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考核大地为什么是圆的?考核水为什么向低处流? 朝臣们都有点心慌。他们看了看李水,李水却不动声色,和李信一溜烟的回到商君别院了。 李水一进商君别院,就对牛犊说道:“过一会可能会有人来问夜校的事。” 牛犊眨了眨眼,纳闷的问:“我们有夜校?” 李水说道:“很快就有了。如果有人来问,你就说是三百钱一晚。” 牛犊哦了一声。 李水又说:“不过你要告诉他们。三百钱是普通班。里面的人,要么是想要识字的大娘,要么是干完农活的老汉。还有想认几个字,好去做工的乞丐。还有,夜校是在茅草屋里面上课的。上课的时候,席子就不要想了,坐在稻草上就行。” “另外提醒他们,来的时候带上一把扇子,好用来赶蚊子赶老鼠。” 牛犊挠了挠头:“乞丐拿得出来三百钱?” 李水:“……你这关注点总这么奇怪干什么?” 牛犊干笑了一声。 李水接着说道:“如果有人问,有没有贵族班。” “你就告诉他们,自然是有的,贵族班里面,都是朝中大臣,尊贵优雅。上课的地方是宽敞干净的房屋,里面不仅有席子,有几案,还供应处茶水和糕点。不过……一万钱一课。” 牛犊瞪大了牛眼:“一万钱一课?是不是太贵了,会有人来上课吗?” 李水笑眯眯的说:“会有的,一定会有的,你放心吧。有些爱面子的人,除了上夜校,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牛犊说:“那如果当真有贵人交了一万钱来上课。那他们的十万钱门票钱,还收不收?” 李水瞪了瞪眼睛,骂道:“你真是钻到钱眼里了,我们教书育人,是为了传授知识。人家已经交了一万钱了,你怎么好意思再收门票?” 牛犊惭愧的低下了头。 李水骂完之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不过,夜校学生门票免费这件事,暂时不要宣扬出去。” “你先宣传一下别的,就说商君别院出了一种月卡。花一百万钱购买一张月卡,在一个月内可以随意出入商君别院。” “等那些大人们差不多都买了月卡,你再宣布夜校学生不收门票。” 牛犊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的说道:“谪仙……这么干的话,小人不会被打死吧?” 李水在牛犊手里面塞了一张纸:“放心,本仙都给你安排好了。” 随后,李水和李信勾肩搭背的走了。 牛犊把那张纸展开一看。 是一张报纸,正面是关于田翁和相里竹封侯的报道。背面……背面是伏尧公子新推出的人身意外险。 ………… “卖报!卖报!大秦第一位女子封侯。大秦第一位女子封侯……”报童兴奋地叫嚷着。 今日的报纸,销路真的太好了,主要是新闻太给力了。 在咸阳城外,几个乞丐凑了两文钱,买了一张报纸。 他们看见了相里竹和田翁的大幅照片,看到了羞涩之中带着一丝开心,看到了眼睛里面亮晶晶的闪光。 “哎,封侯了。”其中一人说道。 “是啊,女子封侯,算是亘古第一人了。”另一人感慨道。 还有一个人说道:“这也算是我们墨者的荣耀了吧?”第三个人说道。 “算,怎么不算?我们不也是墨者吗?”最后一个人嘀咕了一声。 然后他们四个互相看了看,抱头痛哭起来。 他们是墨者不假,当初刺杀李水,损失了绝大部分。后来又跟着项梁造反,死的只剩十来人。 后来为了逃避官府的搜捕,整日东躲西藏,食不果腹,精神紧张,又死了一批。 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他们沿街乞讨为生,每每想起来自己曾经是墨者传人,就恍如隔世。 他们哭了一会,其中一个说:“这报纸上说,相里竹已经奏请陛下,赦免了我们。而且她还要广招天下墨者,一块去商君别院做研究。” 剩下的三个人说道:“我们虽然不重视奇淫巧技,但是毕竟是墨者,研究东西,确定比其他人要熟练一些。但是……这消息是真是假?” 还有人说道:“这会不会是朝廷的计策?将我们引出来然后杀掉?” 最初那人摇了摇头:“不可能。这报纸的发行,都是经过审核的。可信度极高,若陛下在这上面出尔反尔,太有损帝王威严了。” 有墨者说:“那倒也未必,若他们将我们抓了。然后悄悄地杀了,谁有知道?” 几个墨者沉默了一会,忽然有人说道:“我们已经沿街乞讨了,过成这副鬼样子,死与不死,又有何异?” 这句话,触动了其他墨者的心。 他们点了点头:“是啊。身为墨者,沿街乞讨。这样活着,也是给祖宗丢人了。罢了,我们就去商君别院吧。” 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结伴向商君别院走去了。 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几个衣衫华丽的人正在和牛犊交涉。 那些朝臣们个个气得要命,大声说道:“你敢诓骗老夫?岂有乞丐上夜校的道理?你这分明是想讹诈钱财,骗老夫去上那一万钱一课的夜校,是不是?” 牛犊死死地攥着人身意外险,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这个……” 这时候,几个墨者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低声说道:“请问……” 他们刚说了请问两个字,那些朝臣就见鬼了一样看着他们:这……还真的有乞丐来上课? 朝臣们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些乞丐,然后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尔等,当真是来上课的?” “上课?”这几个墨者面面相觑。 这个词有点新,是刚刚流行起来的。不过这几个墨者经常看报纸,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 于是其中一个极为谦卑的说道:“是,我等是来聆听竹姑娘教诲的。” 这些墨者不知道这几个达官贵人是干什么的,但是在商君别院,放低姿态肯定是没错了。 权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皱着眉头走了。 他们没有当场办月卡,但是心里面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头让家人来办一个了。 至于这几个墨者,通报了姓名之后,有人去告诉相里竹了。 很快,相里竹将他们接了进去。 墨者们看到商君别院杂乱中不失秩序,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不由得大为羡慕。 很快,他们见到了相里竹。 看到相里竹之后,这几个墨者都愣了一下。 相里竹,他们自然是认识的。只是……眼前的相里竹,和印象中有点不一样。 相里竹没有戴首饰,甚至一头长发都只是挽了一个发髻,盘在头上。 她身上也没有穿繁琐的裙裳,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 这衣服没有任何花纹,而且布料看起来很厚实很粗糙,绝非丝绸…… 这……这难道是王侯的礼服?不应该啊。 相里竹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为了研究细菌,专门制作的。如果有脏东西,白色可以立刻显露出来。而这布十分厚实,也便于清洗。” 解释完了之后,相里竹朝他们笑了笑:“诸位,别来无恙。” 墨者们互相看了看,都有点自卑,然后深深的拜了几拜:“多谢竹姑娘宽宏大量。” 谢过了相里竹之后,墨者们忽然又想起来,相里竹被封为丰田候。 于是他们又开始别别扭扭的行拜见侯爵之礼。 相里竹做了个手势,把他们拦住了,她有点不耐烦这种繁文缛节。 她叫来了一个匠户带着几个墨者去洗澡换衣服了。 等墨者们清理干净之后,有人带着他们先游览了一遍商君别院,熟悉熟悉环境。 墨者算是大开眼界了。 传说中的磨面厂、造纸厂、印刷厂。 这些就不用说了,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