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秦月深知丈夫的不凡。 家中黄狗聪明惊人,侧院御雕常捉野味,数只母鸡看家护院,几个兔子可爱灵动,小药园生机勃勃,微草堂专治疑难。 进能商海沉浮,周游列国,退能读书写字,种田做饭,完美符合她对古代高人隐士的想象,能大隐于市,小隐于林,几乎无所不能。 然而听到刘合岩如此说话,仍是瞠目结舌。 首先是刘合岩的打扮,留着长发梳起木髻,宽松长袍布鞋绑腿,大有一种古代风物扑面而来的感觉,跟刘运江坐家道士,偶尔堪舆风水打醮祈福的形象截然不同。 也就是秦月跟罗学云走南闯北,见过各种人物,否则早要敬而远之。 其次就是用词,名家、玄奇、神光内蕴,修道有成,秦月分不出这是修行之人恭维的话语,还是真心实意。 她并不清楚电视剧里常说的出家人不打诳语,究竟是真是假,是否包含所有出家人。 秦月扯了扯罗学云衣角,让他赶紧回话,谦虚两句。 岂料罗学云只是淡淡一笑,大有全盘接受赞扬的意思。 “刘道长,常言不看僧面看佛面,贵观师兄弟自是可以甘守清苦,潜心向道,可这满山神佛也得有个安稳之所,屋瓦重整,神像修复,都得用钱。” 罗学云道:“我与贵观有缘,诚心诚意想给诸位道长搭把手,略尽绵薄之力。” “居士有心,不过我教更重个人修行,不重缘份。”刘合岩道,“既然确定善款是居士诚心布施,我便走了,告辞。”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秦月很是不解。 “他既然知道你身份,好像还很敬佩,为什么你诚心帮忙,他不接受呢?就算不能成,多聊两句掉不了肉,做什么匆匆离去,跟害怕我们似的。” “就是害怕我们,怕惹麻烦。”罗学云道,“就像功德箱的香火钱,若是闹出争端,对他们来说很不好处理,最好是能避则避。” “能有什么争端?” “囫囵放一叠钱,非说搞错,要退更多,你让他们怎么办?” “还有这样的人?不怕神仙怪罪。” “额……换句话说,若是人人心诚,为什么观音殿财神殿文昌殿香火格外鼎盛,远超旁殿?” 秦月醒悟。 “有利可图?” “是的,无论是求平安祈福,还是求财求成绩,哪怕只是想求个心安理得有着落,都是带目的登山,万一有几个人心生歹念呢,一天哪怕出现一个,就够他们受的。” 罗学云笑道:“走吧,继续逛逛。” 山上有不少房屋院落,有些是古代遗留,有些是重新修缮,大概道人们住在其中某间,他们没去打扰,只是看了山景。 “云雾缭绕的真好看,住在山上应该很有意思。” 秦月站在山头,四处张望,葱葱郁郁的胜景很是心旷神怡。 “想得美,若不是保温层空调除湿各种手段,上罗坡的晨昏潮气就够人受的,还来山上遭罪?”罗学云道,“要是山上过得舒坦,就不会只有寥寥出家人住。” “你这人,自己想玩的时候,最会烘托气氛,别人想逗个乐,狠狠不给面子。” “抱歉职业病,看一眼就想挑一挑优缺点,这地住人确实麻烦,种茶栽药倒是好去处,到时候借着此山,总是有些赚头。” 走走逛逛扯闲篇,不知不觉就到下午,罗学云牵着秦月慢慢下山。 到车停处,却见余大守跟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掰扯什么,道士安静站在一旁,余大守晃着大脑袋输出。 再看车,倒是安然无恙。 “余哥,出什么事?”罗学云随口问了一句,就见道士直直看过来,眼神锐利。 余大守先是一笑,对两人点头示意,而后迅速变脸,道:“这道人心黑,上来就说我面有黑气,呼吸不畅,很快要生病,须得吃他的汤药清一清,否则要……” “他说的没错。”罗学云面带微笑,伸手往余大守肩上一拍,道:“我跟余大哥头次见面,不知根底,怕你拿了钱就跑,给你动了点手脚。” “啊?” 方才还得意洋洋,自以为戳破奸计的余大守汗如雨下,直感觉脊背发凉,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开个玩笑,不要慌张。”罗学云取出二十块钱,“多谢余哥今个辛苦,给孩子买点肉吃。” 余大守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接过钱。 罗学云将钱按在他兜里,笑道:“余大哥做好人好事,不会倒霉生病的,别有心理负担,带着我的感谢,说不定回去路上,还能撞大运呢。” 若不是三人身份差异明显,余大守真要怀疑自己被做局,关键有钱人是这对夫妻,搞自己也没用啊。 他小心翼翼看向中年道人,问道:“师父,我还要喝您的汤药吗?” 罗学云差点笑出声,余大脑袋还是有点机灵在的。 中年道人摇了摇头:“不用了。” 余大守转忧为喜,赶忙对两人表示感谢,麻利地溜了。 “贫道张本义,云极观修行,居士身家丰厚,又懂门道,何必跟普通人一般见识,他这个年纪,明显是家中顶梁柱,若是有些病殃,害的是全家人口。” “道长有礼。”罗学云笑道,“我在山上看到太上感应碑文,开篇即讲‘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我虽身家丰厚,却是辛苦挣来的,没道理平白被人骗去。 我跟他有约在先,若是他能遵守约定,自然没事,若是生出歹心,难道我此举不是惩恶扬善?” 张本义道:“居士惠心妙舌,我比不上,只不过你既然懂得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更应该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若都跟他一样,凡夫俗子不懂武术,不明药理,自然是你神机妙算,可若他也是行家里手,岂不是徒惹争端,招祸上门?” 眼见两人似要争吵,秦月连忙拉住罗学云,不想他跟张本义起冲突,毕竟后者年岁不小,又是修行之人,起了争端让路人看起来,天然他们无礼。 他俩又不是余大守,泥土里打滚,豁得出去脸皮。 “道长所言确实在理,只不过罗某自问,还没有见过能胜自己的行家里手。” “居士好自为之。”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