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的福州,满清的闽浙总督王懿德看着下面汇报上来的局势,已经陷入了阴沉的脸色。 “东翁,怎么了?” 王懿德直接说:“女叛贼邱二娘开始在大量蚕食下面的乡村,对那些乡村的士绅进行残酷打压,没收了土地,烧毁了我大清颁布的各种地契。开始大肆分发土地,招募各种叛贼。他们居然不攻打县城,选择了在下面乡村进行蚕食。” 师爷小心说:“东翁,这样不是很好嘛?至少,他们比起你别的人要好,毕竟他们不直接造反啊!” “好个屁,这个邱二娘,甚至北方的天地会叛贼,他们才是我大清最大的敌人。他们居然挖了我们的根基,直接在下面的乡村挖了我们的根基,可是那些下面的人,却一个个装傻充愣,对于这种行为根本不加重视。甚至,他们还采用了姑息的策略,真是岂有此理。” 不得不说,能混到高层的人,没有几个是傻子。王懿德很快看出来了陈顶天这个“斗地主”策略非常的狠辣,直接的瓦解了满清的通知根基,也就是士绅。这些士绅是满清的根基,如果被瓦解了,那满清是否存在,还有意义吗? 可是那些很多基层官员,他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选择了姑息策略。反正他们不是本地人,急个屁啊!这个时候流官制度的其中一个弊病终于被最大的放大化了,那也就是这些官员不爱惜本地,反正他们认为迟早会走,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可是王懿德站的更高,看得更远,这个可是在挖了那些满清的最根基的东西,士绅阶层啊! “东翁,我看也没有什么?这个邱二娘不过是癣疥之疾,我看……” “啪!”王懿德突然猛拍桌子,恶狠狠的看着这个师爷,怒道:“你是不是跟邱二娘有勾结,他答应了你什么了?” 那个师爷被吓了一跳,立马跪下来了。王懿德明显感觉到这个师爷不正常,居然怎么接连为邱二娘说好话,让自己放低对邱二娘的警惕?这个师爷平日挺聪明的,可是怎么这个时候居然犯浑了?这个不正常,所以他直接开始质问。 师爷听了这话,结果马上跪下了。毕竟是多年的东翁,这等多年积威之下,让这个师爷也都不敢不跪下了。 “东翁,我该死,我有罪,我该死,我有罪,我确实是得到了叛贼的一些承诺。不过,不光是我,别说是我了,就算是闽浙总督府里面的各种书吏师爷。甚至下到县里面的各种捕快班头,都已经得到了承诺。所以我们都明里暗里的为邱二娘说好话,甚至……出工不出力!”师爷赶紧犹如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王懿德立马怒道:“混蛋,邱二娘那个叛贼给你的,能比我更多吗?那个女反贼答应了你们什么,居然让你都背叛了我?” “东翁,她没有给我们金子,没有给我们银子,给了我们希望。”师爷说。 “希望?”王懿德不太明白。 师爷干脆咬牙说:“东翁,像是我们这种书吏,师爷,捕快什么的,在大清法度里面都是贱人,是几乎不可能能获得朝廷官位的。我们这些师爷书吏捕快的,每天做的最多,最为忙碌,负责了朝廷的每一项政策的执行。那些捕快班头们,他们每天拼死拼活的抓捕,可是却身为‘贱人’。甚至还要被人看不起,没有任何希望。相反,我们掌握了权力,可是却被人看不起。而升迁的时候,我们拼死拼活的做事,却没有任何希望升迁。我们做了这么多,可是却最后得到了这样的对待,公平吗?这个公平吗?” “邱二娘说了,她不需要我们做那么多,我们只要在必要的石灰说几句好话,平日里面出工不出力。到时候他打下了这个福建,那也就给我们打通官吏之间隔。凡是书吏都可以有机会晋升官员,打通这个官吏之别。他说了,凡是要占领了,并非是民愤极大的污吏,也都可以原则上留用。并且只要不是民愤极大,那原先的罪责一笔勾销,不会计较。只要在归顺之后,不再继续随便伸手,那也都可以留用了。甚至打痛了官吏之别,那我们有了机会成为官,而不是一辈子成为那个毫前途,世世代代无法脱身的书吏捕快。” “他们虽然没有给我们什么,额款式给了我们希望,希望啊!甚至他允许我们接下来还可以顶班一代,我们退下去之后,可以顶班一代,不过也只能够一代,并且要调动到别的地方任职,不能留在原地任职,甚至还有各种条件。” 王懿德立马大怒,说:“就为了这些,你们就把所有都给卖了?甚至,禁止你们这帮污吏去贪贿,并且虽然打痛了官吏之别,可是你们却失去了世世代代继承传承的资格,这样你们就卖了?甚至,各种条件都不少,你们居然相信?他们为什么不许诺更多,这样你们就为了这点那么多条件的东西局卖了?不怕他们欺骗你们吗?” 那个师爷叹了口气说:“东翁,正因为他们条件多,我们才感觉可信。如果他们大包大揽,什么都敢答应,我们反而不放心了。条件多一些,这个反而是说明他们是真的有诚意的啊!” 王懿德说不出话了,这个师爷说的也是,如果太过美好的东西,反而不真实。如果为了拉拢别人,也就随便大包大揽,甚至看起来一个非常美好的东西。可是太过于完美的东西,反而不真实啊!这帮吏滑如油的家伙,他们早就已经过了那些为了豪言壮语和看起来美好的东西给忽悠的时候了。 这帮师爷捕快书吏非常狡猾,他们当然是非常警觉的,如果太好的条件,太过于美好的东西,他们都认为是不真实的。相反,这个固然有不说条件,可是条件限制越多,那其实反而更是说明了邱二娘和天地会他们的诚意满满啊!虽然条件多,可是反而更容易被人取信。相反这些竖立如果想要什么,他们都敢随便拍胸脯答应,那这样那些书吏师爷捕快们才不会相信了。 相反,条件限制多,反而感觉真实,反而是感觉到了对方的诚意。这些书吏师爷捕快什么的,他们在旧的满清体制之下属于贱民,被人看不起的!甚至不能考科举,没有任何进步的希望。如果真的打痛了官吏之间的区别,那意味着他们以偶了希望。哪怕自己这辈子没有希望,可是自己儿子可以顶班一代,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人身上。 当然,从此之后不能世代顶班,只能够顶班一代,并且还要调动到别的地方任职,这个也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相反对方做出了限制,固然显得没有那么美好,可是却反而更真实的感受到了邱二娘和太呢滴会是真心在愿意招揽他们了,并非是那些随口许诺忽悠,是真正有诚意的在商讨。不然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对方都敢答应,那他们反而不甘心,反而会认为这个是在忽悠他们,敷衍他们。不美好的东西才是真实的,太美好的东西意味着太虚假,这个这帮早就滑如油的家伙最基础的人生经验了。 王懿德突然一屁股坐下,惊呼:“难道,现在闽浙地区的所有书吏捕快,都叛变了?” 师爷赶紧回答:“东翁,我不知道,不过我认为哪怕没有主动叛变,也都是出工不出力了。因为那些叛贼要求并不高,只是要求我们出工不出力,并不一定要主动传递消息。当然,主动传递也都可以立功,到时候优先晋升。当然,如果有些胆子小的,也都对于朝廷官员的命令选择出工不出力也就行了。到时候不管是大清还是他们获胜了,也都要依靠他们这些书吏捕快。甚至他们还希望叛贼获胜,因为他们可以顺势留用,那些并非是民愤极大的人,都可以顺势留用然后打痛了官吏之别之后,虽然升迁慢一些,可是那也是一条路。甚至可以顶班一代,下一代说不定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所以不用做太多,甚至不用通消息,只要在做事出工不出力也就行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以顺势留用,坐享其成。哪怕是朝廷获胜了,也都顶多是维持原样,没有任何损失。” 王懿德差点疯了,他没有想都这个整个闽浙一带的书吏师爷捕快全都叛变了。哪怕没有直接叛变,也都也都直接选择了出工不出力。而叛贼来了之后可以打通官吏之别,让他们有机会晋升,之前那些除非是民愤极大的人,别的都是采用了既往不咎的策略。 至于哪怕自己老了,也可以有下一代顶班,争取更大希望。正如师爷所说,虽然陈顶天他们没有给这些书吏什么金子银子,可是却给了他们希望。他们这些人都是“贱民”,都是满清体制之下的“贱民”,不能考科举,不能够有任何的发展前途。甚至贱民的身份,让人都看不起。 陈顶天没有给他们什么金子银子,可是却给了他们一个比起金子银子都贵重无数倍的东西——希望。 他们有了真正做一个平等人的希望,有了不因为贱民身份被人看不起的希望,甚至有了人生发展的希望。这些东西,其实他们也不傻,知道这些东西笔金子银子都重要,都更能够让自己感觉放心。 陈顶天他们答应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甚至可以继续顶班一代。虽然条件看起来限制不少,可是反而证明了陈顶天他们诚意满满,是真心的希望招揽他们的,而并非是为了哄骗他们。 甚至陈顶天他们要求而言都不高,甚至不主动要求他们通风报信,只要岗位上出工不出力也就行了。比如说处理公文的速度放慢,传达命令的时候故意拖延一下时间,甚至工作时候主动开小差,故意的抄错公文当中的几个字,让人误解。 别看这些都是小事情,可是一旦整个闽浙数以万计的衙门书吏一起来做这种“小事情”,这种小事情一旦被“乘以万倍”,那可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了,那可是整个闽浙行政体系都要彻底崩溃了。 “心腹大患啊!果然是心腹大患,这帮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啊!什么长毛,什么捻军,那都是不入流!这绑架家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啊!和他们相比,长毛算什么?捻军的百万大军算什么,都是乌合之众罢了。可是他们才是真的心腹大患,才是我大清最大的的对手。” “可是朝廷居然纠结于那些长毛和捻军,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家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才是真正的可怕的人。如果让你他们这么弄下去,恐怕天下何人不通贼了。” 王懿德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陈顶天他们才是最大的心腹大患,甚至比起那些太平军更可怕。这帮陈顶天居然果然是集合了中国千古以来造反大成的经验,这样的手段简直是太高明太狠了。 这帮家伙不但深谙满清的各种统治基础,甚至对于那些满清的基层官僚心态,甚至是对于那些真正负责执行朝廷政务的师爷书吏捕快这些基层行政人员的诉求非常了解。如果是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那说不定真的是要变成“天下何人不通贼”,甚至说不定整个大清各机官府衙门里面的官员,令不出衙门,而那些书吏却听从于城外的叛贼。这样的手段,太狠了,太狠了。 “马上给我集合本督的亲兵,本督要亲自带兵剿灭这帮叛贼。这股叛贼,那是天下大患,不能够轻视了。如果让他们做大,那我们大清衙门里面的书吏,也多要成了他们的人了。”王懿德怒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