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农机厂属于一机部指导企业，同时又受到燕京市府管理。 　　 计算机研究所则是四机部下属直管单位。 　　 部与部之间的人员调动，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也小不到哪去。 　　 方林手中的这份调令下面，签着四机部现任副部长的名字。 　　 真假毋庸置疑。 　　 方林淡淡道：“汪工，我们走吧。” 　　 汪天赐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方林走出小黑屋。 　　 一路来到计算机研究楼外，汪天赐忽然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这间自己工作了无数年的单位。 　　 在这里，汪天赐受到过歧视，受到过打压。 　　 同样也是在这里，汪天赐以为找到了新的机会。 　　 方林说道：“汪工，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些小青年？” 　　 闻听此言，汪天赐擦了一把眼角泪花。 　　 “方林同志，有办法接收他们吗？” 　　 “汪工，你出来不容易，让这些年轻人出来，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方林呵呵一笑道：“你怎么忘了，你是计算机研究在编职工，计算机服务公司里的工作人员，可都是临时工身份。” 　　 汪天赐一拍额头，真是急晕了。 　　 两百多名小青年是以临时工的身份进入的计算机公司。 　　 能不能离开，不在于计算机所放不放人，而在于他们愿不愿意走。 　　 “汪工还没有吃午饭吧？咱们先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不瞒你说，我吃到一半就被黄大姐给拉出来了，天大地大也没有填饱肚子大，一切都会过去，曙光就在前方。” 　　 不容汪天赐拒绝，方林拉着汪天赐上了自己的桑塔纳汽车。 　　 十分钟后，汽车停到老莫餐厅。 　　 方林常来常往，和里边的服务员早就认识。 　　 看到方林带着一名中年男人过来用餐，一名女服务员笑着向方林点头。 　　 每次方林吃完饭，都会给一些小费。 　　 按照规定。 　　 服务员收到小费需要上交。 　　 不过方林给的非常隐秘，很少被经理看到。 　　 方林笑着说道：“小丽同志，还是老几样，麻烦你快点。” 　　 “我这就叫厨房，先给你们上菜。” 　　 不一会，方林点的几样拿手菜摆到桌上。 　　 “汪工，先吃饭吧。” 　　 见状，汪天赐悲从中来。 　　 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是今天，汪天赐不止一次地想要哭。 　　 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被人不理解的痛苦，都随着自己离开计算机所烟消云散。 　　 “方林同志，不怕你笑话，当时我是真不想出这个头，可是看到那些刚刚返城，无事可做的年轻人，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汪天赐真情流露。 　　 讲述当初为什么要当这个出头鸟。 　　 不是汪天赐天生胆大妄为，也不是忘记了曾经受到过的打压。 　　 人心都是肉长的。 　　 看到被分到小集体，无事可做的返城年轻人，王天时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都是自家单位的子女，汪天赐比这些人的父母年龄小不了多少。 　　 十六七岁下乡插队，一点福没有享到，反而吃了几年的苦。 　　 在他们身上，汪天赐想到自己被下放的经历。 　　 一个个骨瘦嶙峋，脸上看不到任何对未来的期望，有的只有空洞的迷茫。 　　 荒废了人生一段宝贵岁月。 　　 自己如果不管，他们未来的出路又在哪里。 　　 方林一言不发地抽着烟，静静地听着汪天赐讲述的种种往事。 　　 “我知道你们夏芯公司不同于一般的集体企业，也知道你们公司有港城企业投资，不过计算机服务公司这边一共有两百多个年轻人，一次性到你们小集体工作，恐怕安排不下吧。” 　　 “能不能容纳下这些人是我的事情，您的事情是能带走多少人。” 　　 方林掐灭手里的香烟，说道：“你能带走一百人，我就能安顿一百人，两百有两百的安顿方式，若是全都能够带走，同样没有问题。” 　　 “真的……真的都能安顿吗？” 　　 汪天赐又惊又喜。 　　 “还是那句话，安顿人员的问题是我要负责的问题，你的问题是如何带领大家搞好工作。” 　　 方林笑了笑，说道：“上面的正式调令，估计已经传达到了计算机所，不久后，你的材料和档案就会从计算机所转移到燕京农机厂，农机厂是咱们自家单位，你孩子和爱人过去以后，都能得到妥善的安顿。” 　　 王大姐属于典型的技术学霸，一门心思扑在技术研究方面。 　　 对于技术之外的事件关心甚少。 　　 汪天赐又和黄大姐有些不同，同样是想干出一番事业，但又没有黄大姐这么纯粹。 　　 不将家里的各种琐事处理好，汪天赐就算有万般能耐，也难以全部施展出来。 　　 方林来了一招曲线迂回。 　　 通过刘秘书的关系，将汪天赐的档案和关系调到燕京农机厂。 　　 如此一来。 　　 汪天赐的子女，就能在燕京农机厂的学校上学，爱人工作也能得到安排。 　　 更主要的是，住房问题可以解决。 　　 没有后顾之忧，汪天赐自然也就能心无旁骛地加入夏芯公司。 　　 以方林和燕京农机厂的关系。 　　 就算汪天赐脱离农机厂，他的孩子和爱人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短短几句话，表明方林求才若渴的良苦用心。 　　 汪天赐喝干杯中啤酒，说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服过谁，唯独你，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是让我帮你们公司，不，帮我们公司做销售，还是搞技术，全凭你一句话。” 　　 闻言，方林平易近人道：“汪工，听说你和外国一些计算机企业打过交道。对于现在的计算机操作方式有什么看法吗？” 　　 听到这个问题，汪天赐略作思考道：“你说的是软件还是硬件？” 　　 “软件。” 　　 “如果是软件，我认为现有的程序操作方式，很快就会被可视化操作系统所取代。” 　　 汪天赐一边表明自己的看法，一边深入介绍。 　　 以往的操作方式都是进入DOS系统，通过输入程序指令符，启动计算机软件。 　　 随着技术发展，这种操作方式已经逐渐落伍。 　　 听说西方的一些计算机企业，正在研究可视化视窗操作系统程序，以图标的方式呈现在操作者面前，通过鼠标进行启动。 　　 并且汪天赐又获知国外一家公司，掌握了成熟的鼠标配套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