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如意算盘
北蛮王说的真情实意,实际语气里全都是对叶云起的试探,若是叶云起真的说出支持哪个王子,怕是立马就会被北蛮王移出权利中心。 老了的大王最怕儿子们集结党羽,若是自己的心腹也成了儿子的党羽,那就真的是寝食难安了。 看到叶云起回答的这么圆滑,北蛮王笑骂了句:“你啊,现在也是越老越滑头了,本王想从你嘴里听两句实话都难。” 叶云起苦笑:“大王真是高看我了,臣自己家里几个儿子都管不住,更别说帮大王您看王子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臣没那个脑子,只管对大王忠心就是了。” 北蛮王哈哈一笑,人总是喜欢对比的,听到叶云起也在为家里的几个儿子烦心,北蛮王也不由来了兴趣:“你那几个儿子怎么了?” 叶云起“无奈”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臣的大儿子和小儿子看上了一个女人,为此大打了一架,现在两个都赌气不肯回去了。” 北蛮王有些好奇:“原来是抢女人啊,那确实是不像话,你怎么处理的?” 叶云起说:“臣哪个也没给,自己收了。” 这是穆尔塔干的骚操作,叶云起从记忆里了解后就觉得很骚,当爹的跟儿子抢女人,和曹老板有的一比。 北蛮王听到后哈哈大笑,帐篷里隐隐的试探随着笑声烟消云散,笑声大的帐篷外的人都听到了。 帐篷外的众人听到大王的笑声互相对视,心底都觉得穆尔塔将军真得大王的喜爱。 叶云起自爆了丑事后,又陪着北蛮王闲聊了几句女人的事,这才从帐篷里离开。 他刚出来,就被大王子阿尔泰喊住了:“科顿将军。” 叶云起回头:“不知大王子喊臣有什么事?” 阿尔泰笑道:“我新宰了一只羊,味道很不错,将军要不来我帐篷,我们边喝边说。” 叶云起心想,这旁边就是王帐,跑到这来拉拢他,是生怕北蛮王不知道啊?这三王子怕是个愣头青。 叶云起笑了一下:“多谢大王子的好意,只是臣刚陪大王喝了不少酒,现在已经有点醉了,臣还要回帐篷处理公务,怕是不能和大王子一起喝酒了。” 阿尔泰眼底闪过失望,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好,那回头将军有空我们再一起喝酒。” 叶云起笑着答应,这时他目光瞥到有几个关注着这里,根据记忆这是大王子的人,于是他又停下和阿尔泰多说了几句话。 叶云起拉着阿尔泰来到王帐旁边,“三王子,您现在受大王看重,掌握着攻打太原的大军,臣负责帮大王处置内务和粮草,按规矩,我们两人不该走的太近才对,否则会让其他人误会。” “所以一起私下喝酒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若是三王子有什么公务上的事,随时可以在大军主帐里找臣商议,臣一定知无不言。” 叶云起的声音不大不小,距离远点的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又能让王帐里的北蛮王听到。 阿尔泰本来因为叶云起拒绝了他喝酒感到很失望,现下听了叶云起一番话,顿觉叶云起是真心在提点他,反而有些感动了:“多谢科顿将军指点,我明白了。” “三王子太客气了,您慢走,臣也该回去处理公务了。” 乌伦在帐篷里烦闷的喝酒,手下这时进来汇报:“二王子,大王子他刚才拉着穆尔塔将军密谈,两人有说有笑的。” 乌伦眯起眼:“他们聊了什么?” 手下低着头:“离得太远,不是很清楚,穆尔塔将军是从大王王帐出来后被大王子喊住,两人只是聊了几句话,我们听不清,但听人说,穆尔塔将军和大王秘密谈了关于立太子的问题,不知穆尔塔将军说了什么,大王非常高兴,笑声大的外面人都听到了。” 乌伦一听就顿时坐不住了,立太子的事情是他最在乎的事,要是穆尔塔被阿尔泰拉拢了,那他拿到太子位置就难了。 乌伦急匆匆的跑到母亲的帐篷里:“母亲,大哥阿尔泰正在暗中收买穆尔塔将军,意图拉拢他为自己所用。” 王后听完了儿子的话,却显得颇为镇定。“不必太过担心,科顿是个聪明人,他一向圆滑世故,这些年从未表达过支持任何一位王子的态度,他不会轻易站队的。你大哥的如意算盘,只怕是要落空了。” 王后虽然失宠,但母族势力依旧在,她对科顿多次拉拢,都没有换来科顿的松口,她不认为阿尔泰三言两语就能拉拢科顿。 乌伦点了点头,却又露出了几分忧虑:“那您说他会和父王说了什么,才会惹得父王这么高兴?” 聊的是立太子的事情,父王这么高兴,一定是穆尔塔将军说了什么,乌伦担心的就是这个。 王后瞥了儿子一眼:“不必这么慌张,科顿和大王一向亲近,他近些年深得大王的信任,和大王聊的尽兴也是有的,不见得是和立太子的事情有关。” “你父王这几年故意不立太子,就是想让你们几位王子帮他打天下,要是科顿真说了立太子的意见,你父王反而会不高兴,他已经老了,最怕的就是别人惦记他屁股下的位置。” 王后对北蛮王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知道北蛮王的性格,北蛮王是表面看着好说话,实际上疑心病重的很。 乌伦听完王后的一番分析,忍不住叹了口气抱怨:“我实在搞不懂父王的想法,他这么偏爱阿尔泰,难道是想立阿尔泰为太子?那他干嘛又把兵权给察哈尔。明明我才是嫡子,难道在父王心中我还不是太子的人选吗?我听说他们大周可都是立嫡子为太子的。” 王后说:“我北蛮终究不是大周,没有立嫡子的规矩,你父王又偏爱苏珊娜那个贱人,对阿尔泰多有宠爱,要不是你舅舅还在,他怕是早就把我废了扶那个贱人为后了。” 苏珊娜原是一个小部落的女儿,权势远远比不上王后的娘家,所以苏珊娜即使很得宠又生下长子,北蛮王也碍于王后的娘家没有废了王后。 乌伦问:“那父王为何把兵权给我三弟察哈尔?” 王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自然是为了给阿尔泰铺路,近些年你父王一直偏爱苏珊娜母子,冷落了其他的女人,这让其他部落的大族也多有不满,苏珊娜娘家无人,不及你舅舅家的权势,你父王怕继续扶持阿尔泰,那些部落里的人会闹出事端来,所以才推了察哈尔出来挡刀。” 王后分析道:“察哈尔的母亲只是一个侍女,地位比阿尔泰还要不稳,他手上虽然有兵权,底下的将士却都是你父王的心腹,等到将来时候成了,你父王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察哈尔的兵权收回来。” 乌伦越听越忍不住了:“母亲说得是,只是父王这样偏爱阿尔泰,将来他们上位了,怕是我和母亲都活不了,所以我才想要科顿的支持。若有他背后的穆尔塔家族相助,我夺得太子之位的胜算就更大了。” 王后看着儿子急切的模样,心中明白他对权力的渴望。她沉思片刻,才开口:“乌伦,要想得到科顿的支持,必须给出足够的利益。科顿已经是你父王的心腹了,普通的利益是打动不了他的,除非你能给他一些你父王给不了的权势。” 乌伦:“可是母亲,我手上的珍宝怎么可能比得过父王?父王是北蛮王,他给科顿权势,我自然是给不了的,儿子手上的兵总共都没有穆尔塔一半的兵权呢!” 要不是他手上没有什么兵权,他也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获得科顿的支持。 王后却笑了:“不,有一样东西是你能给但你父亲不能给的。” 乌伦急了:“母亲你就别卖关子了,告诉儿子吧!” “你可以给他王后母家的身份,科顿虽然已经有了很大的权柄,但到底都是虚的,如果他的女儿成为了王后,他们穆尔塔家族的权势将会更近一步,那是你父王绝对给不了科顿的。” 王后缓缓说道:“萨达雅是科顿的掌上明珠,她今年刚满了十六,正是议亲的时候,若你能娶她为妻,并许诺未来让她登上王后之位,那么科顿自然会全力支持你,他背后的穆尔塔家族,也会愿意帮你的。” 乌伦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犹豫:“可是母亲,我早已经娶亲了,就算我承诺日后封萨达雅为王后,那科顿将军怕也是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我做妾。” 他和阿尔泰今年都有三十多了,两人都早早取了亲,他的老婆卡塔也是王后母族里挑选的,他们三个中唯一一个没议正妻的,就只有三王子察哈尔,察哈尔才二十岁,身边只有几个侍妾。 王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个女人而已,让她病死了,你正妻的位置自然就出来了。” 乌伦迟疑了:“卡塔是舅母的亲侄女,她病死的话,舅舅那边怕是会过问的。” 他和卡塔成婚了五年多,虽说卡塔没给他生儿子,但两人也有了三个可爱的女儿,乌伦有些不忍心。 王后开口道:“此事偷偷的做,不让你舅舅那边发现即可,不必太过担心。只有你的正妻的位置空下来,你才能去争取科顿的女儿,不然科顿是不可能同意将女儿嫁给你为妾的。” 在王后看来,卡塔嫁给乌伦五年多,儿子都生不出来,完全就是个没用的女人,现在她儿子要争夺太子位置,一个女人而已,舍弃就舍弃了。 王后说完,从一旁翻出一个盒子打开:“这是我让人从中原弄来的血枯草,人吃了一时半会显现不出问题,但只要四五月,她就会气血尽亏,身体虚弱而死,她本就才生了孩子,到时我们就说她生孩子亏了身体死的,就算是巫医过来,也看不出蹊跷。” “药给你,太子之位和卡塔哪个重要,你自己选吧。” 乌伦看着盒子里准备的药,心情非常复杂。 他对卡塔是有感情的,但想到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位,他又迟疑了。 王后见儿子犹豫,又说道:“一个女人而已,等你当上太子位置,你还怕找不到好女人吗?若是你成不了太子,等那阿尔泰或者察哈尔当了太子,你和我,还有你的孩子你的女人都只有一条死路!” “你当察哈尔为何在帐前拉着科顿说话?他今年已经在议亲了,他多半也是盯上了科顿的女儿,你若继续犹豫下去,只会白白便宜别人!” 乌伦闻言,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他接过了药盒子:“母亲放心,我会让卡塔喝下这药,只是舅舅那边,还需要母亲你多费心,莫要让舅舅他们发现不对,寒了心。” 王后这才笑了出来:“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你舅舅那边不用担心,我来安抚就是了。卡塔现在在喝补药,你把这血枯草参到他的补药里,绝对看不出问题。” 乌伦已经狠下心,此时也已经没了犹豫:“母亲放心,我会做好的。我会尽力去接近萨达雅,争取她的心。” 王后嘱咐道:“不要太刻意,此事只能暗中进行,不要让其他人看出来了。” 黄昏时分,草原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乌伦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帐篷内,卡塔正忙碌着准备晚餐,看着活泼的女儿们,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见到乌伦回来,她立刻迎了上去,温柔地拉着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这么不高兴,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乌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科顿劝父王,说战时不适宜换将,父王还是让察哈尔领兵。我手下来报,科顿与察哈尔密谈,他怕是有心想帮察哈尔。” 他这番话说的有大半都是真话,眼底的愁苦藏也藏不住。 卡塔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紧。她深知乌伦心中的苦闷和无奈,也明白他对于权力的渴望和对于未来的恐惧。 她轻轻抚摸着乌伦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我会跟我的父亲说,让他为我们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