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忱所说到的那件事情,确实是万章指使人干的。 现在万章拉拢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就是他的老上司丁途复,人称“丁屠夫”。 此人曾经做过“军统”三处处长,但却被二处处长,也就是莫忱他们口中“团体”的那位老板控告贪污。 “军统”重组以后,丁途复几乎失了业,只谋到一个少将参议的职位。 他成了“军统”和“中统”的边缘人。 结果这个丁途复真的是贪过一笔钱,事迹败露,他逃到了香港。 落难以后,万章和他联络上,拉他下水,帮日本人干事情。 丁途复本来就是个做特务工作的奇才,所以万章将自己的特工计划交给他加以完善,加上有了王逍到任后的一大手笔,日本人很快就同意了这一计划,开给了他们很丰厚的条件。 而万章当然急于想在日本人面前有所表现,他将矛头对准了租界里的军统特工,就有了第二行动大队的人被万章手下的特务认出狙杀的事情。 不过李驯不觉得这个万章有何可怕,他虽然并没过多往外跑,却并不是为了要躲起来,而是他实在没有事情可以做。 莫忱去上了几天学以后,交通员找到克莱门公寓,把信件交给了莫明。 按照规矩,信件得等莫忱回来以后才能交给他,让他亲自拆阅。 原来是余克敬有事联络他们,可是信中却没详细说明因为何事,而且余克敬要找的人并不是他,他只不过要让李驯去亚尔培公寓与他见面。 这的确有点不太寻常,虽然李驯近来代替他办了很多事情,可现在莫忱已经能出面处理公事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指名道姓要让李驯去办呢。 如果余克敬只是因为私事的话,却用到联络员与他们交通,这也太有点大费周章的意思。 他下楼找到李驯,说:“克敬同志让你去一趟。” “他是有什么事情吗?”李驯倒是蛮期待上头会有什么任务要传达。 “信上什么都没有说。” 莫忱说完,转身直接走了。 卫致良就在一边,他问:“李大哥,他们是要你单独去吗?现在外面这么乱,需不需要我陪同你去?” 李驯说:“还是算了吧,让我去联络站,应该不是什么很紧要的事情,说不定还是跟上次一样,借这个借那个的,没有任务的话,你还是呆在家里的好。” 卫致良“哦”了一声,自顾睡去。 第二天,李驯来到余克敬的家门前。 他只敲了两下他们家的大门,余咏春就开门了。 看来暗号在他们这个“家”里实在行不通,开门的是沈夫人,也就可得知余克敬找他估计是私事。 沈夫人满脸堆笑,说:“小李,你来啦?” “你好,沈夫人。是余大哥有事找我来的,他在家吗?”李驯说明来意。 “在,来,快进来坐。” 余咏春把李驯迎进门,然后把门关上,示意李驯到客厅的沙发上就坐。 这个氛围不太对劲啊。 余吟秋从楼上下来,和他打招呼:“李大哥!” “吟秋,你哥呢?” 屋子里面全是余克敬的家人,好像今天他成了他们的客人似的。余咏春自顾进了厨房,忙活了起来。 “我哥在楼上,他一会就下来。你要喝什么茶?” “我平时都不怎么喝茶,要不,帮我泡杯龙井吧,谢谢!” 李驯看他们这架势,以为真有什么大事,估计一时半会他是走不了了。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感觉很尴尬。 一直不见余克敬下来,余吟秋把茶泡好,端过来。 李驯问:“怎么还不见你哥哥呢,要不你帮我去问下他?” 余吟秋说:“不是我哥找你,是我姐找你。” 不是吧,余咏春要找他做什么。 他硬着头皮等着。 余咏春终于从厨房里出来,说:“小李,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说实话应该谢谢你帮了我们家那么多忙,现在宝华在香港那边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一直想请你过来一起吃个饭,怎么说我们也是湖南老乡,你也别觉得见外。” 沈宝华已经脱险了,在军统香港站做他的老本行。 李驯说:“沈夫人,您太客气了,我只不过做了力所能及的小事。” 看来沈宝华给她们留的金条是帮上了她们的大忙。 “你不用老叫我沈夫人,我也就比你年长几岁,叫我余大姐就好。” 看来余咏春的用意已经很明白了,她只不过是想表达一下谢意,根本没有什么大事要谈。 盛情难却,李驯不好再做推迟。 余咏春继续去忙活起来。 说实话李驯又不是没得到好处,他现在还留着从沈宝华那里得来的五条“小黄鱼”。 客厅里,余吟秋负责陪着李驯,她问:“李大哥,听说你们现在搬家了?” “是的,我们现在就住在你们学校旁边。” 与她简单聊了几句,李驯一度感到尴尬,真不知道能和她聊些什么。 还好余咏春已经把饭做好了,余克敬也从楼上下来。 这也是余咏春的用意,特意让余吟秋和李驯接近,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不过她们谁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余克敬接近李驯另有别的想法,他无非是想观察观察这位同志,他除了和李驯寒暄以外,什么别的话都没有和他多说。 余咏春招呼着说:“吟秋,带你李大哥过来吃饭吧,今天也没什么好吃的,不过这些都是我们湖南的菜色,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李驯说:“好久没有吃到家乡的菜色了,真难得,这里的人都不吃辣,和他们一起吃饭我一直不太习惯。” 余咏春又说:“是吗,你要是喜欢吃,以后你常来。” 这只不过是客套话,沈宝华在香港立足之后,料想余咏春也有可能会到那边去,要是她不在家,剩下那两个家伙可还不一定会做饭呢。 这是一个无聊的饭局,李驯第一次和他们如此接近,他怎么也看不透这几个人,完全不懂他们到底有什么想法。 他自顾吃了三碗饭,把自己喂饱,心只想着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说起来也真的是,要知道是余咏春让自己过来的,他怎么好意思空着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