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乔龙移交了帮主之位以后,离开海龙帮,独自一个人悄悄来到神医门,神不知鬼不觉地见到了师兄乔生,向他详细了解了潘本渊的死因并询问了老哥哥尸体的下落。乔生如实地向乔龙透露了潘本渊只身一人独闯龙潭虎穴,坚决拒绝了日本人邀请他出任平州城商会会长一职,最终激怒了藤田,被日本鬼子用枪挑了的消息,并详细讲述了潘四爷遇难后,被乔虎和他两人一起从鬼子司令部门前救出来,悄悄下葬在乔村的经过。 乔龙得知了这一切之后,踌躇再三,最终决定回到乔村去祭拜潘四爷。 这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乔龙单独骑一匹快马悄然来到了乔村,先是跪在父母的坟前烧了纸钱磕了头,然后在潘本渊的墓前也烧了纸钱磕了头,随后又久久地伫立在潘四爷的坟前,百感交集地看着那块木制的墓碑,任由夜风吹动着衣袂。 这么过了好久,乔龙坐下来开始在夜色下跟老哥哥频频喝酒。 这一夜,月色朦胧,北风呼啸,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乔龙跟潘本渊聊了很多,并拿定主意要给这位忘年交的老哥哥报仇雪恨。 离开墓地,乔龙旧情难忘,又悄悄地潜回到自己曾经生活和居住的地方,所到之处,看到的一切都恍如昨日,还是感觉那么亲切与熟悉。他无限留恋地四下看了看,回顾了以前的美好日子,又悄悄地潜到乔虎的新家,把门上的纸窗轻轻捅破,在窗前的破洞上无限深情地看着昔日的恋人,现在的嫂子翠儿。 屋里的炕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翠儿怀里抱着孩子在哄着,和衣在地上一边颠着孩子一边不停地走来走去,孩子在她的怀里,“哇哇哇!”地不停哭泣着。 翠儿娘在旁边的炕灶上披着衣服熬米汤,火光照着慈祥的脸庞。 翠儿一边哄孩子一边嘴里抱怨说:“虎哥哥也真是的,扔下孩子就不回头,一去就是两个多月了,到现在也没个音讯,不知干嘛去了。” 翠儿娘笑笑,温和地说:“是啊,这男人都靠不住。你爹也是,这不,也是两个多月没见人影了。” 翠儿不解地说:“娘您说,这大冬天的,他们成天都忙些啥呀?家也不回。” 翠儿娘淡淡地说:“男人的事情,咱一个妇道人家,别管,不懂!” 翠儿不服气地说:“哼!还能有啥?这孩子好像是我给自己生的一样。” 翠儿娘悻悻地说:“也别说,当初娘生你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 翠儿愣怔地问道:“关键是这孩子总是夜哭。对了,我爹那会儿也不管我?” 翠儿娘没好气地说:“反正整天价不着家,还不是我一个人带着你长大。” 翠儿不开心地说:“呵!敢情男人们都是一个德行啊?” 翠儿娘笑呵呵地反问道:“你以为呢?” 刚好孩子不哭了,翠儿重复着翠儿娘的话,开心地逗着孩子说:“你以为呢……你以为呢……” 孩子竟然又开心地笑了。 翠儿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半夜也不让人安生。” 翠儿娘叹口气,无奈地说道:“等虎儿回来,还是抓紧时间给孩子起个名儿吧,有名儿的孩子好养。” 翠儿没好气地说:“问题是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呢?” 乔龙在窗外看着,鼻子一酸,两行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眼前立刻浮现出螭吻报告有关“七峰山土匪乔虎”留名杀日本鬼子的情景,他在心底里祝福哥哥和嫂子,在心底里祝福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孩子,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消失在月黑风高的夜里…… 旭日东升,寒风凌冽,李家峪煤矿的井架和建筑全都孤寂冷清地坐落在那里,显得萧条和凄凉,天寒地冻,地面上到处都是残雪。 郝云亮正带着大奎、二奎、乔安和众多武术队员在煤矿的大院里,清扫完落雪,在裸露出来的一块空地上顶着严寒操练,一个个精神抖擞。 乔虎几经周转,莫名其妙地从一座山洞里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周边感觉很陌生,一片肃杀。 突然,他听到武术队员的阵阵操练声,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立刻有了一种久违了的感觉,顿时感到一阵欣喜。他急匆匆地循着声音绕过一段高大的围墙,竟然越来越觉得周围环境也变得都异常熟悉起来,这不是李家峪煤矿吗?他迫不及待地快走几步,来到煤矿大门前,“吱!”地一声推开厚重的院门,踉踉跄跄地跑进了院子。 开门声引起了院内所有人的关注,大家全都看见了狼狈不堪的乔虎,一个个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郝云亮大吃一惊,急切地唤道:“虎儿!” “爹!”乔虎惊喜地喊着,向前疾跑几步,有气无力地说:“我咋跑……到矿……矿上来了?”说完,眼前一黑,一头向下栽去。 郝云亮眼疾手快,健步上前一把抱住乔虎说:“快!抬到屋里去!” 大奎、二奎和乔安赶忙一起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乔虎抬到了工友休息室的屋子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大家把乔虎抬着轻轻放到炕上,郝云亮急切地为乔虎把脉,嘱咐徒弟们赶紧烧水、煮粥、下面条。 不一会儿,乔安提来了一壶开水,郝云亮赶紧倒出一碗开水,然后用毛巾给乔虎进行全身擦洗。擦洗完之后,开始给乔虎一勺一勺地喂水,甘甜的清水逐渐进入到乔虎的嘴里,缓缓下咽,一口,一口,又一口…… 几口水下咽之后,乔虎躺在炕上慢慢睁开眼睛,依稀看见眼前的师父和乔安,人影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乔虎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二奎急匆匆地端着一碗小米粥跑进来,看到乔虎在微笑,高兴地喊道:“师父,村长醒了?” 郝云亮示意二奎不要说话,乔虎伸出手来,抓住二奎的一只手微笑着。 二奎的另一只手端着小米粥,急切地说:“我哥在下面条,这是今天早上大家吃剩的粥,刚刚热了一下,温乎的,你赶紧喝了吧。” 郝云亮急忙从二奎手里接过粥碗,准备喂食乔虎,乔虎饿坏了,急切地坐起来,双手从师父手里抢过粥碗,咕嘟咕嘟地几大口就喝了个精光。 郝云亮、二奎和乔安见状,全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放心地笑了。 大奎端着一碗面条跑进来,看到乔虎已经安然无恙,怔怔地站在那里,憨憨地直乐。乔虎从炕上跳下地,从大奎手里抢过面条和筷子,二话不说,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郝云亮走过来,拍拍乔虎的肩膀说:“虎儿,你这是从哪儿来?咋好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乔虎回头看看郝云亮,疑惑地问道:“爹,我受伤了吗?” 郝云亮轻松地摇摇头说:“没有。我给你把过脉了,脉象虽然有些乱,但没有大碍。好像是急火攻心,又像是悲苦交加,反正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你的身子现在虚的很。” 乔虎快速把剩下的面条扒拉到嘴里,一抹嘴问道:“我咋会到矿上来?” 郝云亮疑惑地说:“我们咋能知道?这要问你自己呀!” 乔虎好像自言自语地说:“我不是在七峰山上吗?” 郝云亮一愣,急切地问道:“啥?七峰山?” 大奎等人面面相觑。 乔虎突然一阵惊悸,旋即悲痛欲绝地痛哭起来,嘴上嚎叫着说道:“爹!七峰山!单大哥他们……全完了!” 众人听了,一片愕然。 乔龙离开乔村匆匆回到了海龙帮,马不停蹄地来到聚义厅又见到了海蛟龙,把潘四爷已死,自己决心报仇,准备抗日杀鬼子的想法告诉了海蛟龙。一谈到抗日杀鬼子,海蛟龙也随口把“七峰山土匪乔虎”已经被日本鬼子剿灭,齐天帮帮主天爷上门来寻求联合抗日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乔龙。 乔龙听了海蛟龙的话,脑袋轰地一下就炸了,“七峰山土匪乔虎”已经被剿灭,这意味着什么?哥哥已经死了吗?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他要马上去找哥哥。一念至此,转身就要离去。 海蛟龙看着乔龙马上又要走,赶忙向他征求意见,迫切地问道:“兄弟,你拿个意见,说说咱们与齐天帮联合抗日的事情该怎么办?” 乔龙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大敌当前,同仇敌忾,只要是真心敢于跟日本鬼子对着干,那就都是我们的朋友。”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海龙帮,骑着快马走了,他要亲自去七峰山上看个究竟。 乔龙快马加鞭地来到七峰山的时候,七峰山上的匪巢已经是一片狼藉,几乎全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了,埋葬单豹的坟堆也已经成了一个雪堆,上边插着的那块木牌还裸露出一点点。乔龙上前用双手把木牌四周覆盖的白雪挖开,见到上面显眼地写着:七峰山义匪头领单豹民国二十六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