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滋县,陈氏宅邸内。 陈武站在一座凉亭下,对面是一座占地数亩的人工湖泊。 旁边有座假山,清澈的溪水从假山上缓缓流下,注入湖泊之中,湖水清澈见底。 陈武手中的饭粒轻轻扔入水中,吸引十几尾游鱼前来争抢。 他身后有两个穿着锦衣的侍女,一个手中捧着新鲜的葡萄,一个举着鱼食。 这时,有一个青衣小厮提着衣襟匆匆跑了进来,对着陈武躬身施礼道:“家主,方才有人从城头捡到这个。” 他说着,将一截布条举过头顶。 陈武随手将手中所有饭粒全都扔到湖中,伸二指接过布条看了一眼。 那正是荀攸派人射进来的诱降布条。 陈武冷笑了一下道:“就凭这个,也想要陈某脑袋? 他恐怕忘了,我陈氏居于松滋已数百年,谁敢造次? 随他去吧!” 当初他驻扎于石亭,听闻刘琦亲率大军前来,但孙策并没有拿下皖县。 他便意识到,此战孙策多半要败了。 于是赶紧率军躲起来,静观其变。 果然不到一天时间,消息传来,孙策战败,率领残兵败将逃往丹阳。 他身为庐江人,自然不愿意跟随孙策逃走。 但又料到陆康以及所有庐江士绅,都会视他为叛徒。 如今刘琦解救了庐江,必然会杀他以平民愤。 所以他想来想去,便率军回到故地松滋,并且赶跑了县令,做起了城主。 反正这座松滋城,墙高沟深,守几个月也没问题。 而刘琦,未必能在庐江待几个月。 “小人告退!” 侍从见家主并不在意这张字条,施了一礼,倒退着退出凉亭。 “等一下!” 陈武从旁边侍女手中拿过鱼食,刚刚抛投了几粒,突然又把侍从喊住道:“各自派人,严密监视刘府、张府、马府,若有任何异动,迅速告知于我。” 陈氏虽然在松滋一家独大,但毕竟还有刘、张、马三家稍微小些的豪族。 陈武不敢保证,那三家会不会见财起意,趁这个机会,扳倒他陈氏势力。 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派人监视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 马府一间密室之中,刘、张二位家主都到了。 “他陈武太过分了,竟然派人暗中监视我等!”刘家主拍着桌子,愤然道:“他之前便不顾他人死活,独自投降孙策。 如今将祸水引至松滋,竟然还对我等如此戒备,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是,他以为他是谁?竟然将县令赶走,独自占领松滋,这祸水就是他引来的。” “这恐怕是城外射进来那诱降信所致,就算我等没有反叛,陈武必然也会怀疑,我等拿他换取荣华富贵。” “既然他如此怀疑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开城门,放城外军队进来算了。” “咱们几家安分守法,没必要跟他绑到一起。” “言之有理……” 几人商议妥当,便派人写下一封书信,寻机会从城头射向城外军营。 不多时,便有士兵捡到书信,送到甘宁面前。 甘宁打开一看,只见是城内几家士绅,要在半夜子时,举火为号,打开城门,里应外合。 甘宁眉头微微皱起,随手将书信交给荀攸道:“这到底是真的献城,还是圈套?” 荀攸扫了一眼书信,风轻云淡的道:“兴霸不必多虑,这必然是真献城无疑。” “军师何以见得?”甘宁疑惑的问。 荀攸捋着胡须,胸有成竹道:“若之前陈武未曾投降过孙策,陈氏在松滋一家独大,自可压服其他几家。 但陈武毕竟投降过孙策,他与松滋士绅之间,已然出现了裂痕。 不止陈武不相信松滋士绅,同时松滋士绅也不相信陈武。 所以只要稍加挑拨,双方嫌隙必然会加大。” 甘宁虽然听荀攸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毕竟还没有验证,所以心里依然存疑。 好在到时候只要城池打开,不管是不是圈套,他都会率军往里冲。 就算有埋伏,以他的勇猛,突破包围圈,也不在话下。 甘宁下令,军兵饱餐一顿之后,全军待命。 待到深夜子时,城头上果然亮起了火把。 甘宁赶忙率领军兵悄然摸到城下,只见吊桥缓缓放了下来,同时城门打开。 从城内冲出几十名部曲打扮的青壮,悄声对甘宁道:“我是刘氏家主派来的,请随我进城。” 另一人也忙不迭的介绍道:“我是马家的人,此事也有我马家一份。” “还有我张家……” “放心,忘不了。” 甘宁率人跟那一队部曲进到城内,周围都静悄悄的,守城军并没有发现。 又有部曲主动请缨道:“我带将军去陈府,捉拿陈武。” “带路,”甘宁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不由对荀攸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来这简单的诱降之策,竟然收到了奇效。 这几家士绅果然是主动投降。 荀军师神机妙算,洞察人心,用最简单的计谋,就兵不血刃,打开了城门。 若是换了军队强攻,恐怕攻打几个月也打不下来。 他带领一支精锐军兵,在带路党的带领下,趁着黑夜,悄无声息的向陈府摸去。 这时,守城的军士终于看到敌军在源源不断的入城,于是立即敲响了警戒的铜锣。 荆州兵暴露了。 但此时进城的军兵已经有数千人,挡已经挡不住。 甘宁一不做,二不休,继续靠近陈府,将这座大宅团团围了起来。 然后他带领手下精锐,冲进宅邸之内。 宅内下人们吓得狼奔豕突,惊声尖叫。 有看家护院拿着武器前来阻挡,都被甘宁手下的将士轻松刺杀。 甘宁大声道:“我等只抓首恶陈武,其余人等,缴械不杀!” 那些护院们见来人厉害,吓得扔掉武器,抱头鼠窜。 这时,陈武端着一条铁枪,从后院冲了过来。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喝道:“尔等是怎样入城的?” 甘宁冷笑一下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倒行逆施,自有天收。” “我呸!”陈武怒道:“定是有人贪图富贵,打开了城门。 既然来了,那就受死吧!” 他说着,挺枪向甘宁刺了过来,意图诛杀敌将,稳定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