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赢政淡淡的说道:“近日,不少人认为你私开科举,事涉僭越,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水躬身说道:“陛下,臣没有僭越,是有些人无事生非,胡乱造谣。想要靠着贬低臣,来表现他们懂礼法。” 这话让在场的儒生个个脸色涨红。 淳于越说道:“槐谷子,你私开科举,人尽皆知,为何要否认呢?” 李水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是在考试,并非科举。即便是科举,为何就是僭越了?宫中可以科举,我就不可以科举了吗?宫中可以吃饭,天下人就要饿死不成?” 淳于越愣了。他觉得李水在狡辩,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幸好今日在场的儒生比较多,总有反应快的。比如牛斗反应就很快。 他站出来说道:“有些事,君可以做,臣也可以做。有些事,君可以做,臣不可以做。槐大人做了臣不可以做的事,那就是僭越。” 李水好奇的问道:“那么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呢?” 牛斗说道:“超越本分,用天子仪仗、穿天子袍服、居违制宅院……此为名分上之僭越。” “而私开科举,私养甲兵,私造兵器……此为实质上之僭越。无论何种僭越,皆是谋反。槐大人,盼你悬崖勒马。” 李水挠了挠头,心想:这是个人才啊,三言两句,我成反贼了? 李水一脸诚恳的看着牛斗:“为什么科举,能够和私造兵器,私藏军士一样,成为僭越之举呢?依我看来,这二者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啊。” 斗牛既然敢告李水,显然就已经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 他立刻说道:“科举取士,国家取的是贤能之士,谪仙取的是方士。这两种人,都识文断字,颇有见识。” “如今槐大人已经聚集了三百人,还要继续招贤纳士。时间长了,岂不是要门客三千,仆从过万?这么大一股势力,就在咸阳城旁边,岂不危险?” “即便槐大人没有谋反之心,若这些方士有谋反之心,举着你的旗号,行大逆不道之举,该当如何?” 李水一愣:黄袍加身?这牛斗的理论很超前啊。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然而我招纳这些方士,不是留在咸阳,听任我调遣。而是将他们派往极西、极东、极南、极北。” “这些方士,我计划以三百人为一队。四处寻仙。他们的第一目的,是寻找仙人。第二目的,是调查当地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适合种植什么作物,地下有没有金银铜铁矿藏。以便将来我大秦开疆扩土,充盈国库。” 起初的时候,嬴政只是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听到后面,不由得略微变色:“此言当真?” 李水说道:“臣岂敢欺瞒陛下?这三百人不日就要派往极西之地,到时候一看便知。” 嬴政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样子对李水很赞赏。 斗牛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大声说道:“开疆扩土?槐大人,你是臣,不是君,你有什么资格,操心开疆扩土的事?你这还不是僭越?牛某斗胆问一句,开疆扩土之后,是你的土,还是我大秦的土,还是陛下的土?” 李水的手又开始痒了。 好在淳于越很了解李水,立刻幽幽的说道:“槐大人,若你有理而打人,则可以令人心服口服。若你无理而打人,则会让人觉得你恼羞成怒。” 李水搓了搓手,说道:“好,那这耳光就先记下,我跟你们讲讲道理。” “我槐谷子,近日招揽方士,组织探险队,要为大秦开疆扩土做准备。这其实不只是我个人的事,还是伏尧公子的事,是未央公主的事。” “伏尧公子和未央公主,在我商君别院,有三成股份。可以说,商君别院,有几乎一半是伏尧公子与未央公主的。” “上次岁首贺礼,扶苏长公子曾经写下一篇治国良策,虽然其中有些谬误,但是用心总是好的。伏尧公子听说之后,认为要见贤思齐,见不贤而自省焉。于是想要效仿长公子,为我大秦出一份力。” “于是乎,他就命令臣,主持这一场大探险,为将来我大秦开疆扩土,打下基础。这件事,历时必定旷日持久,耗费必定多不胜数,伏尧公子却不想耗费国家钱粮,自愿以商君别院的财力支持此事。” “伏尧公子未曾禀告陛下,是希望事成之后,给陛下一个惊喜。告诉陛下,他最钟爱的幼儿,不止天真可爱,亦可以托付大事。” 嬴政忍不住赞道:“好!” 而李水笑眯眯的行了一礼,接着说道:“所以,商君别院,其实是伏尧公子的,那也就是陛下的。既然是陛下用科举的形式招揽方士,既然是陛下开疆扩土。那又何来僭越一说呢?” 牛斗无话可说了。 至于李水招揽方士的事,嬴政也没有禁止,只是拍了一个小宦官,全程监督而已。只是监督,并不干涉。 一行人出了嬴政书房之后,淳于越淡淡的说道:“槐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啊。” 李水摇了摇头:“不行了,不行了。李信不在,我只剩一张嘴了。是个人都敢来踩我一脚了。” 说完之后,李水就向牛斗走过去了。 牛斗面色苍白,咬着牙撑着。 李水盯着他看了两眼,转身就走。 牛斗如释重负,长长的松了口气。继而他又忍不住问道:“槐大人,你不是要打牛某的耳光吗?” 李水有点纳闷:这人是不是贱啊?我都不打他了,他还要问一句,难道他挺失望?这是什么癖好? 李水看了牛斗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谪仙什么级别?杀王离,灭赵高的人物。你配被我打吗?” 说完之后,李水就扬长而去了。 至于牛斗,站在那里,忽然伤心起来了。牛斗自幼饱读诗书,品行高洁,被推举入朝,成为博士。本来人人敬仰的存在,现在现在,李水却告诉他,他连一个耳光都不配挨…… 牛斗忽然觉得,自己奋斗了半生,简直一无是处…… 牛斗站在宫墙下伤心不已。而伏尧则在宫中研究留声机。 忽然,嬴政身边的小宦官过来,要伏尧去见皇帝。 伏尧以为要考自己功课了,连忙将书揣在怀里,一边走,一边背。 等进了嬴政书房之后,伏尧还没说话,就被嬴政狠狠的夸奖了一通。并且将一个精美的玉麒麟赏赐给他了。 伏尧抱着玉麒麟,一脸茫然的走出嬴政的书房: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最近做什么了?父皇最近有点莫名其妙啊…… ………… 楚地,王恒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项梁。 项梁并没有藏在深山大泽之中。他就在吴县城中,住在一座大宅里面,锦衣玉食,日子滋润得很。 听说王恒的身份之后,项梁很感兴趣的见了王恒。 王恒感慨道:“项将军,好胆识啊。岂不知皇帝正在大索天下,四处捉拿你?” 项梁呵呵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楚地百姓,人人思楚王。秦人县令,在这里就是聋子、瞎子。即便他知道我在这里,又能奈我何?” “他敢抓我吗?他若敢抓我,顷刻之间,便有数千人群起呼应,攻打县城,杀了县令,救我出去。” 王恒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项将军在楚地深得民心,为何迟迟不反呢?难道忘了国仇家恨了?” 项梁淡淡的说道:“如此看来,项某应当立刻斩了你,毕竟当初灭楚,你祖父是罪魁祸首啊。” 王恒摇了摇头:“我祖父,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刀锋所向,这把刀说了并不算,刀后面的人说了才算。” “你要仇恨的,应当是秦皇室,而非我祖父。