见一道人影从船边攀了上来。众人连忙循着声音看去发现那正是浑身湿透的韩尚手握黑金古刀灵巧地翻过了船栏。 　　 回到船上之后韩尚顺势坐下依靠在船栏上缓缓平复着呼吸。“大外甥！”罗老歪看到韩尚回来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而众人也紧忙跑到近前关切地打量起韩尚。 　　 “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河里那铁头王八呢？”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韩尚闻言沉了口气说道：“我没事那怪鱼已经死了。”“什么？！你把它宰了？！”众人皆是有些吃惊。毕竟那怪鱼他们也亲眼瞧见过脑袋更是坚硬的离谱。听到韩尚说那怪鱼死了难免觉得惊讶。 　　 这时鹧鸪哨也注意到地上的背鳍眼睛一亮。他也瞧出了这铁头龙王的鳍刺怕是件宝贝于是问道：“小哥这是你特意取回来的？” 　　 韩尚闻言点了一下头道：“这铁头龙王背鳍上的鳍刺锋利也算是件宝。”“所以刚才松了绳子去取怎料刚将鳍刺取下来身后的绳子却没了。” 　　 听到韩尚的这句话众人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刚才的情景。于是纷纷朝着罗老歪看去只见对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嘿嘿嘿是老舅着急了。不过无论咋样你平安回来就行！”罗老歪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憨笑。 　　 就在这时，船上的船夫和冬子也凑了过来。他们一看到船板上那条切口平整的背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船夫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他指着那背鳍，声音颤抖地说：“你们……你们竟然把河神给……杀了？！”接着，他惊恐地喊道，“天呐，这可是要受到河神诅咒的呀！” 　　 此言一出，船上众人的表情各异。鹧鸪哨、花灵和老洋人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鹧鸪哨的面色最为凝重，他似乎对“诅咒”这个字眼讳莫如深。然而，韩尚和罗老歪却并不怎么在意。罗老歪甚至有些不屑地白了船夫一眼，口中喃喃自语：“还跟我扯河神，要不是因为我外甥，你们连命都没了！” 　　 说着，罗老歪心头涌上一股怒火，正想要提枪走上前，跟那船夫“以理服人”。 　　 然而，陈玉楼却抬起折扇，伸手拦住了他，低声说道：“罗帅，稍安勿躁。咱们去古蓝县，还得跟县民打点好关系，这样才便于行动。”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可万一真被船夫传出去，说小哥杀了他们所谓的河神，恐怕会被县民群起而攻之……” 　　 罗老歪闻言，愣了一下。 　　 他听出了陈玉楼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不能让船夫把这事儿传回去吗？ 　　 那跟自己打算上去“以理服人”也不冲突啊？于是，他疑惑地问道：“陈总把头，那你拦我干啥？咱直接给他扔河里喂鱼，不就没后面的事儿了？” 　　 然而，陈玉楼却摇了摇头，神秘地一笑，说道：“那等船到了古蓝县，船夫不见了更不好解释。罗帅也不必担心，瞧我的办法。” 　　 说罢，在众人的注视下，陈玉楼缓步上前。 　　 他笑吟吟地看着船夫和冬子，朗声说道：“老乡这话说的可不对……也不想想要是真惹恼了河神，他还能从河里游上来吗？” 　　 听到这话，船夫和冬子都看向韩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