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实习时间结束，一九八一年的春节也来到眼前。 　　 华国整体经济形势在缓慢增长中，老百姓手的钱更是捉襟见肘。 　　 表现最明显的地方就是放假，整个春节只放三天假。 　　 张旭在工业出版社实习一结束，就拿着提前买好的车票，登上返回山城的火车。 　　 二月三日，腊月二十九，张旭回到离开一年的山城。 　　 弟弟张远应该还在上班，家里只有杨红梅和张媛在。 　　 “哥，你回来啦！” 　　 张媛看到张旭回来，立刻扔下手里扫把，过来准备帮张旭拿行李。 　　 杨红梅扎着围腰，沾了满手淀粉，正在灶台前扎着酥肉。 　　 每年过年，炸酥肉、包汤圆是杨红梅的拿手绝活。 　　 张家人口多，每年都要准备一大盆。 　　 “怎么今天才到？” 　　 杨红梅嗔怪的说了张旭一句。 　　 “学校有事，忙了一个月，结束以后我就赶忙坐车回来了。” 　　 张旭笑呵呵的说道，顺手拿了一个出锅的酥肉放进嘴里。 　　 油香、肉香、花椒的麻，多种味道在张旭口中融合，让他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还是妈做的酥肉好吃！” 　　 张旭杨红梅竖起大拇指，赞扬道。 　　 “哥，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 　　 张媛听了张旭的话，忍不住瘪嘴说道。 　　 此时川省已经实行包产到户一年有余，取消了人民公社，解散了生产队。 　　 原本生产队的养猪场不复存在。 　　 养猪变成农民自发行为，全国9.8亿人口，猪肉产量仅有1140万吨，这让吃肉再次变得有些困难。 　　 所以，张旭一进家门，就发现往年挂腊肉的屋顶，只挂着零星的几块腊肉，每块一两斤的样子。 　　 “妈，怎么过年就买这么点肉。” 　　 张旭把行李递给张媛，看向正在忙碌的杨红梅。 　　 “买不到啊，就这点肉还是我去排了好几天才排到的。” 　　 杨红梅看着挂在墙角的几块腊肉，也有些发愁。 　　 毕竟是过年，到年初二女儿、女婿来拜年，如果连点像样的肉菜都没有，那就尴尬了。 　　 张旭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便对张媛说道：“张媛，别忙着翻礼物，先跟我去街上，看能不能买点肉。” 　　 他准备带着张媛，出门看看再买点肉食，实在不行买些替代品也是好的。 　　 否则隔天就是除夕，等大家都放假了，想买东西更不好买了。 　　 “再带点钱。” 　　 见张旭刚到家就要出去，杨红梅忙不迭的拿出钱让张旭带上。 　　 “我身上有。” 　　 带着张媛，兄妹俩出了家门。 　　 马上过年了，街上人比平时多了很多。 　　 虽然多数人日子过的都不富裕，可春节是国人早就刻进骨髓里的节日，哪怕再困难都要把好东西留在过年。 　　 张旭注意到，背着背篓挑着萝兜的农民明显比以往多，估计是城郊生产队的农民，进城购置年货的。 　　 “哥，咱们去哪买肉啊？” 　　 张媛蹦蹦跳跳跟着张旭，能不能买到肉不重要。 　　 对她这个年龄的少女，能出来玩就比呆在家里好。 　　 “去饭店。” 　　 这个时间的肉店，肯定连骨头都卖光了，去也是白去。 　　 只有饭店有为了满足客人的需要，会准备一定量的食材。 　　 张旭出门前就做好准备，买不到生的，咱买熟食。 　　 虽然没冰箱，可山城的温度，熟食放个三五天问题不大。 　　 “饭店卖肉吗？” 　　 张媛有点懵，想不明白饭店什么时候开始卖肉了。 　　 张旭笑了笑，拉着张媛飞快的走着。 　　 山城作为西南重镇，街上的饭店、招待所数量不少，不过这些地方不是张旭的目的。 　　 他带着张媛直接来到涉外的重庆宾馆。 　　 正好吃饭时间，宾馆餐厅还有不少客人在用餐，其中就有几个是外国人。 　　 张媛见到有外国人，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紧紧跟着张旭不敢离远。 　　 “同志，有事吗？” 　　 还没等张旭他们坐下来，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拦住他们。 　　 “吃饭！” 　　 张旭平静的回应道。 　　 “这里只接待外宾和酒店客人，不对外营业。” 　　 拦住张旭他们的工作人员态度有些生硬。 　　 张媛见此情形，微微的往张旭身后走了半步，遮住半边身子。 　　 工作人员的态度，张旭早有预料。 　　 由于物质紧张，很多有档次的宾馆、饭店都只对内部人员或者外宾开放。 　　 这些场所，老百姓就是进去了也不会接待。 　　 所以，张旭在出门时就带着护照。 　　 这东西在国内虽然没别的用途，唬人却是可以。 　　 此时国内老百姓听过护照的都不多，更别说见过。 　　 工作人员话音方落，张旭就掏出带在身上带着的护照，把封面往工作人员脸前晃了晃，让他看清楚后，随即又收了起来，淡定的说道： 　　 “我们是刚刚回国的工作人员。” 　　 “那...那你们要吃点什么？” 　　 工作人员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开身子，带着张旭兄妹走到一张空桌前。 　　 “麻烦把菜单拿给我看看。” 　　 张旭淡然的坐在位置上，微笑着说道。 　　 工作人员看到张旭一点没有拘谨和惶恐，心里愈发确定他是刚回国的出国人员。 　　 马上走到柜台，把菜单拿过来递给张旭。 　　 “水煮肉片、鱼香肉丝，再加一个酸菜粉丝汤。” 　　 坐了两天火车，刚到家就出来买肉，张旭早就饿了。 　　 正好可以先试试味道，吃饱了再考虑买什么菜回去。 　　 “哥，你身上钱够吗？” 　　 等餐厅工作人员点好菜离开，张媛才小声问道。 　　 这里的环境和外国人的存在，让她脑海中天然觉得这里的消费一定很贵，生怕张旭身上带的钱不够。 　　 “放心吧，你哥我怎么会不带够钱呢。” 　　 看张媛担忧的眼神，张旭哈哈一笑，刮了一下张媛的鼻子。 　　 “那就好。” 　　 张媛这才放心下来。 　　 不一会，他们点的两菜一汤就端了上来。 　　 水煮肉片的麻辣，配上鱼香肉丝的咸酸，加上酸菜粉丝汤的鲜香，让张旭和张媛都胃口大开。 　　 张旭一边品尝着久违的家乡味道，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