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云说：“你是说要把这些现金变成金条吗？我也不是没想过，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些钱是用来干嘛的，你们做什么都可以。”　　 “这里面的钱，不全都是你的啊？”　　 “不是啊，都是熟人，听说我在搞这个，就来找我了。这么多现金，如果都要换金条，操作起来有难度吗？”　　 “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难度了，以前的话，还比较麻烦。我让他们去调查一下，这些货币，你就算跟人家说是投资吧，万一到了它不能流通的那一天，我们要换回什么去给人家呢？”　　 这个问题谁也没想过，李驯也不知道韩庆云到底在做的是什么，反正他到时候该给回多少就给他多少。　　 “你看着办吧，反正这些钱我放着也不安全，只要你别亏了就成，要是能换成黄金，那就换吧。”　　 韩庆云这是同意要李驯去进行黄金交易，其实他原来是以为报社的前景值得投资，但没有想到就算报社能稳定盈利，也不可能涨得过物价。　　 李驯说：“怎么可能会亏呢，你要不放心的话，你给我们弄几把枪，我肯定能把它保管好。”　　 日本人已经撤出租界，只要他们不去主动招惹那些汉奸，仅仅是藏有一些枪支的话，韩庆云和林志江还是能够罩得住的。　　 “再说吧。”　　 韩庆云见手下的人该做的都已经做好了，连忙起身，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去。　　 李驯去找卫致良，让他赶紧把自己刚才和韩庆云商谈的事情去落实一下，就是要看看现在的金价是多少。　　 仗打到现在，粮食等等物资越来越缺乏，金价和米价涨了最多，大米相比去年清乡运动开始的时候，又涨了两倍。　　 黄金相比之下更加高，都快接近五倍，也就是十万中储券换一根十两的金条。　　 但是这其实仅仅是单方向的兑换，因为一些大额的交易，有的人也愿意直接用金条来收取，特别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很少有人要去把金条换成中储券，除非是某些需要大量现金或者资产抵债等等。　　 所以李驯就算把他们手上的那些伪币换成金条，也没几根。　　 他又把金恭叫了进来，吩咐他晚上去把埋在亚尔培公寓树林里的金条给挖出来，他打算清空保险柜，再将亚尔培公寓那套住房买下来，然后把保险柜放到房里去。　　 因为房屋越来越不值钱，很多人艰难度日，原先拥有这套房屋的外国人，现在大量抛售物业，准备回去原来的国家或者去别的国家。　　 这些事情很快就办好了，处理起来很简单，幸好他们埋在地下的金条没有人看到，要不然他们也就没有办法重新开始这些计划。　　 他们也就仅仅花了一根金条的钱，而只剩下一根金条，再加上韩庆云名下的那些，暂时还不到十根。　　 过了几天，原本以为一直可以安然无事了，但是报社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人竟然就是卓杰生，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跑来了这里。　　 毫无准备，李驯与他见了面，卓杰生应该是别有目的，在他看来，他直接就判定李驯是个地下党。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卓杰生不紧不慢地问，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李驯装作很惊讶，说：“不会吧，你是不是来过我们报社找人，我们应该没见过吧，不过我对你确实有点印象。”　　 卓杰生冷笑了一声，说：“那我可能认错人了，说实话确实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驯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这摆明了是他什么都知道，故意找的说辞，但他为什么没点反应，可能是因为他现在主动在向地下党靠拢。　　 “你来我们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李驯底子里并不想对他那么客气。　　 卓杰生说：“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听说你们跟韩科长关系可不浅，我特意来拜访一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就算他认识韩庆云，但他职位比韩庆云还要高，完全没必要如此殷勤。　　 “你也认识老韩啊，想必你应该也是身居高职，以后我们可得仰仗你呢。”　　 “哪里哪里，互相帮忙，我还有事，不瞒你说，我来是找你这里的员工，刘珏芝小姐。”　　 “好，你忙，她应该也忙得差不多了，我们最近事情比较少，你和她说有事就先走吧，就说我说的。”　　 将卓杰生打发走，李驯思索着，这个卓杰生到底想干嘛呢，他故意接近自己，而且竟然能够容忍当初射他一枪之仇，他心里肯定藏着更深的计划。　　 既然这样，看来可以将卫致良和金恭撤回来，暂时没必要监视他，应该让他放松警惕。　　 而刘珏芝这个关键人物，至少应该知道很多的事情，李驯想改天找个机会和她谈一谈。　　 他在想到卓杰生的时候，心中不免会感到一丝寒意，他觉得这个人迟早会和他爆发冲突的，尽管现在没有枪，他们也应该带一些武器。　　 原先本来还有一把不错的打火机样式的折叠刀，当时他可花了不少钱才获得的，可是后来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现在想要再找一把这样的武器可有点难度，就算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别说是这样精致的东西，他们现在连抽烟都难，每次要买烟还得把抽完的空烟盒，带上才能再买另一包。　　 这生活过得，真是有史以来最暗无天日的日子，原来租界里的那些路全部改了名不说，除了一些报刊杂志要受检查，甚至戏剧都要接受检查。　　 唯一有利的一点是，汪伪政府终于开始在禁烟馆等等地下场所，也许他们已经感到靠这种生意来压榨人血不太符合当前形势，因为只需要靠日常用品和粮食，通过倒卖，或者变相囤积，就能获得非常可观的利润。　　 在上海郊区的清乡运动渐告尾声，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日本人兵力明显不足。他们在中国战场上的士兵，绝大多数都要抽调去太平洋和美国人打仗，这些士兵虽然没死在中国战场上，但很多都死在了那些岛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