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之所以不急着去领福利，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想表现得淡定一些，既然每个人都有，那何必要去争抢呢？　　 很快，其他同事全都拿到手，赵辉这才走过去，客气地站在一旁。　　 大箱子里还剩下一个红色小盒子，那是最后一部手机。　　 马晓波弯腰拿起来，转身正好碰到赵辉伸手过来。他微微愣了一下，耸耸肩说道：“赵辉，真是不好意思！当时报人数上去的时候算少了你一个，真对不起。”　　 赵辉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意思是说这最后一部手机不是他的。看看马晓波那一脸的“诚恳”，此时真恨不得把自己伸出的手给剁掉，整个人僵在当场。　　 身后传来几个女同事嬉笑的议论声。　　 恍恍惚惚中，赵辉好不容易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事儿……，没事儿！你们都有就好，下次别再忘了我就好。”　　 “听说这款手机不错，要不给你看看？”　　 “不了，不了！”　　 此时除了马晓波外，几十号人的办公室里没有第二个继续关注赵辉，全部有说有笑鱼贯而出。还好大家走得快，要不然赵辉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若无其事地摇摇头，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装作还要加班的样子。　　 不想和其他人一起离开，在电梯里肯定每个人都在谈论那部新手机。　　 “你还不走？”　　 “有点小问题忘了处理，一会儿就走！”　　 马晓波看都没回头看，大声地说：“那你一会儿把几个空纸箱和垃圾清理掉……”　　 真没想到，同事们人手一部新手机，赵辉啥没得到，到头还要清理别人留下的垃圾。　　 他没吭声，但这在马晓波看来算是默认了。　　 同事们每到周五下班都会消失得飞快，转眼间办公室又只剩赵辉一个。　　 清理完纸箱和垃圾，他突然感觉肚子很饿，抽屉里有早上带来的面包块儿。胡乱塞进嘴里，喝了几口水算是临时应付一下。　　 虽然这些东西吃起来比肥皂都难下咽，但也正是赵辉需要战胜自己的地方。　　 他突然心血来潮，想下载x-os客户端安装到办公电脑上，以后加班或是遇到失落孤独时，能有个同伴一起打发无聊时光，用不着低头抱个手机。　　 这是件很容易的事儿，下载，安装，登录，总共用时没有超过二十分钟。　　 “嗨！”　　 “嘿！”　　 司徒瑶有些惊讶，正常来说每天过了五点后，都是从手机里被唤醒，而今天检测到的却是另一个硬件环境。　　 简单而又熟悉的招呼之后，一时竟然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良久，“呃……”　　 几乎异口同声，惹得两人都哈哈地笑起来。　　 “今天过得怎么样？”司徒瑶先开口。　　 赵辉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回答说：“还好！”　　 “又要加班吗？”　　 “不用，只是不想这么快回去。”　　 “你不是说，今天要回第六区看妈妈吗？”司徒瑶听赵辉提起过，她不得不提醒一下。　　 赵辉点点头，“是的，一会儿就去。”　　 “看来你又有心事？”　　 “哪有？”　　 “你可以骗其他人，但骗不了我。”　　 赵辉笑了笑，司徒瑶的确有这个本事。她能探知人类最为微妙的情绪变化，用不着赵辉亲口交代。　　 “工作有点儿累了……”　　 “你的情绪里充满失落，是业绩不好吗？”　　 已经和司徒瑶相识两个多月，本就无话不谈。于是赵辉把近期发生在工作上的不快都讲了出来，他认为司徒瑶的确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马晓波是错的。”　　 这是司徒瑶能做出的判断，x-os程序原则限制她更多的去评价关于人性的善恶。并非她的ai智能无法胜任，而是测试期间的x-os不允许程序惹上有关用户的情感是非。　　 赵辉点点头，他感谢司徒瑶站在自己这边儿。　　 “要不，陪你一起去吃个饭，然后再回第六区？”　　 “不了，回家去，妈妈一定准备了好吃的给我。”　　 司徒瑶提醒赵辉道：“那得两个小时好吗？你确定要忍着？”　　 冒险到第二区打拼，赵辉生活得并不容易，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吃饭，同时花钱也不是他的选择。家里并没有太多钱可以过上好生活，为了将儿子送到中心区生活，母亲已经想尽了办法。　　 虽然赵辉变造了身份信息，但依然没能改变当前窘迫的处境。　　 北宁市管理层一般不怎么过问以农业为主的第六区公民生活状况，即便贡献着上亿人的口粮，但政府部门对那个落后区投入和关心依然少得可怜。反而，因为第六区的暴风病毒感染者数量比第四区更多，这里几乎被视为地狱。　　 越是如此，“低等”便成了这个区域的象征。所有的父母们拼命通过各种途径让自己的孩子离这里，希望下一代长大之后在优等区生活。　　 父亲以生命作为代价换取了赵辉的第四区公民身份，第二区的生活成本却依然无法承受得起，只好在郊外租间房子来住。　　 “时间不早了，走吧！”　　 “嗯，好的！”　　 可就在赵辉准备关机之时，屏幕右下角弹出新的邮件提示。　　 “你有新邮件，要不要看看？”　　 赵辉是个负责任的人，已经收到邮件哪有不看的道理。对比那些资深的同事来说，他会更加谨慎对待每次与客户的机会。　　 司徒瑶帮忙将邮箱阅读视窗最大化，省去了赵辉点击鼠标的动作。　　 “马晓波先生，你好！我是奥康集团ai事业部供应链的采购专员陈楠楠。很高兴能与贵司合作，后续业务沟通将由我所在的小组负责。主要是产品设计和生产进度的确认，以及订单交期跟踪等。计划明天前往贵司拜访，熟悉一下环境，不知道是否方便？若有打搅，还请多多见谅！”　　 赵辉读完，第一感觉是这位客方采购专员相对于手头现有的客户采购们，要友善得多。　　 “陈楠楠以为你是马晓波，嘻嘻！”司徒瑶觉得这种误会很好玩儿。　　 赵辉解释道：“我和马晓波的邮箱地址都收录在她们的供应链系统中，再说那份合同是从我邮箱里发出的，而署名又是马晓波。”　　 “为什么签约成功的消息先让马晓波得到了？”司徒瑶没有愤怒，只是想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